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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珂被魔族的兵力惊出一身冷汗,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巨魔的战斗力有多么可怕,即便那些手持笨重连枷,不懂武技的巨魔,也是所有人类战士的噩梦,他相信,一千巨魔足以攻占任何壁垒森严的城市,如果是一万,那么这块大陆的任何国家可能都无法避免灭国的命运。
值得庆幸的是,修德森偷鱼的行为让他们及时发现了魔族的阴谋,而现在的地势又对防守非常有利。
“大人!我们应该以攻代守。”
可可巴安排好了防务,撩起链甲的下摆,坐在梁珂对面,掏出水袋猛灌了几口。这个光秃秃的山上没有任何可以躲避太阳的地方,一整天暴露在阳光下,他已经快要脱水了。
梁珂把自己的水囊递给可可巴,眯着眼睛说:“以后要在水里掺些盐,夏天温度高,汗出多了盐分也会流失,你会站不起来的。”
可可巴又喝了几口水,将水囊还给梁珂,抹了把嘴说道:“现在虽然地形对我们有利,但魔族的数量实在太多,如果一旦让他们接近山顶,那些索拉兽就可以依靠超强的攀爬能力,像潮水一样漫过山岗,以我们的兵力,是无法做到有效抵抗的。”
梁珂抬起就要被烫熟的屁股,擦了擦已经流成小溪的汗水,俯身向山谷里喊道:“泰隆!快上来,有好东西给你吃。”
泰隆挥动了两下翅膀,就飞上了山顶,巨大的嘴巴张开,露出一排冰锥般的龙牙,口水滴落在地上,马上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冰坨。
梁珂从皮囊中掏出一块鲜美的肉干,撕下一大块扔到泰隆的嘴里。泰隆的舌头一卷,那块肉就消失不见了,鲜美的肉香刺激了舌下腺体,口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梁珂见地上已经快被冰坨全部封起来,这才将剩下的肉干一起扔给泰隆,拍了拍他的下巴,泰隆美滋滋地扇动两下翅膀,又飞下了山谷。
泰隆的口水让山顶凉快了许多,用龙涎来降温也只有梁珂能做出这么奢侈又欠揍的事情来。可可巴感受着丝丝清凉,将自己的想法仔细说了出来。
“这条山谷南北长六百二十七步,我们的士兵以最小的作战单元,也无法防御这么长的防线。我们手中的炼金产品‘手雷’威力很大,可垂直下落的手雷无法控制落点,很难造成有效杀伤。索拉兽体积小,移动速度很快,箭矢对它们的威胁也不大,如果一旦让他们近身,这些家伙的攻击力不会弱过荒原恐狼。只要我们后撤一百米,让巨魔抢占了山顶的阵地,我们的命运只能是全军覆没。”
“泰隆、卡戴珊、修德森,还有我,我们高端战力不少。”梁珂盯着可可巴说话,却好像在给自己打气。
“巨龙的吐息和魔法师的魔力都不会无穷无尽,更何况,魔族的战士魔抗都很高,魔法元素对他们的伤害会大打折扣,而且,魔族的法师也相当难缠。”
可可巴无情地打消了梁珂的侥幸,他紧紧攥着刀柄,手心中不断渗出的汗浆都快打湿了缠在刀柄上的粗麻布。
可可巴向冰块挪了两步,感受了一下难得的清凉,继续说道:“以我们的兵力,防守是很困难的,好在,我们占据地利,可以发起进攻。有效的袭扰战术可以阻止或者减缓魔族的栈道修建速度,能为援军的到来赢得时间。”
“袭扰?他们上来需要路,我们下去也难啊!泰隆是会飞的,可就他一个有什么大用呢?”
可可巴听到梁珂的抱怨也不说话,只是朝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发呆的修德森努嘴,梁珂一拍大腿,关键时刻怎么把这个臭烘烘的家伙给忘记了。
“我说修德森啊!”
“主人!”
修德森摇着肥硕的身体游了过来,这次梁珂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让他走远些。他声音柔和地说道:“现在看来,这些讨厌的魔族是不想回头了。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才能把这些该死的家伙永远埋葬在这条深渊里,你说对不对啊?”
“主人!您的意志就是修德森的愿望,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情。”
修德森的表现让梁珂特别高兴,自己虽然跟魔龙阿喀琉斯、暴风女王卡戴珊也有契约关系,但阿喀琉斯跟梁珂说话从来都是一个说南,一个说北,一个说天,一个说地,冷嘲热讽是常态的说话方式;卡戴珊更加干脆,没有生死存亡的大事,根本就不会出现,偶尔出现,也从来不拿正眼看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只有这个听话的修德森,多多少少能够满足一下梁珂作为支配者的虚荣心,于是,修德森的体臭也就显得不那么难闻了。
“呵呵!你也听到刚才我的参谋长大人提出的进攻建议了,这个计划有个前提,那就是能把我们的战士轻松运送到谷底,也能让我们的战士轻松撤退,你看……”
“修德森之舞就是我们勇士的最佳坐骑,他们飞行迅疾,悬停稳定,本身的攻击力也不弱,数量也不少,能参与战斗的最大极限有三百五十二只。主人,修德森可以奉献自我,但离开这身铁甲,我就会变成一堆虚弱的白肉,您可要保护我呀!如果我的本体死亡,我们那些强大的战士就都会从天上掉下来摔死。”
修德森说到最后,眼泪含在黄眼珠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梁珂。
“你的那些大蜻蜓有飞行距离的限制吗?”
修德森发现了梁珂的不耐,赶紧收起自己的可怜相,快速回答道:“有!超过一公里我就会对它们失去控制能力,这些小家伙就只能依靠战斗本能战斗,但找回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如果他们死亡了,会对你有伤害吗?”
“这是当然的。每死亡一只,我的身体就会虚弱一些,如果全部死亡,我也就离死不远了,他们是保护我避免受到伤害的最重要手段,没有它们,一个小小的伤口溃烂就会要了我的命。”
修德森的话在魔龙阿喀琉斯那里得到了验证,他继续问修德森说:“我的骑士们该如何驾驭你的这些大蜻蜓呢?”
“这个简单。”
修德森将一枚鳞片化成一只丑恶的大蜻蜓,然后请梁珂找来一位巨魔战士,那位巨魔战士抓着蜻蜓巨大的复眼后那簇刚毛,跳上蜻蜓平整的脊背。修德森随即给大蜻蜓下达了听从指挥的命令,那位勇敢的巨魔手中用力一提,那只暴躁的蜻蜓“嗡!”的一声飞了起来,脑袋向着天空直直飞了上去,巨魔只能用双腿夹紧了它的脖子,闭着眼睛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飞行之旅。
这次飞行并不像修德森说的那么简单,冥界骁将的每一个细胞都是阴暗而暴躁的,更何况主宰杀戮的修德森之舞,巨魔就像一位疯狂的斗牛士,嚎叫着想控制好自己,可是在大蜻蜓身上没有坚持几秒钟就被掀了下来,好在修德森及时收回了控制权,那只暴躁的大蜻蜓才在巨魔摔在地面之前接住了他。
这样的骑术别说是去战斗,不被摔死恐怕就已经是冥神显示了神迹,修德森说的很清楚,指挥少数鳞片做精准飞行还可以,如果同时控制几百只鳞片做不同动作,那根本就只能是神术的领域了。
为此,巨魔们开始了紧张而残酷的飞行骑术训练,几天来,山谷中一直回荡着大蜻蜓透明羽翅与空气摩擦的巨大轰鸣,中间还夹杂着巨魔凄惨的嚎叫,好在巨魔身体韧性非常好,在低空掉到地上虽然被摔得鼻青脸肿,但还没有发生骨断筋伤的情况。
这种惨状在小塔克试飞了一次之后得到了彻底改观,聪明的塔克发现,在蜻蜓粗壮的羽翅根部,有一团暗黄色的软肉,每当暴躁的蜻蜓失去控制,只有用脚跟踢一下那里,它们就会很快安静下来,乖乖听从指挥。
塔克的经验从巨魔侍卫那里换到了几桶麦酒,巨魔们的飞行骑术也变得好看了许多,起码再没有人从空中嚎叫着跌下来。
矮人工匠的效率非常高,山谷中刚刚安静下来,轻便牢固的鞍子就装在了大蜻蜓的身上。矮人大师工匠的设计及其巧妙,一指头厚的蒙托象皮既柔软又牢固,鞍桥前后伸出一尺多高的护腰,四套手掌宽的粗大锁扣能把骑士的双腿牢牢固定在鞍子上,这样既不影响骑手的上身活动,又能让骑手迅速脱离坐骑,不至于出现“机毁人亡”的乌龙事件。
梁珂望着山谷中一队队井然有序的飞行骑士,心中豪情万丈,他不知道那些魔族到底有多么强大,但他敢确定,拥有了制空权的巨魔绝对是敌人的噩梦,他甚至觉得,即便没有巨魔的配合,光是那些修德森之舞,也能横扫一切敢于抵抗的力量。对一名掌握了高端力量的士兵来说,自然而然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将军的位置上,他迫切希望看到敌人在自己的力量面前瑟瑟发抖。于是,可可巴的攻击计划战胜了修德森和芬德的担心,实际上,梁珂决定主动出击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欲望,也许只有老辣的芬德看出了领主大人身体里不安分的元素在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