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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辞刚在客厅坐下不久，一杯茶递到嘴边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外面的骚动打断。
有女人的尖叫，有男人粗粝的吼声，还有帮佣们难以抑制的惊呼。
墨望渠戴着老花镜在剥栗子，听到那声尖叫，吓得手一抖，栗子壳飞进了墨辞的茶杯里！
“噗！”溅起一串滚烫的水花。
墨辞放下茶杯，丝毫不计较自己被烫红的鼻尖，施施然起身。
院子里，花廊下正围了一大圈吃瓜子小甜饼群众。
墨望渠铁青着脸，站在玄关外，朱红的十六只灯笼打在他脑门上，隐隐有冒青烟的意思。
尖叫声还在继续，嘶吼声、皮肉亲密接触啪啪作响声、嗑瓜子声…声声入耳；
围观者正在兴头，恐惧的、面上惊恐内心难忍好奇的、想劝解的…面貌不一。
墨望渠站了足足三分钟，竟然丝毫无人发现！
只闻廊下——
“胖婶你让让，我们都看不见小姐的动作啦”
“哎呀！姑爷又挨了一巴掌！”
“娘哟，这高跟鞋底子扇脸，可疼死个人了！”
“不止咧，你来的碗，你看那皮带，就是刚才抽断的！”
“天哪，那是小姐今天那件进口大衣上头的吧，我熨衣服的时候悄悄看过，那里头可是包着铁皮的！”
……
帮佣们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墨老爷子七窍生烟，狠狠吸气，大喝一声：“都停下！”
廊下——“啪啪啪！”好家伙，高跟鞋打断跟了！
“砰！都给我停下！”墨老爷子手里的龙骨拐杖狠狠敲碎了门外一只景德镇大花瓶。
“哗啦啦…”一阵碎瓷声响过后，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墨老爷子总算顺了一口气，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
十秒左右——“咔吧咔吧”
老爷子拐杖就要再扬起来了，墨辞赶紧吐掉嘴里的板栗，一个箭步，抢下了另一边的大花瓶。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正宗的景德镇青花瓷瓶，世上仅二，不！已经独一无二了。又瞧了瞧地上的，这下糟了，方才爷爷当着自己的面毁坏艺术品，恐怕系统要扣分。
等墨辞对着那一堆碎瓷片念了好几遍《往生咒》再来到廊下，事情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
墨望渠正怒发冲冠，拐杖敲得“梆梆”直响。
“映夏像个什么样子，身为墨家小姐，你从哪里学来的规矩，谁教你大过年的在家里吵吵嚷嚷了，你当你是山下菜市口的悍妇？”
墨映夏光着脚，衣服也被扯开，好好的一件貂绒大衣沾满了草渣，披头散发地杵着，一言不发。
孙耀庭倒在石子路上，一动不动的，只能从不时的“哼哼”声中知晓，这大约还是个活人。
墨辞接过女佣手里的大衣，走上前，悄悄给墨映夏披上，期间还“不小心”地在孙耀庭脸上踩了个来回。
“啊啊！”约莫是踩到伤口了，孙耀庭叫的好不凄厉。
墨望渠的怒火越来越旺盛，老人家稍微缓了口气，又精神了：
“还杵着做什么，跟个外人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滚回来！”
墨辞听到“外人”俩字，在众人看不到的暗处抿唇一笑，哟呵，老头子到底关心墨家的崽。
墨映夏揪着身上大衣的领子，将自己裹紧，慢慢跟在老爷子身后往别墅里走。
墨辞落在最后面，慢悠悠低头从草丛里捞出个东西，往兜里一揣，转头对满院子的佣人们笑道：
“真是抱歉，大好的日子里受了惊吓。这样吧，我就斗胆做个主，凡是我墨家人，一会儿都到管家那里领个红包压压惊，也好恢复些精神气”
众人赶紧道谢。有两个新来的小丫头悄悄背着手，把手机里编辑好了的“豪门渣男出轨，夫妻撕逼，大年夜高跟鞋打乱嘴”的照片删掉。
谁都明白，这哪里是压惊费，明明是封口费。再听那话里面，“精神气”！活人才有精神气儿，死了可就没了。
这一瞬间，一众佣人对这位今天忽然出现，此时正言笑晏晏的“小姐”只剩下惊惧。再仔细看看，那流光溢彩的双眼中，写满了森寒。
墨望渠听见身后的动作，龙骨拐杖顿了顿，对暗处的人使了个眼风。
墨辞好似没有发现周遭忽然消散的冷酷气息一样，慢悠悠往灯火通明的客厅走。
嘶，京城的晚上，真他娘的冷！
孙耀庭还躺在冰凉的鹅卵石上，浑身不能动，好歹挂着墨家女婿的名头，却好像被人忘了一样。
良久，整个庭院都只剩下孙耀庭还在哼哼唧唧的时候，有几道黑影忽然从暗处走出来，手脚麻利地将人事不知的孙耀庭装进麻袋里，再迅速消失，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谁也没有注意，客厅西边儿的窗户打开了一指宽的缝隙。那里，有一双晶莹幽深的少女眼眸，正冷漠凛冽地盯着那处花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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