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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程本直身为袁崇焕的首席谋士,而梁稷只能算是普通谋士,二者的区别就像VIP客户同普通客户。
当时上下有别,尊卑有序,程本直也不来算计梁稷,梁稷也不去图谋程本直的地位,二者相处倒还算融洽。等到后来梁稷发现程本直不过一只纸老虎而已,只知道唬人,心里却没多少干货,于是便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这下二人才开始交恶起来。
祖大寿运气实在好的爆棚,刚好在二人关系融洽的时候遇上了梁稷。程本直不仅没有来拆台,反而出手帮过几次。
天启六年,梁稷把祖大寿推荐给了袁崇焕辅助防守宁远。宁远之战中,梁稷又亲自出主意,宣称祖大寿狗屎运般放炮打伤了努尔哈赤(历史上努尔哈赤半年后亲征蒙古时,死在了路上,其实和宁远之战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了这个谎言垫底,祖大寿旬日之间便平步青云。因此,这祖大寿却也算的上梁稷的人。
入了袁督师的法眼之后,便开始有机会同程本直接触。祖大寿此人家学渊源,父亲祖仁就是辽东高官,自小便学会了官场那一套。再加上为人会来事。程本直身为袁督师的首席谋士,祖大寿自然要下大本钱结交。一方有钱,一方有权,很快两人便勾结在一起。这程本直虽然收了祖大寿不少银钱,却也着实帮了祖大寿好几次。例如此次祖大寿出镇锦州,背后就和程本直的帮忙脱不了关系。
如今堂上二人和祖大寿算起来都是自己人,二人都有许多话要私下交代。可惜介于有第三在场,却都说不出口来。这种场合之下,却也不能说:“麻烦你出去下,在下有事要私聊。”
说完前面那几句话后,程本直、梁稷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开口,气氛一时间开始尴尬起来。
祖大寿到底是官宦出身,圆滑的很,见状便开始往公事上扯,开口说道:“上次袁督师来信,说今年要小心建奴来袭。二位来之前,在下等人正在商议此事。不知二位是何看法?”
这个可以有,听到祖大寿此言,程本直便开口道:“复宇你此次一定要小心,务必要顶住。袁大人如今京师来的压力也很大。辽东每年消耗银两六百余万两,朝廷一直在等着看效果。以往数年辽东城池残破,每次建奴来攻致之时,都要靠东江毛文龙策应,方能顶住建奴的进攻。这两年朝廷一千多万两白银消耗下去,情形必须有所改善才行。特别是今年,情形完全不一样,内线来报,建奴缺粮,必然会南下抢粮。再加上如今东江和朝廷之间貌合神离,前次复宇尚且来报,东江毛文龙派遣大将伙同建奴一起攻打锦州。今年建奴来攻之时,就不要指望毛文龙了,说不得毛文龙还会趁火打劫,复宇一定要小心。”
旁边梁稷也接口道:“咱们此次前来,除了有秘密任务之外,却也是受袁大人所托,前来再次确认复宇守住锦州的把握。上次袁督师来信询问此事,复宇言之凿凿的说守住锦州必然无虞。朝廷一千多两雪花银开销了下去,袁督师两年的心血花销了下去,却也不能打了水漂。倘若此次复宇能打一个漂亮的守城战,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倘若稍有差池,袁大人倒霉之前,也必然会先拿复宇你开刀!”
旁边程本直继续开口道:“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这锦州一定要守住。倘若复宇缺乏守城物资,乃至于军队人员等,不妨提前开口,即使大雪封路,袁大人亦会给复宇送过来。倘若事后以此为借口,导致锦州出事,不要说加官进爵了,只怕复宇想全身而退也难!”
祖大寿一听此话大惊失色,守不住城就得死?别说建奴同东江一起来了,就是建奴一家来攻,自己守住这锦州也实在没底。实在是这锦州筑城地点本身就有问题,两条天险大河都在城池西南面,面对建奴的西北面,却是无险可守。何况城中守军也一直忙于筑城,疏于操练。
梁稷一看祖大寿颜色有异,心知必然出事了,赶紧追问道:“守住锦州,复宇是否有把握。此事,复宇还需给句实话!”
倘若是私下里,祖大寿必然会承认此事,乃至于跪下求救。如今程本直、梁稷都在场,祖大寿也听说了二人不和的风言风语,此时哪里敢承认。
只能强颜欢笑的开口道:“梁先生且请放心,大寿这身本事也不是白给的。建奴也好,毛文龙也好,只要有胆量前来,大寿必然让其大败而回。”
梁稷、程本直狐疑的看了看祖大寿,心里还是有几分怀疑,却没有再说话。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门外的亲卫来报,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于是祖大寿便请程本直、梁稷一起,众人去大厅开始宴饮。此事略过不表。
到了晚上,程本直刚刚回到厢房,正准备拥着祖大寿送上的美貌丫鬟上床休息。门外亲卫来报,祖大人前来求见。
自己身在祖大寿的地头,怀中丫鬟也是祖大寿所赠,于情于理都拒绝不得祖大寿的求见。程本直只得拍了拍丫鬟的丰腴,让她先下去。然后坐在了桌旁,便吩咐门外的亲卫道:“请祖大人进来吧!”
祖大寿进来之后,看了看四周,吩咐伺候的众人下去。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放在了程本直身边的桌子上。紧接着退了几步,朝程本直跪下,开口道:“程先生救命!”
程本直心里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却也不搭理祖大寿。自顾自打开木盒,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估摸着有毛两万两。这才点了点头,把木盒收入了袖子之中,转头对祖大寿开口道:“复宇请起来吧!坐!”
祖大寿见到程本直收了银票,这才放下了心来。依言站了起来,却也不去落座,而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继续一躬到底,开口说道:“程先生计谋冠绝天下,还请替大寿出一计策,好让大寿逃过此劫!”
程本直呵呵的笑了数声,开口道:“可是担心建奴来攻,到时候守不住锦州?”
祖大寿赶紧接口道:“程先生明鉴,建奴生猛,而锦州士卒这些年都忙于筑城,属于操练。倘若建奴伙同东江全力来攻。一月半月还好说,倘若是三个月,五个月下来,大寿心中实在没底。”
程本直便继续开口道:“可曾去过梁先生那边?梁先生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祖大寿赶紧跪下说道:“在下受程先生重恩,却也能分清亲疏内外。何况有程先生在此,大寿又怎会舍近求远呢?”
程本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算你识相!”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祖大寿,开口道:“倘若到了紧要关头,锦州守不住了,再拆开锦囊查看!切记切记!”
祖大寿双手结果锦囊,谢过之后,便退了出去。心里却说道:“这锦囊也够贵了!两万两银子换了这么个玩意儿!”
回到房中,祖大寿却也忍不住了。话说的是到了紧要关头再拆,谁知道靠谱不靠谱。万一这程本直整蛊自己,真到了紧要关头,眼前建奴已经破城在即,自己再火急火忙的拆开锦囊,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白纸,到时候怎么办?还有机会找程本直算账么?还是先看看保险。
于是祖大寿便偷偷的拆开了锦囊,粗粗看去,里面却是有一张纸条。见到纸条上确实有字,这才把心放下一半。拆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倘若事急,不妨以投降为借口,或可以拖延数日。建奴以抢粮为先,必不敢过分逼迫。倘若实在撑不下去,也可以假装投降建奴,事后找机会反正即可。袁大人处,吾自会替你周旋。”
祖大寿想了想,以投降为借口拖延时日这个还算靠谱。至于假装投降建奴,俟机反正,这个纯粹是馊主意,自己家族大大小小几十口都在宁远,倘若自己诈降,消息传回了朝廷,圣上误以为真,说不得自己上下数十口就得全被咔嚓了。
拖延时日这条计策虽说有效,也无非多撑个十来日而已。即使再反复使用,也无非是两三次,撑死能拖一个月。两三次之后,皇太极必然不会再上当,肯定会死攻到底。这两万两白花了!
这程先生不靠谱,还是去看看梁先生怎么说吧。于是祖大寿又准备了一个两万两的木盒, 来到梁稷门前求见。
这次倒是顺利的很,梁稷老早就在房间内等着他。祖大寿进房之后,还是老一套,送上木盒,接着便跪下大喊救命。
梁稷拿起木盒看了看,却又放了回去,接着开口问道:“今天看了你的脸色,便知道你没有守城的把握。既然没有把握,为何又在给袁大人的书信之中,言之凿凿的说必能守住锦州?”
祖大寿继续回答道:“大寿只是聊慰上意而已。大寿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梁先生施以援手,拉大寿一把。倘若能逃过此劫,大寿发誓,以后必以梁先生马首是瞻,死生不敢有二心!”
梁稷便接着开口问道:“去过程先生那边了吧?”
祖大寿面如土色,只能低头回答道:“大寿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