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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对于林兆和来说有点陌生。
就是当初刚刚成亲那会儿,他也没这么细致的对待过王妃,相反,他觉得跟王妃过的日子淡如行云流水,无声无息,不注意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两人亲近起来也还是他出事以后,可那种亲热,仍旧带着隔阂,像他欠了她的恩情一般。
反倒是王氏这样的竟然不经意就入了心,阮娘的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住了,反正性子不强,然而在他眼中却是生动的,像山涧流过的溪水,清澈明媚。
可就算这样,林兆和也没被迷了分寸,相反,他清醒的很。否则,他也不会去查随国公府跟皇宫里头的事了。
后头阮娘却真跟着针线房的人学开了针线。
她绣花不中用,也不想绣那个,就缝缝衣裳边,学着怎么把针脚弄得距离相等平平整整。
田妈妈从白总管那里拿了两块黑玉石过来,一块蝴蝶形状,另一块小一些是圆形的,都穿好了孔。
阮娘选了蝴蝶状的做腰带。
衣裳还没做完,阿兰就悄悄来找她了。
阮娘见阿兰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单独带她回了房。
“是外头正院那边打扫廊子的一个小姐妹,今儿悄悄跟奴婢说王妃在屋里哭了,王妃的奶母也陪着一起哭了,还,还说话里提起了姨娘你。”阿兰说到这里就闭了嘴,顿了顿才小声道:“说是王妃前些日子停了换洗呢,这都过去十四五日了。”
阮娘点点头,停了换洗有可能是怀孕,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延迟了经期,照王妃先前的架势,恐怕是以为怀孕了,那现在又哭,难不成是大姨妈重新造访了?或者说,连那丫头都是王妃给她下的套?
阮娘有点不确定,见阿兰也有点害怕的样子,干脆道:“行了,这事你莫跟别人说了。”
奶母确是在劝王妃:“王爷又是陪着逛花园,又是给她做衣裳的,还直接越过了您从针线房拨人,您要是现在就容了她,往后哪里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再说了,女人在后院,要紧的是爷们的宠爱,您一杆子把她打死,王爷纵然难受,您占着道理跟大义,他也不能把您怎么样。否则这侧妃还没地没影儿的,一个妾室姨娘就要越过您的头上了。”
王妃一场欢喜落了空,六神无主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奶母就附在她耳边说了。
王妃想了一阵,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就算不能把王氏打死,她也要让王氏扒一层皮,永远将她压服。
针线房的人手速很快,两个人熬了一夜,又有秋紫跟阿兰在一旁帮着穿针,第二日衣裳就穿在了阮娘的身上。
俏生生的一个小郎君,如果忽略她胸前那啥的话。
阮娘很满意,寻思着找些结实的布料做条束胸,这样她走出去,就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了吧?!
“田妈妈,两个嫂子都辛苦了,你去拿两个大赏封儿,给她们吃酒用。”
两个针线上的妇人都再三谢了,本以为是光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来,没想到这新姨奶奶模样好,脾气更好,根本没有外头人说的那么骄纵,还有赏钱可拿,这就叫人没话说了。
阮娘穿了男装,心里美滋滋的,学着男人的步子大步走了几步,也不觉得底下漏风了,快活的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一会儿装模作样的挑一下阿兰的下巴,把对方看的脸红耳赤,一会儿又翻箱倒柜的寻一把扇子,大冬天的学那戏本子里头的才子,一副要七步成诗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风流纨绔。
秋紫更是笑道:“亏了姨娘没投生成男子,否则这样子,京中的小娘子们的魂儿还不得被勾了去。”
阮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扇子,而后白了她一眼:“本公子可是眼高于顶的。一般二般的小娘子可不行,勾也白勾。”
屋里的人都笑得不行。
林兆和则去了练功房。自受伤以来,他便再没来过,皇家一脉习得都是内家功夫,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身体的底子好,否则皇上当初也不会兴匆匆的御驾亲征了。
他这里太医是肯定下过结论的说以后都不能再练功的了,然而他近日来只觉得经脉滚烫,身体的好坏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练功房里伺候的是林家的世仆老人,见他过来,行了个礼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林兆和便坐到寒玉床上,凝神闭目,把散在四肢百骸中的元神渐渐收拢,而后又飞快的放了出去,身体为之一轻,林兆和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这比他受伤前竟然还要更快。
半个时辰后,他浑身湿透,拉了铃绳,自有人准备好热水,沐浴后他竟然迫不及待的就召见了成风。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随国公那边已经安排了人,只是还没有消息传来;宫里头据皇后的大宫女说,是国公府里有人透露给娘娘,说王姨娘是凤命,要做皇后的。皇后娘娘不喜,缠着皇上把王姨娘赐了下来,还听说,当日王姨娘被赐的旨意下来后,随国公曾经进宫过,但皇后娘娘借口皇子身体不舒坦,把皇上叫走了。”
“皇上有没有见到随国公?”
“见了,不过只说了几句话。这之后皇后娘娘就打发人将王姨娘送出来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皇后对王姨娘还是很忌惮的。
皇上见过随国公,那么上次皇上上门,竟然真的是特意来看王氏的?林兆和觉得自己后背又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阮娘直接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纵然她再好,他也不会生出什么惦记的心,但现在阮娘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了。自己的女人招人惦记,林兆和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随国公那边若是一直都没有消息——”林兆和犹豫片刻就下了决定,“就不用留了,大不了我帮着让皇上别把爵位收走了就是。”
阮娘有什么秘密,看来随国公是知道的。
皇上若是当初真收了阮娘,现在也没他林兆和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林兆和竟然觉得当初阮娘一见自己就面露嫌弃,自己也不算亏。
他打发了成风出去,“随国公那边不得放松。”
又命人喊了白总管过来吩咐:“鸿升楼的凉拌菜颇有盛名,你去订一桌热热的酒席给王妃送去,王姨娘那里只送些小菜便罢了。”
白总管立即应了,虽然王爷话说的轻描淡写,但他不敢不上心,给王姨娘这凉拌菜才是重点。
王爷在外头订了一桌酒席给正院,正院里头大部分人都兴高采烈与有荣焉,唯有王妃跟奶母更加伤心;“王爷也是看重子嗣的,可我竟然这么不争气。”王妃哭着去打自己肚子。
奶母连忙拦住:“您可不能这样,仔细伤了身子。”说着自己也掉了眼泪。
王妃哭了一阵子才被奶母劝着重新洗漱理妆。
“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跟王爷说明白了,就说您身子重,叫王姨娘过来协理家务,她只要来正院,不怕她不入毂,到时候您若是想放她一马,王爷也能承您的情,她也翻不起风浪来了,您若是想直接按死她,那也占着道理,没人敢说旁的。”
王妃轻轻颔首:“便今天晚上请了王爷来吧。”
林兆和对王妃的提议可有可无:“马上就过年了,王氏能管好?”
王妃心道,自然不会等到过年,等过了这一个坎,我少不得要拖着病体支撑着管事。这样一想,脸上便露出一个浅笑,命人将阮娘叫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