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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时光深处44

    五点十七分时, 日出。

    天色刚放亮的清晨, 山顶温度仍旧很低,风声似乎比凌晨到达山顶时更加猛烈。

    不过此时,视野里能看到沿路结了冰凌的枯黄草梗,能看到耸立着的巨型风车,白色的扇叶被风吹得不停旋转,丝毫没有笨重感,也能看到被风吹得一面斜倒的一丛林树。

    光影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天际透出一丝明蓝,像一条蓝色的丝带从东方横穿天空。

    没过多久, 又在那如同豁口一般的明蓝色周围泛出一层如同烟雾一般的云霞, 镶嵌着橘金色,如同太阳的边角。

    在云顶酒店门口停了一夜车的车主纷纷开门下车,极低的温度下, 站临山旁栏杆住翘首以盼的皆裹着厚重的棉服, 武装严实。

    有极少数仅穿着普通冬装的, 下车没一会就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连滚带爬地缩回车里。

    如约凌晨下车时深刻体会了一把,那风是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 无孔不入。她穿得不够厚实,一下车身体热度像是顷刻间挥发, 瑟瑟发抖。

    她才不想再体验一遍, 趁着温景然下车扔早餐余留的垃圾, 从后座爬回副驾, 盘膝坐在座椅上,透过车窗看向山前。

    视野不算太好,但胜在车前就是崖壁,没有遮挡物。她能清晰地看到那道明蓝色的豁口渐渐的又绽开几缕漂亮的朝霞。

    凌晨将就的那几个小时里如约并没有睡好,脖子酸疼,连带着肩胛骨那一带都隐隐的刺痛着。

    她转着脖子活动僵硬的关节,刚周转了三圈,车门被拉开,温景然夹着一阵冷厉的寒风坐进车里,低眸透着车窗看了眼日出的方向,轻咳了声:“运气不太好,这个时间太阳已经跃出来了,风吹不散云层,今天看不到日出了。”

    如约揉着脖颈的动作一顿:“要不,再等等?”

    温景然侧目望着后视镜,在雷达不断提醒的声音里把车从停车位上倒出去,停在了水泥路的正中间。

    随即,刚才还认真盯着后视镜的人转头凝视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想跟我多待一会?”

    应如约还没从两人已经转变的身份中适应,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后又觉得总是被他处处压制着实在有些窝囊,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那你急着走,是不想和我再待一会?”

    意料之外的被反将了一军,温景然怔了下,手肘撑在窗边用手背轻蹭了一下鼻尖,低声笑起来:“出息了。”

    “山顶信号不太好。”温景然凝神盯着下山的陡坡,缓缓把车滑下高地:“还记得上次来时,离苍山满山的雾凇吧?”

    当然记得。

    那天来山顶看雾凇的人特别多,私家车一辆接一辆地往山顶开。云顶酒店门口那片停车的地方停得满满当当。再塞不下一辆车。

    从能看到风车的地方起,山路上就满眼都是雪白的积雪,山坡两旁的树木,每一簇叶尖都凝着一层剔透明亮的冰凌,像天然的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满山璀璨。

    山顶断断续续的飘着雪,未开发的山头积雪厚得一脚能到脚踝。供人攀爬落脚的山石被雪浸润得打滑,满山咯吱作响里,有无数串脚印延伸向四面八方。

    对于s市这种冬天很难看到大雪更不可能有积雪的城市而言,如约对离苍山山顶恍若冰雪世界的景致印象十分深刻。

    “今年还早,还没冷到下雪。”温景然缓了车速,避开此时正往山顶驶去的一辆轿车,继续往下:“等离苍山的山顶也下起雪来,我们就能再来看雾凇了。”

    如约透过车窗看向不同角度下仍旧只在豁口透出一丝光来的日出方向,确认今天是真的看不到日出了,不无可惜地点点头:“好,再来看一次雾凇。”

    ——

    两人今天都要上班,从山顶沿着七拐八绕的山路到山脚,又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进s市时离上班还有段充裕的时间。

    温景然惦记梵希,应如约也需要回家一趟换身衣服,几乎没异议的,一致决定回御山一趟。

    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应如约这才开始紧张,频频抬腕看时间,生怕和老爷子平时起床的时间相撞,夜不归宿被逮个正着。

    难得能再见到应如约几年前做错事后才会有的心虚模样,温景然在应家门口停了车,看她从车里就开始蹑手蹑脚地准备“偷渡”,很恶劣的摁下了喇叭。

    “滴——”一声低沉雄浑的声音,惊得已经半开了车门的应如约“砰”的一声带回车门,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温景然的左手还握着方向盘,目光变深,右手越过中控的储物盒握住她的手,用手指勾缠住。

    他的掌心温暖,指尖也透着余热。

    修长的尾指勾着她的小拇指的动作透着几分暧昧,他把玩着,忽的,抬眼盯住她,那眼神似勾住了她的魂魄,一路看进了她的心底。

    温景然唇角噙笑,低声道:“因为你,比以往都期待今天,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声线偏低,想来凌晨睡下的几个小时并没有休息足够,嗓音微带了几分嘶哑,低声咬字时,每一个字都低沉入耳,如有回音。

    好端端的……又在分开前撩她一下。

    只是他故意带了几分蛊惑的语气,委实缠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他放出去的勾子勾画了一下,瞬间酥软得一塌糊涂。

    应如约连挣开他手的力气都没了,被他勾缠住的手指柔弱无骨,最后连怎么下的车也不知道,魂不守舍地一路回了房间才猛得回过神来……

    等等……

    刚才华姨问她怎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回答了什么来着?

    ……

    完全想不起来了……

    ——

    不知道越没有准备越忙乱的定律是不是所有人都适用,应如约从早上迈进医院起,就忙到人仰马翻。

    麻醉医生每天要做的事都是无比无聊的事。

    盯数据,看电脑屏幕,记录病人的基本生命体征,时间一久就容易视力疲乏。

    好几次,她都需要用手指撑住眼皮,才不至于让自己在手术过程中有片刻的分神。

    一台手术下来,小邱问了她好几次:“你没事吧?”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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