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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妍这些天下的苦工总算在今日看到了成效。
也不枉她整天跟神经病似的对着卧室的镜子念台词、做动作,表演的同时还得分神注意脸部表情, 确定自己哪一个角度最上相, 笑的时候用几分力有什么样的效果, 如何哭的好看又不做作矫情, 富有感染力……
红衣少女微昂着头, 肤白胜雪,面容娇艳,她下马的动作带起披风下摆卷动, 整个人像是一簇烧的正烈的火苗, 绚丽又危险, 仿佛靠近就要被灼烧。
但是这样不可一世傲慢骄矜的高门贵女, 嘴里抱怨着小乞丐的碍事不长眼, 却肯为他去和人对峙,只因为看不顺眼对方欺凌弱小。
杨羞金的人设其实是很争议的, 因为秦湘儿的存在,她注定是个悲剧人物。如果杨羞金表现给观众的第一印象只是个刁蛮任性的漂亮姑娘, 那么他们心里对杨羞金以后被皇帝冷待的命运也不会多么愤慨。
偏偏杨羞金的性格中有着难以忽略的闪光点。
如果掌握好平衡, 那么这个人物的形象就会多面立体又生动,但假如只是脸谱化的生硬演绎, 不仅没办法给《一朝天子》增色, 还会大大的拉低了整部剧的水准。这也就是方正勤死活不肯让白怡安来饰演杨羞金的原因。
拓跋妍的表演技巧说不上多么高明, 但是方正勤能看出,她的确是认真揣摩过角色,理解的很透彻, 而且作为一个第一次上镜的新演员来说,镇定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姑娘,眼神灵动活泼,台词说的也无可挑剔。
方正勤这一把算是赌对了。
演技的青涩是可以慢慢来教导引诱的,最可怕的是完全机械的来表现角色,这是包括很多熟手在内的演员经常犯的错误。提前自己想好了大致该如何演,结果真的站在镜头前,没有带入角色,而是复制先前设定好的动作和神情。
也许普通导演愿意用这样看似‘演技娴熟’的演员,可方正勤是出了名的挑嘴,懿皇贵妃的角色是没办法换了,那么戏份也不少的杨皇后他无法再拱手让出去。
最后一个镜头,杨羞金和抱着兔子的碧玉儿进将军府,小乞丐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家丁悄悄塞给他一个布袋:“我们大小姐赏你的。”
小乞丐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钱袋,隔着布料摸出里面都是一枚枚铜钱。
家丁道:“大小姐说,让你以后别偷东西了,要不没被马踢死,也会被人捉住打死的。”说完家丁也觉得有点好笑,补了一句:“快收好。”
小乞丐默默把钱袋塞进怀里,决然跪下朝杨府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对家丁说:“这位大哥,我东方宁此生一定会报大小姐这份恩德。”
拍完这一场,剧组里的人对拓跋妍的态度顿时来了个大转变,本来很多人都觉得拓跋妍是个空降兵,嘴上不说但心里是不怎么看的起的,但是拓跋妍的表现像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那些把拓跋妍和白怡安放在一起说嘴的人的脸。
拓跋妍出色的表演让陈婉婉与有荣焉,手舞足蹈比拓跋妍本人还得意。
回到化妆间,下一场就是白怡安的第一场戏了,她不知什么时候换好了戏服,正坐在梳妆台前任发型师给她做发型。
虽然由于秦湘儿和杨羞金出身上的区别,白怡安的戏服相对拓跋妍身上的一袭红衣要简单朴素地多,但是在发型上还是用了心思,标明这才是正经的女主角。
白怡安跟没看见拓跋妍进来似的,沉着脸盯住镜子里的自己。
拓跋妍打开一瓶矿泉水,心想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心态都调整不好,一会儿真的上场估计够呛。
果然,白怡安才说了第一句台词,方正勤就喊:“卡!”
他有点烦躁的抓抓头发:“小白,你用力太猛了,表情不到位。你现在是个卖艺走江湖的孤女,不是杨羞金那种娇养大的大小姐,泼辣可以,但是没那么夸张。再来一遍!”
一连卡了五次都没能过,方正勤几乎在咆哮: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次比一次差劲?台词都记不住你做什么演员?你今天没带脑子来么?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他们不烦我都烦了!我刚才讲的那么清楚,你也说懂了,怎么到了镜头前面就还是跟机器人似的?!”
片场里鸦雀无声,虽然已经快一点钟了,但是没人敢说话,生怕被癫狂状态的方导演迁怒。
白怡安低头站在方正勤眼前,脑子里嗡嗡的响。倒不是方正勤那大嗓门喊的,她第一次上场的时候状态就不对,见过了拓跋妍的表演,白怡安心里怎么也沉静不下来,一开始只是表情不到位,但是后面失误连连,连带着男主演谢诚都不太高兴了。
虽然表面上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种轻蔑的眼神带给了白怡安越来越大的压力,以至于满心都是‘他们会怎么看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万一一直这样,会不会被扫地出门’之类的念头,连台词都记不住了。
白怡安感觉耳边像是有蚊子在围着叫,方正勤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血管里的血液疯狂流动,从内而外的刺痒,她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方导……”
“对不起有用吗?”方正勤气的脸红脖子粗。
赵剧务赶紧拉住方正勤,小声的劝他,好容易才劝的方正勤消气,他头痛的叹了口气:“中午了大家都吃饭休息去吧,下午照常拍摄,小白你也好好想想,再不行我就真得考虑换角了。”
陈婉婉拉着拓跋妍走:“赵咪煲了乌鸡汤,咱们喝汤去。”
两人才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白怡安就慌张的跑了进来,她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急匆匆拎着一只黑色的小皮包出去了,拓跋妍敏锐的发觉她眼神都点不对劲,指尖神经质的颤抖着,似乎在忍耐什么。
白怡安跑的匆忙,没注意包包拉链没有拉好,一只不锈钢打火机从包里掉出来摔在地上。
拓跋妍对正色眯眯望着汤的陈婉婉道:“婉婉,我出去一下,你先自己喝。记得给我留点啊。”为了增加这个谎言的可信度,拓拔将军故意恋恋不舍的添了一句。
陈婉婉满口保证:“好,好!”
白怡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赶到卫生间,她把自己关在隔间里上锁,坐在马桶上翻包。
她顺利的摸出一个小小的烟盒,从里面拍出一支烟卷叼在嘴里,然后找打火机。可是明明就该待在里面的打火机不见了!
白怡安急的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声,她粗暴的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可是就是缺那一支Zippo的火机。
她抓住自己的衣领,那种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咬噬身体的痛苦让白怡安冷静不下来,她的手脚在抽搐,甚至拾不起地上的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了卫生间,那人一间间的检查,最后停在白怡安面前。
白怡安几乎要绝望了,她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不让那痛苦的喘息声传出去,但是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有只蚊子飞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她的急促呼吸声。
站在门前那人把一只打火机从隔间底下的空隙推进来:
“白姐,你东西掉了。”
是拓跋妍!
可是白怡安顾不得了,她仿佛瞬间恢复了行动力,准确抓起打火机按开,把掺了大|麻的烟卷点燃,一股混着点甜香的刺鼻草腥味散发开来,白怡安享受的深吸了一口,让那烟雾吸入肺部,身上的痛痒慢慢消失。
她眯着眼睛抽了半根,昏昏沉沉间突然想到还有个拓跋妍在外面,动作顿时僵住了。
拓跋妍的声音传来:“白姐,你这是什么烟啊,好呛。”
白怡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拓跋妍倒自己把话题引开了:“白姐,你看你刚才急的,烟瘾挺大的吧?抽烟真的不好,有依赖性不说,长期抽烟的人牙齿会变黄的,你这么漂亮,要是牙齿熏黄了多丑啊。再说这还致癌呢。”
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不知道是装傻还是假傻。白怡安倒是希望这姑娘真心大,又吸了一口,哑声道:“我抽我的,关你什么事。”
拓跋妍隔着门轻笑一声:
“好吧,我来是想跟白姐你谈谈秦湘儿的事。”
白怡安咬牙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会,白姐想多了。”拓跋妍道,“秦湘儿的确是个市井女子,但是她并非一味浅薄刁蛮,相反秦湘儿身上有很多优点。吸引顺承皇帝注意的,从不是她蛮横的一面。皇帝虽然纨绔,但是不是傻子。”
过了半晌,白怡安闷闷的问:“还有呢?”
拓跋妍接着道:
“秦湘儿救了顺承帝,这让出生即丧母的他对秦湘儿产生了依赖感。虽然他后来真的爱上了她,但我认为皇帝一开始对秦湘儿的感情,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对一个身上散发母性女人天性的倾慕。”
“秦湘儿是他生命里第一个以守护者身份出现的女性,后来也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边。即使秦湘儿粗鲁没规矩,但是皇帝本身也不喜欢那些规矩。”
“也算是上天注定,让这两个性格互补的人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到奶奶家去……不知道等回来有没有时码字间啊OTZ
杀千刀的林腾就是用大|麻这一手祸害了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