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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愣住了,“你去?”
“是。”郭嘉一抱拳,“今明公与刘表和睦,张绣已失靠山,加之南北远隔,即便其欲随袁绍亦不能得,事已至此张绣必不能再与明公为敌,当此时节明公开恩收服已有九成胜算!”
“九成胜算……你有这么大把握?”曹操摆摆手,“你知道张绣的症结何在吗?”
“知道……”郭嘉继续道:“我料贾诩必知南北利害愿意归顺。只不过家眷受制于段煨,又被张绣所知,所以不便出面说话,故意避嫌罢了。我若去穰县,对张绣晓之以利害、申之以大义,担保明公不加谋害,再有贾诩一旁吹风,张绣必降无疑!”
道理谁都明白,但真要把事办成就不容易了。我瞥了荀攸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也没太大把握,便道:“这办法可行,但未必要奉孝亲往。不如先派其他人去试探试探,看看张绣是什么反应。”
“不!这个差事非我莫属。”郭嘉甚是决然,“当年兵进宛城之时,我与贾诩多有盘桓。只有我去,意外之事才好与贾诩商量。再者,明公若所遣非人,稍有不慎被张绣杀了,那咱们两家的仇可就越发难以解开了。游说之事必须一次成功!”
认同这番理由,但不舍得派郭嘉去办这件事。在我心目中,郭嘉的位置甚为重要,是仅次于军师荀攸的又一谋士,而且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与张绣的仇尚未解开,游说有很大风险,要是稍有不慎使这个心腹股肱葬身穰县,岂不心疼死?
郭嘉见我和荀攸面露不忍之色,心中甚是感激,却大大咧咧道:“主公与军师请放宽心,在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必能马到成功。把那日的十胜之论再说一遍,就够张绣活动心眼的了!”
我见他嬉皮笑脸胸有成竹,加上历史上张绣确实投降了曹操,狠了狠心才道:“好吧,但你千万要小心谨慎。”
郭嘉拍拍胸脯道:“在下必定马到成功!”
我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成不成功倒无所谓,但你一定得活着回来,我还指望你小子为我们上坟呢!”
郭嘉说干就干,即刻率领十余名随从离开军营,南下游说张绣。从黎阳长途跋涉到南阳,一路上换马不歇人,日以继夜驰骋不停,直过了南阳地界才投至驿站踏踏实实休息一晚。隔日清晨天未亮,郭嘉便对着镜子梳洗打扮起来,又是修胡须又是理鬓角,换上崭新的衣服冠戴,又叫随从各换衣衫,将马匹刷洗得干干净净,务必精益求精。一行人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大摇大摆前往穰县。
因为时局转变,刘表与我的关系又趋于缓和,张绣却陷入尴尬境地,因而穰县全城戒备四门紧闭。郭嘉来至北门外,命随从向城楼喊话:“城上兵士听真!今有朝廷使者奉太尉程闵大人之命到此,要面见你家将军,还请速速通禀!”这声喊罢,城上士卒哗然,乱了好半天,才有人回复,已派人前往报信,请他们稍待片刻。
郭嘉倒是沉得住气,面带微笑坐于马上,暗自盘算对张绣的说辞。哪知通禀的士卒刚走,忽见东面又来了十多余骑,一个个衣装精美穿戴整齐,高头大马鞍韂鲜明。从中一人朝城上喊道:“穰县兵士听真!现有大将军使者到此,有要紧之事面见建忠将军,还望速速通禀打开城门!”
我的使者与袁绍的使者同时来到,城上的兵士更乱了,有人赶紧飞奔下城禀报张绣。郭嘉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不禁朝那边望去,却见那边的人也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想必也猜出身份了。郭嘉也真好气量,一催坐骑来至对面,抱拳拱手笑吟吟道:“敢问哪位是袁大将军的使者?”
“在下便是。”随着话音,自人群中窜出一骑,此人身高七尺相貌堂堂,也是三十左右的年纪,方面大耳净面长须,动静之间透着庄重气派,“敢问先生又是哪一位?”
郭嘉笑道:“在下颍川郭嘉,奉朝廷之命至此。先生您呢?”
那人语气越发客气,拱手笑道:“在下冀州从事李孚,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公干。”
李孚,字子宪,钜鹿人士,素以智谋胆识著称。荒乱之际曾以种薤为生,但躬耕乡野依旧才气不掩名声日隆,被袁绍任为冀州从事处置机要,大部分时间是辅佐袁绍的小儿子袁尚。此番游说张绣,要深入河北,秘密潜过朝廷领地,莫说成功与否,能顺利来到这儿就很不简单,足见李孚机敏干练。
两人互报姓名,彼此皆有过耳闻,都觉来者乃是劲敌,心中各有惴惴,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郭奉孝弹衣挥袖风度翩翩,李子宪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又是侃谈生平又是议论景致,旁人观来倒似是一对多年未见的朋友,殊不知二人已互相考究起学识气度来了。
不多时只闻轰隆一响,穰县北门大开,有军兵迅速跑出分列两旁。当中闪出一员小将,抱拳拱手道:“我家将军有令,请两位使者一并到寺县堂上相见。”说罢退至一旁礼让他们进去。
好个张绣、贾诩,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啊!郭嘉一路上都在想说辞,但全是针对张绣的,绝没料到现在要与袁绍的人当面对质,心下不免忐忑,颇感自己把弓拉得太满了。斜眼看了一眼李孚,见他也面露紧张,赶忙拱手道:“李兄,快快请吧。”
李孚笑道:“还是郭兄您先请吧!”
郭嘉心有盘算执意不肯,又推辞道:“单以官职而言,你家主公位列大将军,犹在我家大人之上,尊者在先卑者在后,所以请您先进。”
李孚何等聪明,先见张绣先说话,后面的仔细听便可见招拆招,暗笑郭嘉这点儿小伎俩,揖让道:“大将军身份尊贵那是不假的……不过凡事须有个先来后到,郭兄既然先到理应在前面。”
郭嘉道:“莫要客气,李兄先请。”
李孚道:“还是郭兄先进去吧……”
郭嘉道:“卑者不欺尊!”
李孚道:“后来不抢先!”
郭嘉深知此乃劲敌,索性莞尔道:“既然如此,您我齐头并辔一同进去如何啊?”
“甚好甚好。”李孚一带缰绳,“请请请。”
两人软声细语谦让半天,最后还是齐催坐骑同时穿过城门洞,后面各自的从人也是一队一队齐头并进,彼此揖让客套着,完全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可把两旁兵丁看了个糊里糊涂,这明明是两路人,怎么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了?
张绣自从驻扎南阳以来一直充当刘表的北面屏障,阻挡我军南下,因为战略原因也跟袁绍有过联络。但刘表现在忙于应付东面的孙策,与曹操的关系趋于缓和,其使者韩嵩甚至在许都接受了官职,足见双方已有握手言和的可能。若仗都不打了,他这个荆州的大盾牌还有什么用?最近已经归顺朝廷的段煨频繁发来书信,袁绍也开始向他招手,这令张绣既感兴奋又感忧虑,拿不定主意应该倒向谁。想要归降朝廷,但他多次抗曹有仇,祸福尚不可测;想要归顺袁绍,但南北路远还隔着程闵,困难太大了。穰县弹丸之地,兵士不过四千,粮草时有不济,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不能轻易得罪,关键是看他们两方谁更有可能获胜。这个时候最重要就是立场,可千万不能上一条即将沉没的船啊!张绣犹豫不决,闻知程闵、袁绍的使者齐到,可把他急坏了,赶紧派人请“主心骨”贾诩来。可偏偏不凑巧,贾诩巡视营寨未归,张绣急得团团转,思来想去有了个办法,干脆叫两边使者一起来,当面听听他们的辩论,一来听听哪边的胜算大,二来耗工夫等贾诩回来。
郭嘉、李孚来至县寺下马,都将随从一概留在门外,两个人揽腕而行不亲假亲地登上大堂。但见张绣大马金刀威风凛凛端坐帅案之后,两旁几员部将盔明甲亮插手而立,更有十名刀斧手光着膀子把在门口边。一个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黑黢黢的压耳毫毛,怀里都抱着明晃晃的鬼头刀,等两人一进去就把门堵死了,仿佛此处就是森罗宝殿,只要进去了就没命出来。郭嘉、李孚都不是胆小之辈,大摇大摆向前施礼,自报姓名来历,张绣一视同仁尽皆赐坐。郭嘉在东、李孚在西,恰好脸朝脸目对目,气氛更加紧张。
张绣瞪起虎目,左看看右看看,贾诩不在他就随着性子来,思量片刻猛然站起身,顺手自亲兵手中抢过他的银枪,抖动双臂用力一摆。但见大堂上划过一道闪电,锐利的大枪正钉在中央地砖上,插入竟有两寸许,枪杆抖动嗡嗡有声。
张绣献了这手绝技,拍了拍手冷森森道:“我张某乃是凉州粗人,凡事都喜欢个干脆痛快。你们为什么来我心里清楚,实话实说,这小小穰县绝非久居之地,我迟早也是要另寻靠山的,但一个闺女许不了两家!今天咱们三头对面把话说清,太尉大人与袁大将军,谁有实力平定天下,我张某就提着枪跟他混,而且打仗的时候我还愿意冲在最前面!”说到这儿他露出一丝怪笑,“你们不妨在我面前论一论高低,张某洗耳恭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进了我的门就要守我的规矩,谁要敢妄言胡扯不说实话,我一枪戳死他!而且你们当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这扇门,落败一方便是我的敌人,我立时叫他死在乱刀之下……听明白没有?不废话了,你们讲吧!”说完大模大样一坐,默然望着正前方。
听他如此吊诡的安排,李孚一阵皱眉,进门时还彬彬谦让,这会儿却要先声夺人了,抢先拱手道:“建忠将军,在下乃冀……”
张绣扬手打断:“我知道你是谁,别说那没用的!我只听不参与,有什么话你同他论,待会儿我自有主张便是。”他知道两边都是能说会道的,没有贾诩自己这点儿口舌说着说着就得叫人家绕进去,索性光听不讲。
李孚平生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不由一怔,哪知对面郭嘉已先开了口:“在下请问李兄,你家大将军身为朝廷重臣,为何心怀不轨谋夺社稷?”
李孚听郭嘉一开口就扣了个罪名,故作不屑道:“郭兄想贼喊捉贼吗?在下实不知心怀不轨谋夺社稷的究竟是谁。”说罢故意瞥了他一眼,不屑地挥了挥衣袖,又转向张绣一阵冷笑。
郭嘉见李孚浑身上下都有解数,越发不敢怠慢,步步紧逼:“袁绍勾结僭逆袁术索要玉玺,天子明发诏书公布天下,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此人包藏祸心实乃天下祸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孚轻挥衣袖漫不经心道,“你说我家大将军图谋不轨,真凭实证何在?拿出来给我和建忠将军看看呀?”他料定郭嘉不可能把书信带来。
郭嘉道:“现有两封书信存在省中,济阴太守袁叙已然认罪伏法,你们还想抵赖吗?”
“那全是假的!”李孚死不认账,“想那袁术数月前已死于江亭,与我家主公既无串通之事,也无北上献玺之举。反倒是你们曾多次攻打寿春,恐怕那传国玉玺早被你们私自藏起来了吧?”
郭嘉抚掌而笑:“哈哈哈……李子宪,你这河北名士扯起慌来面不更色。我家主公乃是兵出徐州阻其北上,哪里到过寿春?”
“这帮人的话从不可信。”李孚目视张绣朗朗大言,“想当初曹操不过一无名小将,我家大将军怜其有微末之才,分其兵马、助其粮秣、授其奋武将军之职,原指望他能胸怀社稷征讨黄巾逆贼,不料曹操既渡大河,逼王肱于东郡、篡兖州于濮阳、逐金尚于昌邑、弑张邈于雍丘,作威作福谋害边让等三士,攻伐徐州屠戮睢陵等五城。我家将军念及旧情不忍刀兵相见,哪知此贼脸无情越发张狂,进而劫持圣驾到许县,把持朝堂戕害异己,指鹿为马谋害忠良,曹贼真乃天下第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耻之人!”说罢缓了口气继续道:“曹贼身死也不太平那程闵居然横渡过江与我家大将军相争。”
郭嘉也不示弱,反唇相讥:“子宪兄过誉了,论起无耻,不论是曹公还程闵大人哪比得上你那主子袁绍啊?本四世三公之后,备受国恩蒙以重任,却胸怀不臣倒行逆施,自宦官乱政之时就勾结董卓兵踏洛阳,乃天下荒乱之祸首!举义以来群雄并起,念其尺寸祖德推为盟主,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呢?逼杀韩馥抢夺冀州,攻打孔融祸及青州,勾结草寇抢占并州,如今又杀了公孙瓒占据幽州,谋害王匡诛杀臧旻,三子裂土私霸一方,欺压黎民纵容豪强,悖逆不轨祸乱朝纲!叛君王、欺兄弟、忘恩义、卖朋友,种种损阴丧德千奇百怪的丑恶行径,我家曹公和程闵大人哪比得了?”
张绣坐在那里,一阵阵寒意从背后袭来,袁绍和程闵都是一丘之貉,翻脸无情劣迹斑斑,日后无论跟了哪个都要小心呢!正错愕间见李孚发难道:“我且问你,当今朝廷是天子的朝廷,还是曹贼或是程闵的朝廷?”
郭嘉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当然是我大汉天子的。”
“那可就奇怪了……”李孚一捋须髯故作诧异,“当今天子居于深宫受制于人,尺寸诏拜皆是曹贼独断,曹贼死后程闵又开始把持朝政。放眼豫兖之地,哪一个县令是天子亲任?哪一处兵马属天子统辖?我怎么不晓得?”
“料你孤陋寡闻之辈也不晓得。”郭嘉不屑一顾道:“岂不闻桓谭《新论》有云‘国之兴废,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于辅佐。治国者辅佐之本,其任用咸得大才,大才乃主之股肱羽翼也’,我家曹公和程闵大人辅政以来任贤良、兴屯田、伐不臣、诛小人,功威赫赫扬名四海,乃是当今之周公、伊尹!”
“谬矣谬矣。”李孚笑呵呵驳道,“我看是任奸佞、兴牢狱、伐良弱、诛忠直,罪行累累臭名远扬,乃是当今之赵高、王莽!他若真是忠臣就该归政天子安定黎庶……我看这样好了,在下越俎代庖替我家大将军做个主,若是程闵肯归还大政退居林泉,这场仗当即作罢!还愿立下盟约,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毕生不越大河一步。怎么样?”
明知他说的是瞎话,郭嘉却不能退缩半步:“捕猛兽者,不令美人举手;钓巨鱼者,不使稚子轻预。非不亲也,力不堪也!当今天子方及弱冠,程闵大人一旦推手,岂不任由袁绍逆贼宰割?”
李孚仰天大笑,举手环指在场之人:“诸位瞧见了吧,心系金銮御笏不肯缩手,我说曹贼和那程闵就是赵高、王莽果真不假吧?”
“尔不过井底之蛙胡乱揣测。”郭嘉挥袖而起,“凡人性难及也、难知也,故其绝异者常为世俗所遗失焉。我家曹公和程闵大人奉天子以讨不臣,辅保当今天子垂拱而治,岂是你那狼心狗肺所能猜度?”
“哼!我看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李孚也站了起来。
“奉天子以讨不臣!”
“挟天子以令诸侯!”
“奉天子以讨不臣!”
郭奉孝弹衣挥袖指东道西,李子宪指天画地朗朗陈词,大堂之上你一句我一句,口沫横飞针锋相对,两人辩了个棋逢对手难分高下。这唇枪舌剑也不亚于真刀真枪,在场之人无不皱眉,那些刀斧手都看呆了。张绣本想摆个阵势威逼他们吐露实言,没想到把二人的斗志激上来了,他只听了个一知半解,愈加心乱如麻举棋不定,赶紧呵斥:“都住口!别文绉绉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个屁用啊!这仗你们谁能打赢?”
还是郭嘉嘴快:“程大人必胜无疑!现如今已扬兵河上连破无数营垒,袁本初毫无还手之力。”
李孚却道:“别信他的!那是我们大军未到,暂叫他们抢了个先。我河北精兵十余万,一旦开至黎阳定将程闵击得瓦解冰消,萤火之光怎堪与日月争辉?”
郭嘉笑道:“你大言欺人!袁绍好谋无断不通兵法,来了也是送死。”
“我看曹操才是无能之辈。想当年败阵汴水、兵困寿张,被吕布逼得无家可归。”李孚凑到张绣案前,“将军还记得吗?曹贼宛城之败,被您杀得落荒而逃何等凄惨?程闵还不如曹操,哈哈,手下败将何敢言勇?”
这话正中张绣下怀,但他担心的不是曹操用兵不济,而是担忧当年杀子之仇。郭嘉见他脸庞抽动,心知情势危急,也两步抢到帅案前:“将军莫听他言!袁绍色厉内荏,岂能与将军您相提并论?跟着他莫说打不赢,就是打赢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想当年张导、刘勋、臧洪、麴义等都曾立下汗马功劳,到最后皆死于袁绍的屠刀之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乃是袁本初一贯所为,您想想他还算个人吗?”
张绣心念又是一动——这些话也不假,袁绍似乎心机可怖,并非良善之主。李孚恼怒至极:“郭奉孝,别忘了你曾是河北之臣,现在跟了二贼就敢诋毁旧主吗?”
郭嘉怒道:“呸!比你这种薤小人强!”
眼瞅俩人恼羞成怒都开始人身攻击了,张绣的眉头凝成个大疙瘩,实在不知该投靠哪一边。眼瞅着两个越说越急,后来伏在帅案上都冲自己动说辞,张绣觉得耳鼓生疼脑袋发懵,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浑身本事竟丝毫使不出来了。
正在此时,忽自堂下传来一阵低沉厚重的笑声:“呵呵呵……是谁来了,怎么这般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