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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还是一剑
黯淡的天穹显得阴沉沉的，凛冽的朔风从葬剑谷呼啸而过。恢弘的天武楼挂起了一盏盏硕大的灯笼，把前面凝结着冰霜的斗武台照得熠熠生辉。
所有人都被疾隼的话吓住了。先不说他的核心弟子的身份，单单说他手中的玄青长剑——天蛇，就是价值连城的灵器！除了掌门狂人枭的佩剑，整个葬剑谷连半把灵器都没有。
可是，面对疾隼的挑战，姜恒只说了四个字：有何不敢。随后，他在众人瞩目之下，再次摆出释放魔影剑法的奇怪姿势——他将四尺精钢剑放于左腰处，稍微向左扭动身体，同时他右手握住剑柄，眼神肃杀且冷峻，像一头猛虎盯住猎物。
偌大的斗武台因结满冰霜而幽然飘逸着寒气，疾隼双手握玄青色的天蛇剑，像鹰一样盯着姜恒。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向发起进攻，而是狡诈地问道：“除了魔影剑法，你还会什么剑法？”
“我只会这一招。”姜恒沉声说道：“如果你能挡住，我就败了。”
台下众人闻声不由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姜恒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击败一个大武堂的核心弟子。面对一场必败的比试，提前打个招呼是非常明智的，这样可以避免伤亡。和性命比起来，丢失败丢面子只是小事。这几十年来，葬剑谷的弟子和别的武派弟子比试，就没赢过几次，所有人对战败早已麻木了。
疾隼嘴边扬起一抹阴笑，道：“一招鲜？呵呵，来吧。”
呼！
须臾间，一股炽热的灵压席卷出去，遇冷瞬间形成一层磅礴的白色烟雾，将整座斗武台笼罩起来。
与此同时，疾隼察觉到一种直袭灵魂的恐怖杀意！
腾腾烟雾中，疾隼看着一双猩红的魔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这才明白，刚秃鹫为何会被吓得失神。从姜恒身上释放出去的剑势，震慑力太过生猛了。
“嗖！”
另一边，姜恒的身影犹如闪电般冲向疾隼。对手是一名核心弟子，拥有强悍的实力，如果能将其击败，他就有信心在一个月后击败北翼。
疾隼虽然不会释放剑势，但他懂得如何避开对手的震慑力。
眼看姜恒极速冲来，他却陡然闭上了眼睛。
姜恒看见这一幕，心头不禁一喜。此时，他与疾隼已近在咫尺，便毫不犹豫地拔出精钢剑。
“锵！”依稀的白色烟雾中，一道赤红色剑影与玄青色剑影，激烈地斩击到一起。
令台下众人振奋的是，姜恒的势头竟强过疾隼一筹。姜恒原地未动，疾隼却被劲力震得退滑在斗武台上。围观的一些天赋还算不错弟子都看出来了，姜恒的魔影剑法出剑时相当凶悍，但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的反手横斩！
不过，疾隼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被姜恒一剑击退后，旋即睁开眼，并竖起双指抵在剑身上，沉声喝道：“冰蛇！”
“唰！”
几乎是同时，一道猩红剑影横斩出去。可是，众人却傻眼了。
只见烟雾腾腾中，面对极速滑退的疾隼身影，姜恒却陡然扭步转身，朝着空空的背后，横斩出一剑！
可是，千分之一秒后，众人又傻眼了。
“锵！”剧烈的金铁交鸣响起！
疾隼的真身竟然匪夷所思地出现在姜恒身后，原来那一道滑退的，只是他用灵术凝聚出一道寒气幻影。如此诡谲的一招，却被姜恒瞬间识破，疾隼不禁方寸打乱，他仓惶竖剑于胸前，双手死死握住剑柄，偷袭不成只能拼命硬挡。
“嗤——”一道恐怖的火灵剑影，凶悍地顶着天蛇剑！疾隼的双脚在斗武台上留下出两道深深的划痕，他极力地抵消着姜恒的剑痕威力。
包括姜恒在内，所有人都盯着不停滑退的疾隼。
可是，疾隼在最后一刻抵消了剑威，他脚尖停留在斗武台边缘处，并未落下武台。
“滋滋……”姜恒的精钢剑刃上飘散着一缕缕烟气，他气喘吁吁地叹了一口气，不甘心地说道：“我输了——”
可是，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却赫然发现站在斗武台边缘处的，还是一道逐渐扭曲的寒冰幻影。同时，他的背后幽然袭来一股凛然的杀气！
疾隼在抵消剑威之后，就立即释放出幻影灵术，瞬间潜移到姜恒背后。
姜恒万万没有想到，疾隼会如此阴险毒辣，连认输的机会都不给他。
“唰！”他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背后闪过一道可怕的玄青色剑影！
鲜血迸溅在空气中，姜恒的身体僵硬了半秒，便重重趴倒在地。赤热的血液迅速将他白色武袍染红。
斗武台烟雾逐渐消散在寒风中，台下一片寂静。每一位葬剑谷的弟子都被吓傻眼了，完全忘记了呼吸。
几息之后，千静月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姜恒，双眸逐渐凝聚泪光。随后，她猛地拔出长剑，怒指疾隼，喝怒道：“卑鄙小人，师弟都已认输，你还下杀手！”
“锵、锵、锵、锵、锵！”台下惊骇的弟子纷纷惊醒，然后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剑。
疾隼却显得很平静，他拿出一张手帕，淡定地擦拭着天蛇灵剑，道：“斩断我师弟的剑，认个输就行了？”
“无耻之徒！敢伤姜师弟的性命，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千飞雪剑指斗武台上的咬牙切齿地骂道。
怒骂声像被激起的千层浪，眼看着台下的弟子们就要冲上斗武台，一场血战即将爆发，突然响起一道制止声。
“大家且慢，我要与他再打一场！”
疾隼脸色不由一凛，立即扭头向姜恒望去。众人亦纷纷停止辱骂，并关心地看着他。
只见，背部被鲜血染红的姜恒，先是痛苦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将精钢剑插回鞘内，接着他把剑叼在嘴里，腾出双手去解身上的武袍。他武袍内只穿着一件无袖黑马甲。
当他解下马甲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轰！”黑色马甲坠下，坚硬的斗武台竟被砸出几道网状的裂痕！
“天呐，那件马甲到底有多沉？！”台下有人不禁惊呼道。
“把武台都砸裂了，少说也得上千斤吧。”有人回应道：“姜师弟每天都背负上千斤的重量？”
“……”
凛风呼啸，姜恒只穿着白色武裤，上身赤·裸，显露出一身坚韧匀称的体魄。他背后是一道血淋淋的剑痕，浑身飘逸着一缕缕赤热的白烟。
“我说为何没将你脊骨斩断？原来穿了一件铁衣。”疾隼阴笑道。但他内心却在暗暗吃惊，这么沉的铁马甲究竟把姜恒的实力限制了多少？
五个月前小骨说铁沙马甲会越来越沉，最后重量有三四百斤。结果，这件铁沙马甲现在却有一千三百斤！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姜恒的体魄和铁沙马甲一样，超出了小骨的预料。
铁沙马甲限制了姜恒五成实力，他本打算等到与北翼对决时再脱，但是现在看来，不脱是不行了。
姜恒从嘴中拿下精钢剑，盯着疾隼，双目像寒夜一样深邃，道：“敢不敢再比一次？”
“哼，有何不敢？”疾隼冷哼道：“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样最好！”说着，姜恒把精钢剑放置左腰间，反手握住剑柄，再次摆出攻击的姿势。
随着，他猛然催动体内磅礴的火灵与力量，紧接着，他身上隆起一块块铜汁浇铸般的肌肉，一根根扭曲的暗红血管如古树根须般暴起。涛涛的火灵威压也与之前迥然不同，之前他释放的灵压如狂怒的海浪，此时却凝重的像泰山压顶，斗武台下众人在这种强压下，感觉到一阵阵窒息，纷纷惊恐地向后退步，但他们的目光却如着魔般，紧紧地盯在姜恒身上。
“咔、咔、咔、咔、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花岗岩铸造的斗武台，竟然在沉重的灵压下裂开了一道道裂痕，一缕缕淡红色的火苗幽然从裂痕中升腾起来。
一滴冷汗从疾隼脸上滑下，他盯着姜恒的身影，产生了一道短暂的幻觉：姜恒背后一片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一头恐怖巨龙，正用一双睨视众生且孤傲冷酷的龙目，森然地盯着他。
“为何同样是六阶武魂，而他的灵压却能令我恐惧？”疾隼暗自心惊道：“不行，绝不能让他先出击！”
霎时间，一股狂暴的寒流像惊涛一样，席卷整座斗武台。疾隼犹如一道凶猛的闪电，单手提着天蛇剑，朝姜恒冲去。
此时，姜恒体内的火灵与力量，也聚集到了极限。随着一道火芒从他瞳孔中闪过，武台瞬间变成了火海。
“嘭！”
突然，赤红的火焰宛如咆哮的海浪，陡然爆冲在斗武台上，将整座葬剑谷都照耀的为之一亮！
熊熊烈焰里，疾隼极力躲过了姜恒的拔剑一击，然后仓惶窜出火海，飞跃到几十米高的、恢弘的天武楼顶。他站立在楼顶的一处翘檐上，惊恐向下望去。刚才烈焰爆炸的瞬间，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与姜恒交手的，只有他知道姜恒的拔剑一击有多恐怖。
鲜血从天蛇剑尖滑落，他握剑的右手，虎口处被震裂开一道血口子。虽然，他比姜恒强两段境界，但只会一招魔影剑法的姜恒却强得像个妖孽。无论是对剑法的领悟或灵压，都远远强过他！
“滴答！”
斗武台上的烈焰消失了，几滴鲜血从天穹落下。赤·裸上身的姜恒，浑身肌肉滋滋的冒着白烟，他反握着精钢剑，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站在天武楼顶翘檐上的疾隼，正惊紧张地俯望着他。
他弯腿缓缓弯曲蓄力，“呼”地一声响起，一圈火焰升腾在他脚边。
“嘭！”
紧接着，一道烈焰人影犹如血雷般，疾冲天穹！
“不好！”疾隼大骇地叫了一声，猛然从翘檐上跃到天空中，企图躲过魔影剑法最可怕的一击。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从头顶上方碾压下来。他旋即抬起头，姜恒的身影已赫然出现在他头顶上空！
滔滔的恐惧吓得他手脚冰凉，他不顾一切的催动体内的冰灵之力，并慌乱地咆哮道：“冰霜之獠！”
霎时间，一股砭骨的寒灵缠绕到疾隼身体上，在一瞬间凝聚成一副玄青色的寒冰铠甲，以及蛇颅状头盔，将他身体彻底守护起来。同时，他双手紧握天蛇剑，凶悍地向上方的姜恒斜砍去。
阴黯的天穹上，姜恒身体斜悬着，右手反握猩红、极炽的精钢剑。他双目暴怒，脚下的空气因受到强大的火灵压迫，而炸射出一道道赤色闪电，其画面就像透明的冰面裂开一条条曲折的血色裂纹。
最后，他用尽浑身力量旋转身体，朝下方的疾隼斩出最凶的一剑！
“锵！”
天蛇剑与精钢剑在天穹上凶悍地撞击在一起，然后它们陷入短暂的僵持中，一串激烈的火星从剑刃间炸射出来。身体上穿着寒冰甲胄的疾隼，死死地握着天蛇剑握，他大吼道：“这渺小的武派，没有人可以击败我！”
再看姜恒，他的瞳孔燃烧着可怕的火灵，右手反握着剑柄。他额头上暴起一道道筋脉，体内火灵彻底爆发，他放声咆哮道：“我将成为天下最强的剑客，而你，只是我打败的第一个！”
“喀嚓！”
一道爆裂声响起，天穹上爆出一团烈焰！疾隼身上的寒冰甲胄，遭烈焰冲击得轰然粉碎！紧接着，一道凶残的火灵闪电，顶着他狼藉的身影，极速斜坠向偌大的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