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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晴坐在床边,声音很冷,语气很淡。
她没有什么力气,嗓子也很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可是尽管她声音很小,也没有什么力度,但就是那般轻轻扬扬语气淡然的话却狠狠扎在穆子琛心上,溅起一片血红。
穆子琛知道叶晴说的都对,也全是事实,但他就是无法放手,无论她怎么想,他就是做不到。
“就算是我自私吧!”但是,这也全都是因为他爱她,爱的很疯狂。
穆子琛整个人默了,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感受着夏日微风,心底却格外空虚,他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早点休息。”穆子琛没有回身,依旧站在窗边。
他不敢看叶晴,不敢看她眼底的失落,还有深深的责备。
叶晴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又烧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不断喊着穆子昊的名字,穆子琛虽然揪着心,但一直守着她,照顾着她,一整夜未合眼。
在叶晴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彻底检查宣布脑袋没有问题的前提下,叶晴如愿以偿的出院回家去了。
至少,家里有佣人,还有一个季雅玲,她就不用这样尴尬的面对着穆子琛了。
可是叶晴没想到的是,穆子琛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丢在一边,一直呆在家里,哪也不去,照顾叶晴的生活起居。
这几日,穆子琛以她受伤为借口,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态度侵袭她生活重心的全部。
事无巨细,体贴入微,连喂她喝水穆子琛也一定会把水温控制在最合适的温度里。
叶晴连日来都是冷着脸面对他,可他却十足的好脾气,看着他事事亲力亲为,叶晴几乎快要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
“忍着点,会有点痛。”坐在床边,穆子琛帮叶晴脚上的伤口换药,因为叶晴躺在床上很无聊,总是想下床走一走所以这脚上的伤也好的最慢。
细白的小脚被穆子琛握在掌心,轻轻捏着,动作十分缓慢轻柔,棉签上沾上一点点药水,擦在脚上。
微微的刺痛感,叶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脚,可爱的脚趾头也跟着动了两下。
“别动,马上就好。”穆子琛加快动作,擦完药水,换上新的纱布。
忙完这一切,穆子琛依旧握着叶晴的脚,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叶晴羞红了脸颊,下意识的轻咬下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消退,只残留了一块青紫的痕迹。
细碎的刘海正好遮挡住那一片伤口,清亮的大眼睛没有初见时的那股子灵动,眸底空荡一片,不见半丝涟漪。
叶晴半靠在床上,下午的阳光散发着昏黄的色彩,照进屋子里,镀上了一层暖光。
穆子琛整个人坐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让人舒服的光泽,连平日里的冷厉之气似乎都少了几分。
“还痛吗?”指尖抚上叶晴的脑袋,穆子琛不敢用任何力气,生怕弄疼她。
“不疼。”叶晴依旧是那般态度,不咸不淡,平静如水。
“叶晴,你一定要这样跟我生活下去吗?”这样了无生气,没有一点活力,就像个没有血肉的幽灵。
叶晴迎着他的目光,递给他一个浅薄的讥笑,“难道要我开心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抱歉,我做不到。一天没有确认子昊平安无事我就不一天不能开心。”
这些日子,她没有再笑过,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去了笑的能力,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会找到他的。”
“我不相信你。”叶晴冷冷的吐出这句话,丝毫不留情面。
穆子琛的眸冷了几分,看着叶晴充满不信任的表情,挫败感油然而生,“叶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他的话多了些期待,他希望叶晴可以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认真的告诉他。
“永远都不会,你不值得我信任。”一个靠着威胁这种手段得到她的人,她拿什么去信任,简直可笑。
手指拂过她的额头,落在脸颊上,最后一点点挪到唇上,穆子琛的脸色有些阴霾,“如果我找到穆子昊,你是不是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不……”叶晴想也不想,直接吐出这个最残忍的字眼。
穆子琛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舍不得挪开,扣着叶晴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自己微微倾身,含住叶晴的唇。
叶晴咬紧牙关,穆子琛也不急,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背脊,一点点落下,弄得她整个背又痒又麻,感受到他触碰的同时,叶晴浑身颤栗,一阵恶心的感觉蔓延开。
叶晴挣扎间想要说话,没说出口,已经被穆子琛吞咽了。
在她口间游走,穆子琛轻轻卷着她的舌,诱导她进入自己的口间。
叶晴推不开他,懊恼间狠狠咬上他的唇,穆子琛舌尖吃痛,快速退开,却也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很淡、微甜。
叶晴刚吃完苹果,嘴里还留有果酸的馨香,穆子琛很是流恋,也不管舌尖的痛,再度压下,这次他学乖了,只是在她唇上蹂躏。
“放开我。”一句话又是被他吞噬掉,叶晴也不管身上的伤,一下下砸在他的胸膛,只希望他赶快放手。
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她一点也不喜欢。
穆子琛这种强势而明显的占有欲表现的十分明显,她也很清楚穆子琛不会放了她,所以她不得不选择逃离,她要去找子昊,找到子昊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如果我找到子昊,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留在我身边,永远不准离开。”离开她的唇,两人的鼻尖和额头还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织缠绕。
穆子琛的声音因为亲吻后遗症显得十分低哑,还带了些急促的微喘。
“如果子昊安然无事,我会留在你身边。”但永远这个字太虚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有多远。
那些深深相爱的人都有可能下一个明天便是永远,何况他们两个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有许多敌意的人,哪里来的永远。
穆子琛收回手,看着她搭在床沿的脚,忍不住握住她的脚放进被窝,然后帮她细心的盖好被子,才起身往书房走去。
一句话也没说,她能够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生怕再多说 一句,都会被她否定。
这几日,由他亲自负责叶晴的起居,所以把季雅玲打发回家了,整个公寓只有他们两人。
穆子琛越来越喜欢黑夜了,黑夜到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叶晴睡在一张床上,尽管什么都不做,可他觉得很满足。
月色铺撒大地的时候,穆子琛进了卧室,叶晴正在浴室洗澡,期间只听到哗哗的水声,穆子琛可以脑补到浴室的所有画面,包括叶晴裸着的样子。
不多时,水声戛然而止,叶晴应该是已经洗好了,穆子琛站在门边等着她出来,突然听到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闷闷的响着。
“叶晴,你没事吧!”穆子琛有些担心,忍不住敲了两下门。
许久,叶晴才开口,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说话的语调有些反常,“我没事。”
穆子琛显然不相信,也从叶晴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再也顾不得许多,捏着门把就要开门。
叶晴却比穆子琛快了一秒,就在穆子琛手刚握上门把的时候,她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门,只是整个人有些狼狈。
她只用浴巾裹住了身体,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扶着门把,脸上泛着水润的红色光泽,似乎还氤氲着水汽,不过叶晴的表情有些不对,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穆子琛上下打量了一圈叶晴,终于在她脚边发现了一片血迹,不等叶晴开口,穆子琛已经上前一步,打横将叶晴抱进怀里。
叶晴脚上的伤口彻底崩裂,而且似乎有发炎的趋势。
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放下,找出她的衣服,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准备给她穿衣服。
叶晴吓了一跳,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一股脑全部裹在自己身上。
“你别过来。”她指着穆子琛,只露出一节细白的指尖,垫着下巴,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
刚才她不小心踩到地砖上没冲干净的沐浴露才会狼狈的摔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现在脚上又痛,穆子琛还站在床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心下十分慌张,却不敢表现半分。
她必须故作坚强,才能勇敢的面对穆子琛。
“你转过去,我自己穿。”
“被子拿掉,给你三秒。”穆子琛的态度很强硬,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有动手的趋势。
“我自己换。”叶晴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妥协,坚决的反对。
穆子琛眯着眸,认真的看着她,也不离开,把衣服放在床上,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出去。”叶晴以为他妥协了,冷声对他说。
穆子琛不但没离开,反而坐了下来。
刚才抱叶晴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胳膊肘还有腿上都摔青了,脚下的伤似乎还在流血,床单都红了一片。
“已经一分钟了。”穆子琛不再犹豫,也不管叶晴惨白的脸色,随后一扯把被子直接扔在了地上,看着她脚下那一片血红,眉头紧皱,很是气恼。
却没有在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占她便宜的意思,只是快速的帮她穿好衣服。
叶晴侧过脸去不看他,心底十分抵触,却咬牙强忍着。
他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赤裸裸的羞辱。
他真是个拙劣的人,可恶。
穿上衣服,叶晴才觉得自己多了些底气。
不过身心放松下来之后叶晴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痛,刚才那一摔真的很重,因为紧张的情绪影响,直到现在她才有所感觉。
不得不说,她的反射弧真的很长。
穆子琛细细吹着她脚上的伤口,耐着性子帮她擦了药,然后找出干净的纱布帮她捆好伤口,又找了些消炎药给她吃下,见她不再难受,重新躺回床上,才起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地上一片狼藉,十分混乱,沐浴露洗发露各种洗漱用品散落一地,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来,得找人来把浴室的地砖全换了。
整理好浴室,穆子琛洗了澡才出来,躺在床上,将叶晴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心底有许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开口,会打破这还算和谐的气氛。
他不希望这样的美好被自己破坏。
叶晴背对着穆子琛,脚上已经不痛了,可是心脏的位置还是隐隐作痛。
这样与穆子琛白天黑夜的相处着,她心里的犯罪感越发浓重。
每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她就会格外想子昊。
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想着想着,她就又落了泪,在夜色里,悄悄的落了泪。
穆子琛察觉到她的轻颤,一把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如水的月色照进房间,一片冷然的幽寂。
虽然不甚清明,但依旧习惯了黑暗的眸还是很容易察觉出叶晴眼角的泪,那里泛出一片浅浅的莹亮,让他想忽略也不行。
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眸,擦去眼角的泪,穆子琛叹息了一声,“为什么哭?”
“穆子琛,这样的生活,你真的觉得开心吗?”叶晴借着月色细细看着穆子琛的眸,他的眸很深邃,让人无法看清明,似乎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有你的陪伴,我很幸福。”
不管这幸福是不是偷来的,他只在意当下的感受。
叶晴有时候会突然升腾出一股念头,其实穆子琛也是个可怜的人。
还未成年就背负起成年人才会承担的重担,抗下整个鼎丰集团,在他们不知忧愁欢声笑语的年纪,他已经开始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他就是个没有童年的可怜孩子。
她觉得他可怜,却不值得同情。
因为他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宁愿抢夺别人的,也不愿靠着自己的能力去寻找去等待。
这就是他的悲哀。
他与穆子昊一点也不一样,子昊对事情很积极,很有激情。
但穆子琛,整个人太过沉寂,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情绪。
然而,一旦在意起来,就死也不会放手。
“我担心子昊。”叶晴清楚的看见穆子琛表情的变化,在她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瞬间凝固。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手掌覆在叶晴背后,将她纳入怀抱,掩藏面上的情绪,心底不免喟叹。
她什么时候才能把穆子琛三个字挂在嘴边?
如果穆子昊真的回不来了,她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