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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方月柔
可这道身影刚一出现，杂乱笑声戛然而止。
那些下人全都冲她行礼说道：“大小姐好。”
唯有王青，厚着脸皮蹭了上来，呵呵说道：“大小姐您来也不知会一声，好让小的们把这庭院打扫干净。”
方林也感觉到他们的异样，不由抬起头来，看到曼妙倩影，他的面庞浮现一缕笑容。
这白衣女子，名叫方月柔，是方家的大长老方绎战之女，也是方林堂姐。
此时，方月柔的美目瞪了王青一眼，转过头去，冲着方林露出甜甜微笑，可看到地上杂乱的衣物，那白皙的面庞猛然一变，突地看向了王青几人，柳眉蹙起，满满都是质问。
王青也不害怕，讪讪笑着。
方月柔短则十天，长则半月就会过来一趟，每次都是如此，起初他们还有些胆怯，着实帮了方林改善不少，可是时间长了，几年下来，他们也慢慢习惯了。
主要的原因就是王青的那个执事叔叔，地位水涨船高。
有时候，他连方月柔的话也不怎么放进耳中。
“月柔姐，你怎么来了？”方林站起笑道。
要说方家谁能正眼看他，只有方月柔了，方绎战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好，方月柔也对他这个弟弟关怀有加。
刚才的生气不假，是真的心生怒意，可惜她的实力太弱，在方家的地位不高，能力有限，帮不了方林太多。
这些，从那披着虎皮的王青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闻言，方月柔回眸，看到方林消瘦身影，蜡黄面容，美目中浮现了一丝心疼，无奈叹息一声。
“你本就体弱多病，还干这种粗活，等三叔回来，让我怎么向他交代。”
方月柔迈步走来，玉手探出，拭去了方林脸上脏污水渍，柔声说道。
方林笑着，也不言语，但心中却是流过一丝暖意。
待方月柔走进，他才发现，其神色略显憔悴，不过方林并未出声询问。
“走！”
方月柔拉住了方林的小手，转身就要带他离开，“姐姐带你吃一顿好的。”
她无法改变方林的处境，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方林含笑，就要迈步跟上。
可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大小姐若是这样走了，可是要坏了规矩啊。”
听到这抹声音，两人顿足，方月柔扭头看去，一道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
一身蓝衣，左胸绣着一个方字，双手踹入袖中，下巴微尖，神色平淡，不过脸上却有着一道刀疤略显狰狞。
王青看着这道身影，心中一喜，赶忙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脸阿谀。
而方林看都不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就是王青的叔叔，原本叫王文举，后当了执事，赐了方姓，现改名方文举。
方月柔面露怒色，冷声说道：“难道我要走，你还敢拦我不成？”
“小的不敢，不敢。”
方文举咧嘴一笑，微微低头，话虽然这样说，可从他的神色却丝毫看不出他哪里不敢。
“大小姐可以离开。”
方文举的目光看向方林，狭长的眸子划过些许不屑，“不过他吗？必须要留下。”
“你！”方月柔气急，胸膛不断起伏。
方林面庞阴沉如水。
旁边的下人默不作声，似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还没等方月柔发作，方文举便是咧了咧嘴，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最近人手欠缺，若是耽误了什么，到时三爷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当不起。”
他口中的三爷就是方家的代理族长方绎青。
而方文举就是方绎青最忠实的一条狗，要不然他也不会爬升那么快。
听到三爷的名字，方月柔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即便族长怪罪下来，只会落在我的头上，与你何干？”
“那小的也要向三爷禀报一番才是。”
方文举的笑容不减。
事到如今，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扯了一张虎皮故意刁难。
方月柔气的有些发抖，方林的双手也是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对了。”方文举似乎想到了什么，躬身行礼，呵呵笑道：“刚才三爷曾吩咐过，让大小姐前去见他，好像是商谈大长老的一些事情。”
闻言，方月柔目露难堪，看了方林一眼，举棋不定。
大长老是她父亲，早几年因为一次外出遇袭，身受重伤，虽然最后性命保住，但也落下瘀伤，如今犹如活死人一般，常年卧床。
大长老在的时候尚能保他无恙，也就是随着大长老倒下，他的处境才变得艰难异常。
方林忽然说道：“月柔姐，大伯的事情要紧，要不你先去吧！”
方绎战的倒下，不仅是方月柔心痛，方林也是揪心，他曾经去看过一次，发现他除了眼睛能够睁开，其他的和植物人一样。
方月柔心生愧疚，柔声道：“那姐姐先去了。”
方林笑着点头。
看着她急切的背影，方林心中叹息一声。
他的这个堂姐，虽然表面看起来颇为风光，但其实过得并不如意，在方家受人排挤。
眼见方月柔离开，方文举方才挺直腰板，露出狡黠笑容，回头冲着王青喝了一声。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怎么看到有人太闲了啊！”
言罢，他傲然离去，连看都没看向几人一眼。
奴大欺主！
方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如果他的实力够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抽他几个巴掌。
王青嘿嘿一笑，冲着刘武使了一个眼色，刘武会意，直接拎着两个木桶丢在了方林面前，颐指气使。
“做完手上的这些，再去将厨房的水缸打满。”
方林缄默不言，没有丝毫动弹。
看着他吃瘪模样，那些下人又是轰然笑了起来。
足足许久。
方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坐在了矮凳上。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几个下人暴揍一顿，甚至早在两年前便动过手，可惜他体弱力微，非但没有伤着这几人，还让他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事后，用执事方文举和那些下人的话来说，那是方林自己不小心摔的。
关心他的人本来就少，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从那以后，方林知道了什么是曲，什么是伸。
不是他怕了，而是他都放在心里了。
就在他遐想之时，一道稍胖的身影闯了进来，同样穿着粗布麻衣，不过他的衣服却被水洗的有些发白，头发蓬乱，眼神木讷。
进来的第一眼就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了矮凳上的方林，神色喜出望外，直接跑了过来。
“四……四爷，四爷回来了。”
稍胖的身影气喘吁吁，神色略显激动。
可是他的话音落下，方林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听到了骚乱的嘲笑之声。
“四爷回来了，人呢，在那呢？你倒是拉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呐。”
胖子名叫周平安，或许他的父母想让他一生平安才起这个名字，可是他一点都不平安，出生没几年，便是父母双亡，方家收留了他，整天在这个偌大的家族内打打杂，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着。
不过，他有些呆傻，反而觉得异常知足。
这一幕，众人见了太多，几乎和方月柔一样，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出，他们乐此不疲，下人的活计本就枯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看到周平安的兴奋，方林心中却是苦笑。
同样，这句话他的耳朵都快听出了老茧，可是他没有丝毫的不满，他知道，周平安是为了他好，不想再让他遭受众人嘲笑。
“看你累的，坐下来说。”方林轻声说道。
周平安就地而坐，神色仍然激动，指着外面狂吼说道：“四、四爷，他真的……”
方林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如果他父亲能回来，这八年时间，早就回来了。
“这两个活宝。”
“一个废物，一个傻子真是天生的一对。”
“就是，怪不得他们能聊到一块，你看做个废物，还不如傻子来的快活。”
可他的声音未落，便是听到一声砰然轰响，木质的院门陡然炸开，四分五裂，由于木门过于破旧，以致木屑漫天飞舞。
而在这轰响之中，一抹暴怒的声音赫然传来。
“你们说，谁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