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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长清乃是吴郡大中正,平时自在潇洒,虽然入朝为官,但身上的书卷气只增未减,此时面对这些下三流的无赖,居然不晓得用自己的身份想镇住他们,反而有股秀才遇见兵的感觉。
倒是郑尚源久在军旅之中,气魄不一样些,他来到诸葛长清身边,朗声道:“吾乃北府掾郑尚源,这位乃是本郡大中正诸葛长清,尔等宵小当面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听到郑尚源二人的身份,刘大顿时心惊肉跳,连忙反身一个耳光,将弟弟刘三的牙都给打飞了,然后转身抱拳赔笑道:“原来是两位朝廷贵使,不知道两位贵使此行入我钱塘,可是有公务在身?若是二位贵使公务繁忙,自行便是,至于刚才辱骂二位贵使的宵小便交由小吏来办,如何?”
这个刘大脸皮也是厚,先前不讲道理在江寒家中横行,如今又妄想在郑尚源二人面前蒙混过去。
只是可惜,郑尚源此行确实是赶往会稽有公务,但他到江家湾却是专程来找江寒,想听一听诸葛长清口中夸赞的神品曲目!
郑尚源人称音阶神品,自然也是音痴,在吴郡他片刻不肯耽误公务要赶着上路,但是一听到有神品曲目便迈不动步子了。
诸葛长清冷声道:“我二人便是到此间来寻江小郎的,尔让我们二人到何处去?”
话音未落,江寒便朗声道:“诸葛中正,此人名叫刘大,刚才辱骂你们二人的人乃是他的从弟刘三。这兄弟二人在县中无恶不作,此番更是串通我那堂兄,欲夺我田产。我那堂兄目无长辈,当面辱骂我祖母,小子气不过便打了他一拳,然后便躺在地上,这为刘大便冲进门来诬陷我打杀了人!”
族长江丁光也站出来说道:“两位使君,老朽乃是钱塘江氏族长,老朽可以作证,江寒所言非虚!”
诸葛长清自然是相信江寒的,便要大怒,但郑尚源却拉了拉他的衣襟,然后回头看向身后已经追赶上来的褚良鹤等人,问道:“你们哪位是本县父母官?”
褚良鹤气喘吁吁道:“郑掾,下官便是!诸葛先生,在下乃是褚良鹤,年前在郡中太守府雅集之上,还会面过,莫非中正不记得在下了?”
诸葛长清正在气头上,他出身琅琊诸葛氏,乃是名门之中正宗的望族,哪里会在乎一个褚良鹤?便不满地应答道:“你是本县县令?来得正好,本官与郑掾来到贵宝地,却被这些宵小无端唾骂,而且此人身着公门官服,却危害百姓、为祸乡里,你看应该如何处置?”
“大胆!”褚良鹤顿时大怒,令道:“县蔚何在?”
“明公,下官在此!”县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褚良鹤指着那刘大,浑身发抖,喝道:“拿下!”
县蔚遵命,唤了几个手下将刘大以及几个地痞一并羁押。
刘大大惊,喊道:“县蔚,此子家中有良田三十亩,此子家中有……”
“住嘴!”
县蔚被刘大喊得心惊肉跳,这眼前两尊大神站着呢,刘大这厮还贼心不死,鬼迷心窍了。他可不能被这刘大连累,便命令道:“来人呀,刘大知法犯法,有辱贵使,掌嘴!”
两个与刘大一样穿着官服的人手拿着硬梆子便上前,一人一下将刘大的一张嘴瞬间打得稀烂,那刘大吃痛不已,却又不敢哀嚎,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楚朝官制,各郡、州府、县都有主官一名,如太守、知府(州)、县令。不过地方主官底下还有属官,比如说钱塘县,褚良鹤是县令,但手底下还有县丞与县蔚各一名,一般的时候褚良鹤这个县令并不管理政务,都是交给底下的县丞与县蔚打理,但褚良鹤作为县令却有真正的实权,有一定的任免权。
等于是平时享乐的都是主官,办事的却是属官,但权力却还是在主官的手里,可见楚朝对待官员是非常优厚的。
县蔚也害怕自己的一些事情暴露,得罪了郑尚源和诸葛长清这两位贵使,更怕因此引起褚良鹤的不满,所以对待刘大他是半分情面都没有留下。
果然,县蔚猜对了,褚良鹤贵为钱塘的父母官,但是在诸葛长清和郑尚源的面前却谦卑得很,当下便让县蔚将这些人带回县衙严惩!
以刘大兄弟以前做的那些丑事,现在沦落到这副境地,只怕是想要活命也难了。
就算县令没有下令杀了他们,只怕县蔚为了自保,也不会允许这对兄弟再活在世上!
将一干宵小惩治之后,诸葛长清的心情才好些,也肯正眼看那褚良鹤了,说道:“褚三郎去年在太守府雅集之上,那一曲横笛也算是吹得玄妙,今日且一齐与我等来拜会江小郎吧!”
褚良鹤一愣,心中纳闷极了:这诸葛中正倒是奇怪,钱塘江氏又不是名门,为何却老远前来,还说是专门拜访此间的一位小郎……什么时候,这琅琊诸葛氏沦落到要拜访一个寒门子弟了!
表面上陪着笑脸,但褚良鹤的内心却还是非常鄙夷江家的。
江寒引着大家一齐进了东门大楼,但是大家进来之后却发现江毕还很不雅地躺在地上。
见到此子,江丁祖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逆孙,贵使与明公都来了,还敢装死?”
其实外面的动静江毕早就听到了,从郑尚源到诸葛长清,从北府掾到吴郡大中正,这些名头江毕是越听越心惊,最后听到刘大都被拿下了,他也不用装,直接便被吓得昏了过去……
江丁祖踢了两脚,江毕一惊,还是不敢醒来。江丁祖不见江毕有动静,顿时皱起了眉头。
江寒说道:“叔祖,且让晚辈来试试!”
蹲下身子,江寒观察了一下江毕的神情,然后嘴角露出微笑来,说道:“叔祖,不好!堂兄似乎是真的气绝了,方才还有气息的,莫非是见到事败不甘惊吓而亡?唉!”
江丁祖信以为真,脸色顿时露出难过的神色。
虽然是逆孙,但毕竟还是他的孙子不是,现在听说他真死了,江丁祖难免有些伤感。
江寒也是,一脸悲痛的表情说道:“虽然江毕堂兄辱我祖母在先,但人死债亡,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岂不令人悲痛?叔祖,我们还是早早把堂兄埋了,好让他现在就入土为安吧!”
“只好如此!”
江丁祖老泪纵横道:“江寒懂事!”
谁知道听到江丁祖的话,江毕却突然像是活见鬼一样地站了起来,那惶恐的神色,宛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