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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入那座阴森的地下宫殿,点燃脚边满池油脂,巨大的火光照亮每一寸角落的时候,两个人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
眼前黝黑的大殿比一个篮球馆还要庞大,粗壮的石柱爬满血色花纹,支撑起高高的穹顶,石柱后斑驳的石壁上雕刻着巨幅的浮雕,讲述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那些石柱间,有序地陈列着一座座巨大的牢笼,精铁打造的栅栏每根都有象腿粗细,铁栅上细细纂刻着繁复的法阵,那些法阵虽然历史久远,早已被铁锈遮盖住当年的神采,但依然能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栅栏中或坐或立的巨大骸骨吸引了梁珂的目光,他抱着肩膀停在一座牢笼前仔细观看。这是个俯下身体也有十几米高的大家伙,森白的头骨比拉姆贝特角城头的弩车小不了多少,上百颗尖利的牙齿呲出口外,长长的颈骨绵延二十几米,粗壮的四肢已经风化碎裂,但梁珂还是能想象出,如果被这种生物踩中,会是种多么可怕的结局。
“这是头皮瓦咧龙,也叫地行龙。这种大家伙除了没有翅膀,几乎跟龙族是一样的存在,在无翅膀生物中,他们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你看,即便是这么庞大的比蒙巨兽,也很难战胜他们。”梅根带领梁珂来到另外一座牢笼旁。
这座牢笼中的骸骨看上去就像一头超大号的大猩猩,只是那近二十米的身高和外翻的犬齿与长长的利爪,能让人看出那绝对是一头恐怖的凶兽。这头凶兽的脑袋垂在地面,屁股却高高翘起,看上去颇为怪异。
“那个方向应该是北方,这头比蒙巨兽临死之前在膜拜自己的家乡,比蒙是兽人帝国的守护兽,就算是死去也会对自己的家乡念念不忘。”梅根伸手穿过栅栏抚摸比蒙巨兽巨大的趾骨,眼中难掩崇敬之情。
听梅根这么说,梁珂也对这个大家伙肃然起敬,不禁仔细观察起这头巨兽。这副骸骨除了巨大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色泽不是其他骸骨一样的乳白,而是呈现淡淡的金色,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斑驳的金色已经开始脱落,有些地方露出了骸骨原本的惨白。
“这是一头具有黄金比蒙血统的比蒙巨兽,黄金比蒙曾经是这个世界巅峰力量的代表,据说他们是兽神的牙齿所化,天生骨骼金黄,硬度更是可以跟精金比肩。可惜,他们这个族群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历史中了。”梅根向梁珂解释。
“哦?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这么说,黄金比蒙的数量岂不是很少?”
“那是当然的,兽人的史书我看过,据记载,在亡灵末法时代来临之前,黄金比蒙已经绝迹了,当时的兽人守护兽也就只是这种有些黄金比蒙血统的比蒙巨兽,并非纯正的黄金比蒙,但数量也不超过十头。真正的黄金比蒙应该不会超过五头。”梅根展开干枯的手指晃了晃。
“如果他们真的是神的牙齿,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杀死他们?”梁珂对黄金比蒙消失的原因很感兴趣,他一边围着牢笼细细观看,一边问梅根。
“在这个空间的确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杀死他们,即便强大如龙族也不行。当然,神是例外。”
“那他们怎么会……”
“老死的,黄金比蒙也终究是一种生物,是生物就无法逃脱时间法则,他们拥有七千岁这样的悠长生命,可那有如何?还是无法永生不灭。这就是教廷不惜代价抓住甘多撒老师的缘故。”
“哦!”梁珂并不感到惊讶,谁也不想死,只要是智慧生物,自然有对永生的渴望和探索。
梁珂绕过旁边的石柱,又来到另外一座牢笼前,他望了一眼里面那个巨大的生物,突然感到浑身一阵恶寒,赶紧将拿在手中的棉袍又披在身上。
这个巨大的牢笼覆盖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牢笼内那只生物是十几座牢笼中唯一保存完好的一个,它的外形很像那头地行龙,区别在于它的身后有一对收束在一起的巨大肉翅,灰白色的皮肤上覆盖着晶莹透明的鳞甲,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在梁珂身旁,梅根瞪着眼睛楞在那里,梁珂推了推他,问道:“这个有翅膀的大家伙就是巨龙吧?”
梅根出神半晌,摸着胡须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冰霜巨龙‘阿兹泰尔’真的存在,这个家伙当年在与‘德鲁.安卡纳斯’争夺龙皇失败逃出龙岛,没想到居然会这里。”
“你是说,这里的这些大家伙都是被甘多撒抓来,困在了这里?”
“呵呵呵!你对力量的理解还太肤浅,甘多撒老师纵然天纵奇才,但是想要战胜并囚禁这么多强大的生物还不可能。”
梅根从怀里掏出一块咬过的肉干,远远抛向那座牢笼,那肉干一下被粘在铁栅栏上,然后在瞬间冻成了一块冰坨。
“看到了吗?阿兹泰尔的遗骸都有这样的力量,你可以试想一下,当年他有多么的恐怖。据说,阿兹泰尔的一口龙息就足以冰封一条山脉,圣阶以下的武者根本不敢站在他的身边,那样会被瞬间冻死。”
梁珂情不自禁又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骂阿兹泰尔的变态,转身向大殿深处的石阶走去。
这里的阶梯又高又宽,梁珂扶着颤巍巍的梅根费力地爬上十几米高的阶梯,台阶上的空间要略小一些,黝黑的石壁泛着晶莹的白光,空气好像比下面也要冷了很多。石阶对面的空地上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那是一个羊首人身的怪异造像,人物的背部微驼,两条粗大的羊角辫子越过肩头自然垂在胸前,在他的右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羊皮卷,腰间粗陋的布袋中鼓鼓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一双赤足血脉凸张,看上去强健有力。这座雕像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将人物的表情刻画的丝丝入扣,尤其是那种睿智而深邃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前方,让人油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敬仰之情。
梅根看到这个石像的眼神眉头一拧,他的心头仿佛被一柄大锤击中,胸口一阵滚热,一口鲜血狂喷出来,梁珂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梅根,就在这时,那座石像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嗡!”的一声过后,一道青芒从石像中脱了出来,慢慢飘落在他们身前凝聚成一个与石像一模一样的人形。
那个似真似幻的人形虚影打量着梅根,轻轻说道:“光明神的神仆偷偷学了些冥神的本事,居然还能做起了我族的大祭司!你真是个特别而又愚蠢的家伙。”
梅根扶着胸口喘息了很久,才平复了些。他表情凝重的问道:“您是……杰拉尔.盖音图?”
“呵呵!真难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没错,我就是杰拉尔.盖音图!”那道虚影一下化为虚无,转瞬间又出现在远处的那个高大的王座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到我的神殿?”杰拉尔坐在那里俯身问到。
“我是甘多撒前辈的后裔!”梅根快速的回答。
“甘多撒!”杰拉尔皱眉思索片刻,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阴森森地说:“哦!我记起来了,是那头巫妖!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跟我的约定?”
“怎么会呢?老师有一些特殊的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派我来完成他与您的约定。”梅根见杰拉尔并没有发作,神情不由为之一松。
杰拉尔上下打量着梅根,然后又将目光移向梁珂。
“他又是谁?”
“他是……我的仆从。”
梅根说的很自然,梁珂也很配合,抚胸谦卑敌向杰拉尔行礼。杰拉尔听了他的解释不再理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人类武者,一抬左手,眯着眼睛跟梅根说:“既然是那头巫妖让你来,那就快把东西给我吧!”
“伟大的杰拉尔.盖音图,我自当奉献来自信徒的谦卑,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让我先见见她呢?”
“你在跟我谈条件?”随着杰拉尔的一声巨吼,梅根又难以自控地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蝼蚁一样的我,怎么敢跟真神谈条件,不过胸怀宽大的您一定不会介意满足信徒这样小小的请求。”梅根抹掉嘴边的鲜血,把身体伏在地上,尽量显得谦卑恭顺。
梁珂脸上不敢表现出什么,可心中却翻腾不休。这个跟鬼一样飘忽不定的家伙居然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灵吗?怎么看上去像一个要抢小孩子糖果的流氓叔叔?
“哼!算你会说话,好吧!就让你先看看那具尸体,以免你这卑微的爬虫赖账。”杰拉尔说完打了个响指,他身后那副浮雕上的两个羊头人战士动了起来,吃力地向两侧将石壁推开,石壁后现出一条幽深的通道,片刻之后,通道中缓缓飘出一座雾气翻腾的石床,那座石床稳稳停在他们身前,宽大的石床晶莹如玉,石床上静静躺着一名熟睡的宫装少女。
天啊!这个美丽脱俗的女孩不止一次出现在甘多撒的记忆水晶中,这……这应该就是那位叫莲娜的圣女,是甘多撒病逝的妻子,万年过去了,她居然被甘多撒藏在了这里,而且保存得容貌依旧,看不出任何与生前不同的地方。梁珂把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的惊讶表情让杰拉尔看到,给梅根惹出麻烦。
梅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含着泪光,欣慰地看着莲娜恬静的面庞,久久没有说话。
杰拉尔坐在王座上看得有些不耐烦,他皱眉说道:“别磨磨蹭蹭,快把东西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