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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宿醉,直到第二天中午,梁珂才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爬起来。人人都说矮人好酒,可他万万没想到,以自己的酒量,居然会拼不过一个垂暮老人,气愤的纳伦多大祭司连喝下十二杯卜提妮,这种酒很像前世喝过的龙舌兰,浓烈辛辣,带着浓郁的青草香味,梁珂喝到第七杯就失去了知觉,总算是让纳伦多大师出了一口恶气。
洗漱过后醉酒后遗症稍稍缓解,可可巴带着皮托亚裁决大人走进了会客厅,梁珂强提起精神与皮托亚寒暄几句,侍从为客人沏上浓茶,梁珂先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隔夜凉茶,肺腑当中的酒气才被逼出一些。
皮托亚皱了皱眉头,心中对这个小贵族的失仪感到不屑,看在光明帝花的份上,他也不便发作。想起光明帝花,皮托亚就觉得自己真是神的宠儿,大陆有记载以来,还从来没有除教皇之外的人得到过这种恩典,裁决阁下为了这朵可以保证自己不生病的花朵煞费苦心,他不敢学教皇陛下,将那花朵镶嵌在王冠上,可是却找了一位帝都最好的工匠,为自己打造了一条腰带,把光明帝花做为腰带的装饰物镶嵌在其中。今天下午就是约定好验货的日子,裁决大人可没有心情跟他这个小贵族浪费时间,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教皇陛下回了信,总体……总体还是欢迎神使去教廷山学习的,不过……”皮托亚话语微顿,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继续说:“不过,神使身份的确认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虽然光明帝花现世,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但在流程上,还需要经过教皇大人的核准。这就好像国王派属臣到地方出公差,地方领主总要验明正身才能共事是一个道理,这你应该能理解吧!”
梁珂微笑点头,他心里明白,这是地主在给自己这条过江龙下马威呢!强龙不压地头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所以,这次去教廷山,教廷并没有给阁下配备任何仪仗随员,你可以轻车简从,一路向西风光无限,慢慢欣赏,领略大陆的美景也是美事。教皇陛下急招我回去,今天下午我就要返程,不能陪你同行了,你一路注意安全。”
梁珂差点被气乐了,这个教皇还真是混账,不派人接也就罢了,居然连个向导都不派,看来他是盼着自己这个神使走迷了路,一辈子都到不了教廷山给他添堵才好啊!好在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去恶心教皇陛下,皮托亚临走前给他扔下一张泛黄的地图,千叮咛万嘱咐,地图一定要保护好,教廷山可不是谁都可以去的。梁珂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还光明神教,连山门都不敢让人知道在哪里,谈的什么光明?
前脚送走了皮托亚,后脚又送走了布拉格特和亚特伍德,在梁珂委托亚特伍德带给梅根的礼物中,有一只软玉盒,盒子里装着一朵晶莹剔透的光明帝花。三天之后,梁珂与大家在城南的大路上挥泪洒别。纳伦多大祭司带着塔克回去天空之城,下个月又是山丘矮人的金锤大赛,塔克如果再次拿到第一名,就有接替巴顿族长的资格了,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前途。阿喀琉斯、可可巴及众巨魔侍卫,护送着准主母乔安娜返回金仓,有魔龙大人坐镇,相信也不会有人敢打领地的主意。
梁珂跨上泰隆背上的龙鞍,跟大家道声“珍重”,冰霜巨龙双脚发力,肉翅狂拍,巨大的身躯在猎猎秋风中扶摇直上,转眼化作一颗灰点,消失在西边浓密的云层中。
嘉伦特不愧是大陆的第一帝国,梁珂除了吃饭、睡觉,基本就是在泰隆背上飞行。教皇大人不着急,但是小喀秋莎却等不起,如果这段时间,干多撒出个三长两短,梁珂怕是得悔死。可就是这么昼夜不停地飞行了两天,也没有出了嘉伦特的国境。这两天把泰隆累得没了“龙型”,这天傍晚,眼看到了国境,泰隆急急收拢双翅下来休息,他双脚刚一着地,就一头栽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梁珂看着实际年龄还是小男孩的冰霜巨龙,心里一阵阵愧疚,可是泰隆也知道时间紧迫,硬是撑着飞了两天两夜,要不是梁珂劝说,善良的巨龙还要咬牙坚持过这片森林。梁珂取出弓箭,钻进茂密的森林,准备打些野味,为辛苦的泰隆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按照那张地图显示,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干托兹湿地西南侧的达利佳森林,这里虽然还属于嘉伦特的国土,但由于不具备生存条件,除了赏金猎人很少有人来。梁珂踩着脚下松软的枯枝败叶,警惕地向前潜行,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漳,鼻子间都是腐烂花草的霉味,枝繁叶茂的树冠上,偶尔传来一两声啼叫,也不知道是鸟还是兽。
达利佳森林边缘的湿地上聚集着喝水的麋鹿,那些悠闲惯了的动物傻傻地看着梁珂走近,不知道对面的是个什么东西,梁珂走到离它们十几步远的时候,胆子小的幼鹿才开始转头逃跑,以梁珂的箭技,自然很轻松就猎到一头壮年雄鹿。
当梁珂将猎物剥皮去骨,架在篝火上烤熟,阵阵肉香终于将泰隆从睡梦中唤醒,年轻的巨龙趴在火堆边上馋得直流口水,梁珂嘿嘿一笑,撕下一条后腿送到泰隆嘴边,巨龙大嘴一张,三下两下吃进肚子里。梁珂从雄鹿的后颈上削下一片活肉,剩下的都给了泰隆,片刻之后,一人一龙把一头雄鹿吃得点滴不剩。
雄鹿给两个人提供了足够的能量,第二天天光破晓,泰隆载着梁珂再次冲上云霄,向西方飞去。越过茫茫碧波,当天下午他们来到了精灵之森的边缘。按照苏珊娜的提醒,精灵之森上空是不能飞行的,原因非常可笑,居然是精灵喜欢干净纯洁的环境,怕那些没有自控力的飞行魔兽在天上方便,污染了精灵之森的美丽环境。
泰隆变小了身体,像一只无害的小鸟一样趴在梁珂肩膀上。梁珂沿着湖边向南绕了没多久,果然看见苏珊娜说过的那条碎石子小路。人人都说精灵崇尚自然之美,可梁珂却没想到,一条普普通通的林间小路也会美到让人心醉。
午后的阳光透过金梧桐宽大的叶片,洒在五颜六色的搏朗姆炫彩石铺就的小路间,为那些圆的、扁的,或者是不规则的色块披上淡淡的金,就像艺术家的画布一样,宁静中透出些活泼。路边的野花、青草和偶尔冒出的蘑菇,为小路带来勃勃生机。胆大的花尾巴跳鼠会突然从树后跳出来,一口咬掉小蘑菇嫩嫩的肉冠,三下两下跳到树枝上,蹲在枝头边吃蘑菇边用小眼睛盯着陌生的客人看个不停。一不留神,身后突然窜出一只金色的小猴,手中的蘑菇被吱吱怪笑的猴子夺去,跳鼠被惊得在树枝间乱跳,等那只讨厌的猴子走远,跳鼠又再次跳到地上,采一只蘑菇,躲回自己的树洞中安稳地享受美味去了。
梁珂沿着小路缓步前行,一路上尽是鸟语花香,还有小兽的嬉闹啼叫。有一次,居然有一只拳头大的碧绿色甲虫,扇动翅膀飞到他身后,想把可爱的泰隆当成晚餐。结果可想而知,那只蠢甲虫被泰隆变成了一块冰坨,“咔嚓”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幽静的小路蜿蜿蜒蜒,随着不断深入,路边的树木也变得越来越高大俊秀,秋季清冷的风似乎也抽不尽他们身体中的水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还是那么骄傲地展示着他们的身姿。
梁珂正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耳中突然传来利器划过空间的尖啸,他本能地侧身跳开,一只淡金色的羽箭牢牢钉在他的脚边,箭羽突突跳动不休。梁珂从那只箭的位置上能判断出来,射手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充其量是一种“游客止步”的警告,他把手从刀柄上移开,盯着对面树上那个正用羽箭指着自己的精灵武士。
年轻的武士弯弓软甲,金色长发沿着尖尖的耳轮自然垂下,身后斜背着大精灵特有的窄背弯刀,墨绿色的战裙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精灵武士见来客明白了自己的警告,将弓箭收好,快速沿着藤蔓滑到地面上。
“你就是那个阿拉贡?”年轻武士面无表情地问道。
梁珂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家伙跟苏珊娜是认识的,但愿不是自己的情敌就好啊!梁珂很有风度地微笑点头。“是的,嘉伦特帝国一等子爵,阿拉贡.梁就是我。阁下是?”
“我叫辛克乐,苏珊娜是我的妹妹,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多天,看来阿拉贡先生的事情并不顺利。”
梁珂摇头苦笑,心中暗想这个便宜大舅哥等在这里绝没有好事,他不接辛克乐的话题,而是反问道:“辛克乐先生!您等在这里难道是代您的妹妹迎接我吗?”
精灵武士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妹妹确实请我在这里迎接你。”
“哦?看来并不是辛克乐先生的本意!”
“是不是我的本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能娶暗夜精灵的女王为妻?”
梁珂刚刚欣赏美景积累下的好心情,被他的一句话问得荡然无存。跟苏珊娜的婚约纯属时局所迫的无奈之举,他这次来就是要了断这个无聊的婚约,可自己不娶是一回事,被别人质疑又是另外一回事,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的他。梁珂眼中精光爆闪,换上一种风中含霜的语气。
“阁下想怎么知道呢?”
“简单!”辛克乐也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精灵尚武,尤其专注箭技。”他话音微顿,抬手指着远处的一棵矮树继续说:“看到那树上的果子了吗?如果阁下能够三箭射下三枚果子,我就带着你去见我的妹妹,否则!阁下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梁珂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到五十步开外的果树上零零星星吊着许多野果,鸡蛋大的果子刚被霜打过,红红通通,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梁珂眯着眼睛判断了一下距离,又用舌尖感觉了一下风向,心中对这个挑战有了底。他也不多说废话,反手从空间戒指中掏出自己的复合弓,左手推弓背,右手拉弓弦,一只羽箭遥遥指向树梢那只最大最红的果子。
“等等!”
就在梁珂准备松开手指的瞬间,沉默寡言的暴风女王卡戴珊突然开口阻止了他。
“那棵树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