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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丛林中缓缓的走过,留下一片片的痕迹。段寒芜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炎热的很,偏巧还没有什么避暑的地方,纪长情说要早日到达万花城,当下便马不停蹄的赶路,丝毫不敢停留,路上遇到小摊位只是讨了一杯茶水喝,打包了点东西吃,便又匆匆地走了。纪长情倒是丝毫看不出来疲倦,依旧是眉目清秀的盯着手里的书卷,段寒芜注意过了,他看的一直都是那一本,翻来覆去的看,当下她便来了好奇心,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凑过去小脑袋一眨一眨的眨着眼睛,问道,“这本书你看了足足有七八天了,从我们在皇宫出来之后便一直在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纪长情抬头便是段寒芜一头柔软的黑发,他低眉浅笑一声,“怎么,你对这本书感兴趣?不是喜欢话本的吗?何时对这满是文字的书感兴趣了?”
段寒芜撇了撇嘴,“我只是看到公子你一直盯着书本看,才好奇的啊!”说着她伸手把纪长情手里的书抢过来,随意的翻了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上面通篇是繁体的古文,之乎者也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段寒芜眼睛都花了。她直接把书丢在一边,头晕目眩的眨了眨眼睛,“这都写的什么东西?看的我眼睛好难受!”
纪长情见状,忍不住的伸手敲了敲段寒芜的头,“这些都是帝王之术,治国之道,若是细细参透定然会有妙不可言的乐趣。父皇在世的时候便一直会研读,将他习得的精髓全部交给了我。不过这几日我倒是研究出其他的精华,时间也就一晃而过了。”
“一本书父子俩读?还读了这么久?”段寒芜简直不能理解,毕竟她自己认识的字还是少之又少,简单的字读起来不成问题,若是繁杂不常用的出现,便只有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的份儿了。
纪长情失笑,“你有空还是多读读书吧,一宫皇后总是读那些话本,说出去岂不会让人家笑死?”
段寒芜不乐意了,她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不识字有什么不好,自古后宫干预朝政的很多,大都是些饱读诗书的女子,像我这样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女子,才是最安全的。公子也不会担心我会篡权夺位,不是吗?”
“呵呵呵,我当然不担心你,就算有一天你得到政权,也未必守得住,就你这个猪脑子。”纪长情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狐狸眸子眯起来带着狡黠的光彩,伸手拉过一边气呼呼的段寒芜,直接搂在怀里,低沉的开口,“这段时间,我便教你读书写字可好?”
段寒芜一愣,读书写字?她是有多久没人教过了,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陌生感。转头瞧了瞧兴冲冲的纪长情,便点点头,“好,那就多谢公子了。”
“这治国之道不是谁都能参透的。”纪长情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要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皇帝,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基础,仁者爱国,用人不疑,都是身为明君要具备的修养。更何况这渊博的书本知识,更应该堆积的越多越好,在危机之时才能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好和真正的坏。”
段寒芜闻言,突然歪头一笑,“那上次玺贵人落水之时,公子可是觉得你判断的对吗?”
纪长情没想到段寒芜还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他咳嗽了几声,“都过去许久了,你何必要再提起来。”
“那是因为公子您刚才说了,危急之时可以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好和真正的坏,我便想到了这。”段寒芜眸子闪着夺目的色彩,句句紧逼,“若是公子有分辨能力,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怕是不会无缘无故冤枉我了吧。”
纪长情不悦的皱起眉,“你何必一直纠缠在这件事上,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故意的也好,是被陷害的也罢,我的目的只一个,不是都达到了吗?何必要再提起来。”
“呵呵,公子的目的是达到了。”段寒芜冷笑,“难道我无辜坐了几天大牢,也能就这么算了吗?”说着段寒芜直接偏过头去,不愿再开口,只是抬眼看着外面的一片碧色。
纪长情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和段寒芜说都是无用功,索性便不再辩解,继续低头参透着自己的帝王之术。
直到外面的顺子喊了一句,“公子,夫人,德江镇到了!”屋内的沉默才被打破,段寒芜没等纪长情,自己先跳下了马车,却因为腿脚不利索,差点就摔倒,还好顺子眼疾手快的扶了段寒芜一把,才幸免于难,段寒芜感激的对着顺子笑了笑,才走过去找珍珠。顺子要接纪长情的时候,看到自家主子寒着脸色,一下子就明白定是夫人和主子吵架了,他也是个聪慧的人,不说一句话的扶着纪长情走下来。
几个人在德江镇也找了一处客栈住下,想必之前住着的客栈,这里的倒是偏繁华了一些。店掌柜体贴的给开四个上房,还准备了饭菜送到各个房间里。段寒芜回到房间浑身就像是累散架了一般,倾身倒在床榻上,饭菜的香味蹿入鼻子也懒得理会。连着几日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她简直有些负荷不起,微微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等到段寒芜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月光在西边悄悄升起,洒下一地的银辉。她睁开眸子,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此刻的房间不知何时点燃了蜡烛,桌子上的饭菜被扣上,她疑惑的走过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你醒了。”房间里突然出了一道声音,吓了段寒芜一跳。她转头便是看到一张儒雅俊秀的脸对着自己微笑,手中却多了一把扇子,风度翩翩的模样。
段寒芜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何就不能在这?”面前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许鸠合,他含笑的站起身子走过来,一身黑色衣衫和他儒雅的气质完全不符,他在段寒芜身边坐下,含笑的开口,“倒是寒芜你多日不见,竟然和纪长情出来游玩了,真是有闲情逸致。”
“你跟踪我?”段寒芜咬着牙问道。
许鸠合摇摇头,伸手一甩便合上折扇,“算不得是跟踪,只是一路游山玩水,顺便跟着你们罢了,有何不可?现在这不是现身告诉你了吗?”
“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就不怕他突然闯进来发现你?”段寒芜冷淡的开口,眸子里一片寒光。
许鸠合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你们之前不是吵架了吗?按着皇帝的个性,他是不会来找你的,我又何必藏着掖着?”说着他伸手倒了一杯茶水,“不过你倒是很让我意外,竟然一路上都顺从,难道说,你决定要加入纪长情的阵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许鸠合不由的加大了力道,杯子都被他捏出了声音。
“呵呵。你说的倒是轻松!”段寒芜依旧是泛着冷笑,“想不到堂堂的儒雅公子竟然喜欢听人家墙角,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如何成就大事的,一个部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一个只会躲在暗处偷听人家说话,好不知羞!”
许鸠合闻言莞尔,毫不在意,“那又如何,自古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若是事事小心翼翼那还如何成就霸业?”
“这点你倒是和纪长情难得的相似。”段寒芜由衷的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加入你们之中任何一个阵营,我只想要一世安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就足够了。前提条件是,你们不可以伤害我身边的人。”
许鸠合颔首,“这是自然,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来我这边的。倒是,你对傲霜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难道换做是你,你对她的态度就会一如往常吗?”段寒芜不可置否的开口道,“人,若是背叛一次就足够了,更何况她是你一直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不是吗?你以为我会这么傻的带着她出来给你通风报信?”
许鸠合眸子里迸射出赞赏的目光,“很好,寒芜,我许鸠合就欣赏你这点。聪明,很对我胃口,如果你不是纪长情的妃子,想必我会喜欢你。”
“算了吧,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段寒芜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
许鸠合深深的盯了一眼段寒芜,突然说道,“你难道就不想去掉你这个胎记吗?我看着,似乎可以弄掉。”
胎记?段寒芜一愣,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以去除胎记?”
“我觉得应该可以,看样子倒不是那般棘手。”许鸠合点点头,伸手碰了碰段寒芜的右脸,突然脸色一变,“你可是中过毒?”
段寒芜又愣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你去除?还中毒?你是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许鸠合被她这么胡搅蛮缠的样子给逗笑了,心底暗自记下了症状,决定回去翻翻医术,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东西。
段寒芜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再说,我也要休息了。”
“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许鸠合戏谑的开口,也不再久留,他站起身子,走到窗口回头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帮我。”
段寒芜没好气的瞪了许鸠合一眼,“若是你不经常逼问我做决定,我真的是很欢迎你来的!”
许鸠合没说,只是从窗口跳了出去,黑影一闪,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段寒芜朝着窗下望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头收回来,关上窗子,刚转身却是被吓了个半死。今晚还真是惊喜不断,面前站着的不就是刚才她和许鸠合谈论的纪长情吗?
“你,你怎么来了?”段寒芜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惊恐。
纪长情狐疑的扫了一眼段寒芜,“你站在窗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