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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纪长情吃完那顿饭的,印象里纪长情从自己说出那句话开始便铁青着脸,吃了饭就离开,期间一句话都没说过。看他的样子也是以为自己是个善妒的人了吧!段寒芜苦涩的一笑,她缓慢的闭上眼,心口那里传来的不适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再次被蛊虫控制,到了那时真的就不知会做出什么。她刚才完全是出自于内心的不希望连翘恢复成原本的容貌,或许她还是自私的,不想连翘再入纪长情的眼。
“娘娘,喝药吧。”珍珠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看到段寒芜坐在一边发呆,慢悠悠的过去将药碗放下,“娘娘,您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吗?”
“恩?”段寒芜闻言缓慢的抬头看看珍珠,勉强的扯着嘴角,“我说我没有其他意思,想必你也是不信的吧!”
珍珠摇摇头,“娘娘说什么珍珠都会信。”她干脆坐在段寒芜身边,“娘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皇上你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蛊毒的事?这样让皇上一直误会你,好吗?”
段寒芜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凄楚的笑了,“告诉他有什么用呢?这蛊毒一日不除,我便一日都受它控制,就算是没有许鸠合号令,早晚我也会跟着失去心智的,何必要告诉他呢?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好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珍珠,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想趁着自己还没有被控制的时候多做一些好事来弥补。可是知道刚才我才发现我错了,它根本就是深深扎根在我身体里,控制我的喜怒哀乐,或许之前对连翘的怜悯都是它的作用,说不准什么时候,这颗隐形的毒瘤就会扩散,到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娘娘,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珍珠伸手搂住段寒芜的肩膀,两个靠在一起,“不管娘娘变成什么样子,都是珍珠的娘娘,再说了,就算是上次珍珠惹怒了你,娘娘也没有惩罚珍珠,不是吗?”
段寒芜摇摇头,“这不同,这不同的。”
“不管怎么样,珍珠觉得娘娘都要好好的和皇上说一说,不是吗?这不是小事,需要你和皇上一起面对的。”珍珠摇了摇唇瓣,“娘娘跟皇上,珍珠都是看在眼底的,哪怕你们两人彼此憎恨着对方,心底也都是为对方好的,不是吗?”
段寒芜没说话,安安静静的靠在珍珠怀里,最后还是复杂的点点头,“好,明日便去找他,我将一切都告诉他,包括、、、”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或许珍珠的话是对的,她应该去努力一下,不是吗?
“那娘娘,明日和婉妃的约定、、、”
“我先去看看连翘,然后去找纪长情。”段寒芜轻轻一笑,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这么轻松,笑容也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段寒芜刚起身,就有宫女来报说是太妃要见她。段寒芜皱眉犹豫了一下,当即便笑着回复了一句,随后就叫珍珠为自己梳洗打扮。
她不知道扶莲叫自己去要干什么?是要训斥自己吗?毕竟她在皇宫里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去往朝露阁的路上,她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越是心底有事,路途自然而然的也就近了许多。她没等想的通透,那边已然来到了朝露阁。
蜜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看到段寒芜,欢喜的上前行了个礼,“贤妃娘娘。”
“蜜儿姑娘客气了。”段寒芜微微一笑。她是打心里喜欢这个蜜儿的,对她笑笑,便随着她走进去,朝露阁还是那副模样,扶莲一直都是清新寡淡,从未在装饰上有过任何点缀,倒是一派风轻云淡,看着便是很舒适。
“娘娘,主子一直在大厅等着您呢!”看到段寒芜愣神,蜜儿下意识的催促了一句。
段寒芜回过神,轻轻一笑,才跟着蜜儿进去,入眼的便是一身墨绿长裙的扶莲闭眼拄着下巴坐在那里,看样子是在小憩。她的容貌丝毫未变,还是如同传闻的那般美艳妖娆,但那丝美丽却丝毫不显得庸俗,相反的,多了几丝清高孤芳自赏的气息,和于亭池的气息有些类似。段寒芜有些怔忡,她抿着唇瓣朝前走几步,便听到来自那边女人的声音,“来了。”
“恩,来了。”她不知道要和连翘说什么,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平静的回答着。
“怎么,这么久不见了,连行礼都忘记了吗?”扶莲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微微的严厉,她睁开眼,眼底倒是带着一抹笑意,见到段寒芜怔怔的站在那里,便知道自己有些严肃了,当即便对着段寒芜招招手,“还不快过来!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
段寒芜闻言,赶紧点点头,快步的过去,“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吉祥!”
“谁叫你用这个身份跟哀家行礼了。”扶莲嗔怪的瞪了段寒芜一眼,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冰凉的手指握在手心里,慈爱的说道,“哀家的意思是,难道你就不应该给哀家这个做干娘的问安吗?竟然潜伏在皇宫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哀家,可是把哀家当外人了不成?”
段寒芜一阵语塞,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对自己盈盈笑着的太妃,心里还在恍惚着她突然改变的态度,这边则是有些勉强的笑笑,“那倒是臣妾有些唐突了。”
“寒芜啊,似乎过了这么久,你和哀家生分了不少。”扶莲轻轻的说着,伸手在段寒芜脸颊上轻抚着,“后宫之事哀家不闻不问太久了,也从未得知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再不济哀家也是你的干娘,左右也是得站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一声干娘,倒是让段寒芜心底有些撼动,她敛下眸子始终不敢抬头看扶莲,这个女人可以在皇宫存活如此之久,想来也有她自己的生存方式。之前因着她心思纯净,也未曾想过她的处境和身份,郑少情是如何放过她的。现在时过境迁,回想起来,反倒是令人心惊。自古站在高处的,又有哪个不是踏着鲜血上来的,只怕扶莲也差不多少。她扯了扯唇瓣,突然觉得高处不胜寒,原来自己也会有看的这么通透的一天。
“怎么不说话?”扶莲看到段寒芜低垂着脑袋,始终不和自己说话,“可是在生干娘的气?这么久了一直都迟迟未去看你。”
段寒芜愣了愣,旋即抬起头,“怎么会,臣妾怎么会生太妃娘娘的气呢?”她轻轻一笑,接收到扶莲有些不高兴的神色,便改了口,“干娘,寒芜是不会生干娘的气的,相比之下,有些惦念着干娘你有没有因为寒芜的隐瞒而忧心,故而刚才有些怯懦。”
“你还知道哀家这个干娘!”扶莲佯装生气的伸手点点段寒芜的鼻子,“回来这么大的事都不说跟干娘商量,甚至咱们之前见面还装的像回事似的,干娘当时真觉得你们很像,反倒是你这个小人精,骗了那么多人!”
段寒芜失笑,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是啊,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
扶莲自然知道段寒芜说的人是谁,脸色一闪尴尬,随即慈爱的摸摸她的发顶,“倒是辛苦你了,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也是否极泰来了,是不是?”
“干娘,难道您就不想问问我其他的事吗?”突然来找让自己过来,段寒芜不会觉得是平常的闲聊,不然她也不会等着过了那段风头了。自始至终,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妃,一心为了皇帝的太妃,她不过是扶莲一时兴起收下的干女儿,若是危机到皇权的时候,段寒芜丝毫不怀疑扶莲会将她推出去。这点认知,段寒芜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她有了刺杀皇帝的行为,这便是在扶莲眼中,成了一根刺。
扶莲愣了愣,她没想到段寒芜竟然会这么直白的直接说出来,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了。她盯着面前女子平淡如水的眼睛,一时间声音哽咽在那里,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本还有些训斥的话,可是看着她那双眼,就这么憋在那里。
“干娘有话不妨直说,寒芜不会介意的。”段寒芜轻轻一笑,那双眼睛像是闪着光辉。
扶莲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叹口气,“你这样聪慧,定然是知道哀家让你来的目的了,是吧?”
“干娘没说,寒芜如何会明白?”段寒芜依旧是带着笑意,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扶莲见状,也不跟她打哑谜,“干娘今日让你来,确实不光是为了叙旧。更重要的事想问你,对皇帝的心可是变过?之前那场刺杀、、、、”
“寒芜就知道干娘会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段寒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错,刺杀皇上的人的确是我,干娘是想问我动机吗?您也应该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我被流放出去,又是因为什么寒芜被那般残忍的对待。”段寒芜尽量的保持平静,细声慢语的说着,努力克制体内的蛊虫不去活跃,生怕因着自己情绪的一点波动会被它控制。她干脆闭上眼,不去想象那些可怖的场景,“不然干娘以为为何寒芜会改头换面的回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回到皇上身边吗?”
“寒芜,哀家知道你的苦,所以你动那些妃嫔哀家什么也不想说,因为那些都是她们欠你的。”扶莲闭上眼,“可是寒芜,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动了杀意?要谋害皇帝。”
段寒芜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和她说下去了,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