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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临近,商店和街道上的圣诞树早已经被挂上了彩灯。
林恩对圣诞节异常热衷,还不到平安夜12点敲响钟声,他已早早准备了毛线袜子,一大早就等在葛兰的门前,她一拉开房门就看见了他笑着,在眼前晃动。
葛兰一向起的早,第一次比他晚,一时没有反应。
“喏,在你床头挂上。”
葛兰看他一眼,再看看那双大得可以放下一个婴儿的毛线袜。
“你不知道吗,这是小孩们的游戏,挂在床头就会有礼物。”他以为她不懂,所以才没接。
葛兰抬了抬眼皮,说道:“没有圣诞老人。”
林恩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将袜子塞到她手上,“谁说没有,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你就能看见礼物了。”
葛兰捏着那毛茸茸的袜子,很是不适应,低头瞧了几次,红绿相间的袜子上,绣着雪花,有点可爱,有点柔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收,一板一眼地拒绝他的好意:“你不要给我送礼物,我没有回礼。”
林恩见她如此固执,抿唇道:“为了等你我凌晨就起来等着了,客厅里很冷。”说着,为了应景他双手抱臂,做出一副真的很冷的样子。
他没有说谎,因为知道她睡眠浅,他凌晨穿着睡衣就蹲在门外了,足足等了几个小时。
葛兰将袜子捏在手里,没有再拒绝,但也没有挂上,最终还是林恩不太满意,主动给她挂上。
黑色的铁艺床头,挂了一只红红绿绿的毛绒袜子,有一些滑稽,葛兰按了按太阳穴,转开视线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以前平安夜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安排?”
客厅的角落里,一颗还未装饰完成的一人高圣诞树也打开了彩灯,一闪一闪的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远远看过去,竟然让人觉得很温暖。
葛兰收回的落在角落的视线,低头看餐盘里林恩替她切好的面包块,她没有用叉子,直接上手从餐桌中央的藤篮里拿了一整个牛角面包,就这牛奶咬了一口。
“你还没回答我,葛兰。”林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她没有动过的餐盘上,轻声提醒道。
葛兰很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前几年,苏家是过圣诞节的,会有一场盛大的圣诞晚宴在苏宅里举办,大厅里聚集了众多上流人士,他们端着高脚酒杯,穿梭于人群与人虚假的寒暄。第一年搬去苏家,苏晋成会带她去认识人,后来就不怎么搭理她了,她也鲜少参加,只是远远的躲在二楼伺机而动,她总吃不饱,所以想方设法的藏一些食物。
后来,她到了M军团,第一年参加训练,杰克带着她们偷溜出了无人岛,在市区买了一堆圣诞用品,那天,她还在路过教堂时,无意听到了一曲好听的圣诞祝歌,那应该是她这一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赞歌了吧。
那次,就连拜伦也跟着大家违反了规定,趁维多利亚不在偷偷的过了一个热闹的平安夜。当然这一切都被维多利亚发现了,拜伦作为队长,被关进了审讯室,一关就是24小时,出来后,铁骨铮铮的硬汉也躺在病床·上待了大半日。
自从这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过圣诞节。
“没有安排,我们听不见敲响的平安夜钟声。”无人岛离人群很远很远,隔着大海,开车要四五个小时,坐船走捷径也要两三个小时。
林恩咀嚼着食物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没有的碎屑。动作轻柔缓慢,随后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好看的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倾身,凑近对面的葛兰,深如海的眸子盯着她的脸看的认真,葛兰抬头与他对视,从他眼里看见了笑意。
随后他才说:“我很期待,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平安夜。”
说完,他已经站直了身体,转身走出了餐厅。
葛兰望了望他的背影,指尖触到的牛奶杯有点烫手,她动了动手指,还是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大口。
今天的林恩心情不错,伍德先生找来了各种小饰品,卡片、糖果、彩灯、铃铛,林恩和那一堆小东西就堆积在壁炉下,他一点点的将小东西挂上树,偶尔还会在卡片上写字。
林恩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无趣,转头就抓到站在客厅里的身影:“你要一起来吗?”
葛兰沉默了一会,抬脚走过去。
壁炉边上的火很旺,红火照着人脸通红。她学林恩盘腿坐在地上,拿起一圈绿色植物,捻在手上看了看那半成型的圣诞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林恩扭头看她茫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将绿色植物从她手中接了过来,指腹恰好触到她的指尖,微凉,他往她身边靠近了一点,她不喜欢人靠近,于是靠着壁炉移了移。
“这是槲寄生,也叫冬青,到了冬天,鸟类会聚集在结有果实的槲寄生周边。大家喜欢用它们来装扮成圣诞树。”
葛兰点头,捡起一张他写过字的卡片。
IntheseasonofjoyIpresentmysincerewishesandkindthoughts.MaythekindofChristmasoutshinealltherest.(在这欢快的节日,我最真的祝福是亲切的思念,希望因为我的思念,今年的圣诞比往年更璀璨。)
林恩绑好了懈寄生,又说道:“这是我送给教会的祝福。”
“教会?”
“嗯,吃过晚饭,我们要去教堂。”每一年,他都会会去教堂弹奏颂歌。
葛兰见他态度认真,也跟着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好,也或许是节庆日的热闹,她一点也不反对林恩午夜出行的举动。有许多教堂会在午夜做布道活动。
虽然两人都坐在地上,但实际动手的依旧是林恩,他一个人花费了几个小时总算才将半成品做成了一颗光彩熠熠的圣诞树。
吃过晚餐,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两边却灯光璀璨。
“那是什么?”葛兰站在二楼,看见伍德先生将一个大袋子搬上了停在公寓外楼下的车。
林恩已经穿上大衣准备出门,取了衣帽架上被葛兰遗忘的长围巾,从她身后往下望了望,“教堂里会有一些小孩子,我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声音从头顶传来,葛兰下意识地就想走开,林恩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一道柔软的触觉碰到了她的脖子,她诧异抬头,林恩微笑着双手交叠在她脑后,手里抓着黑色围巾的两头,声音轻柔:“把围巾带上。”
他没有给她有下一步动作的打算,抬手自然而然的就围上她的脖子,仗着身高的优势,两三下就弄好。
葛兰愣了愣,低头一瞬感受到绒线在脖子处的柔软触感,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口,一道突然走近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扭头,意外看见站在楼道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拜伦穿着黑色大衣站在楼下,抬头望着她与林恩的两道身影,尽管天色很黑,她看不清楚拜伦此时的神色,但莫名而来的压力,她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
他在怪责她不守规矩,同雇主走太近吗?
两人都僵持着没说话,最后还是拜伦闷声道:“葛兰,我们去附近聊聊。”
葛兰点头,同林恩一道下了楼。伍德先生已经坐在车内,她让林恩也坐了进去,随后才小跑着跟上拜伦的身影,在十米开外的暗道口,停了下来。
市区没有下大雪,但拜伦的肩头却有一丝即将融化的雪花。
她看见了惊喜道:“岛上下雪了?”
拜伦双手插兜里,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一张凶悍的脸上面无表情,阴沉起来还真像莫雷长官。
“葛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开口就是指责。
葛兰最恼他这凶巴巴的样子,语气也不好,回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我,倒是你,即便没有任务,突然来找执行任务的人就很懂规矩吗?”
葛兰说的没有错,他来找她并没有长官的指示,他是擅自行动。当众被拆穿,拜伦脸色不太好看,捏了捏拳头,“听说你们在巴黎遭遇了扫射。”
“嗯?”
“杰克研发了一些新型的监控器,我让布鲁斯在这附近按了一些,工具我给你带来了。”
听见拜伦如此一说后,葛兰泄了气,接过他递来的黑皮箱,硬邦邦的道了一声谢。拜伦很少会对她和颜悦色,以至于到现在她也很少能对他有好脸色。
“还有其他事情吗?”她转身要走。
拜伦抬起的手在她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马路上那辆停着的车,车灯闪烁时顿住了,他摇了摇头,“没有。”
葛兰转身回到车上,黑皮箱被她抱在怀里。
“你同事?”经林恩询问,她才想起来去看后视镜里的情况,身后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撇撇嘴点头,“嗯。”
“他很关心你。”林恩说,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葛兰收回视线,看了看林恩的侧脸,在阴影里五官英挺。
“每一个队友都关心彼此。”
“他不一样。”
“那点不一样?”
林恩偏头,看向她,笑了笑,“他给我的感觉和布鲁斯先生的表现不一样。”
他的话让葛兰陷入了沉默,她似乎知道拜伦同布鲁斯、杰克不一样,但说不上来,那点不一样?他曾是她的教官,是M团里除莫雷长官以外的另一个战神,他瞧不上她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
后来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她也想不起来了。
阴沉暗淡的巷子里,布鲁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拜伦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拜伦回过神来,神色淡然,动了动嘴皮:“回去吧。”
布鲁斯在身后吸气,眼角瞥见他捏在手里的粉色盒子,见他揣进了大衣口袋里,幸灾乐祸,“你这是何苦呢,你看,礼物没送出去,还赔了一套新设备。”
拜伦不理他,依旧往前走,每一脚都踩在黑色的污水里。
“就是因为你总这样,那家伙才不懂吧?”
拜伦突然停下,碎碎念的布鲁斯差点撞上他,“你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布鲁斯被他突然一问,也愣住。他咧开嘴笑了笑,想起许多年前,“很早就知道了,你从来也不会坏了长官的规矩。那一年的平安夜你不是受罚了吗?”
“五年前。”
“嗯。”布鲁斯点头,想起那日的场景。那时他们几个人偷溜出去买东西,拜伦和葛兰来寻他们,多年的默契他知道拜伦绝不会坏了规矩,但他却纵容了他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被惩罚了,维多利亚的酷刑就连杰克都怕,他明明知道却无视了。“你是想让葛兰度过最后一个平安夜吧。”
拜伦顿了顿,捏在手心里的丝绒盒子的手指松开,“管好你的嘴。”
“对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布鲁斯摇了摇头,见拜伦继续抬脚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团队里,产生感情是正常的。
但是……葛兰不行。
拜伦明白,布鲁斯也明白,可是他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