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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叔一把拉住她说:“你先别激动,小颜现在是说怎么跟他姐姐说,你搀和什么,别哭!”
张阿姨不哭了,然后忙说:“不能让莉莉知道的,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受不了的!”
我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一直隐瞒的,她以后肯定会知道的!”
李叔叔说:“小颜说的对,莉莉又不是孩子了,不管面对什么,都是要承受的,她那么多难都过来了,是个坚强的丫头,还是要跟她说的,万一贝贝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她会恨死我们的!”
我说是的,张阿姨也点了点头。
但是如何去跟莉姐说呢,我如何去面对莉姐那种眼神呢,如果面对她的悲呛,泪如泉涌呢,她已经够苦了,上帝啊,为何还要让她更苦呢!
最后,我们决定由我来说,他们都在身边,防止莉姐会情绪失控,这样商量好后,我们去找莉姐,莉姐当时正在小一点孩子睡觉的屋里给那些孩子讲故事。
“那只小猪很瘦小,于是芬的父亲决定拿斧头——”,说到“斧头”,莉姐攥起拳头晃了下,那些小的孩子都用手捂住脸。莉姐说:“拿着斧头要把那只最小的小猪杀掉!”,然后莉姐还发出了点古怪的声音。
有些孩子喊着:“不要杀小猪,它好可怜——”
莉姐马上说:“恩,如果小猪很听话,很乖,就不会了——”
我听到这里,然后走了进去,莉姐拿着一本《夏洛的网》然后转过头来,看到我们三个人,先是一笑,然后就皱起眉头,走过来说:“怎么了?”
那些孩子一见到我就笑着喊道:“叔叔,我想要一个坦克,你说给我买的一一”,“叔叔,你好多天没陪我们玩了——”
我微微一笑说:“你们先自己玩——”
莉姐知道有什么事了,她跟我们走了出来,在门口,莉姐把书合上,放在胸前,然后皱着眉头望着我说:“出什么事了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我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皱了皱眉头说:“乖,你听我说!”
莉姐眨了眨眼,然后说:“什么啊,你当着阿姨和叔叔的面,叫我什么啊?”,我是从不在别人面前叫她“乖”啊,“宝贝”这些的。她竟然有点害羞。
我摸了摸嘴,吸了口气,然后说:“你听了,别激动,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勇敢面对,知道吗?”
李叔叔也忙说:“是的,莉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多想!”
张阿姨开始一直沉默,一直控制,但是她的表情还是让莉姐知道了,莉姐的本能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是不是贝贝出事了?是不是?”,莉姐惊恐地望着我们,我没有回答,莉姐的书从怀里滑落,掉到地上,然后拉了拉我的胳膊,焦急的表情乞求地问我:“是不是啊,你说啊,你快说!”,她的双手拉着我的胳膊晃着。
我抿着嘴,压抑着那无比巨大的痛苦,我一把抱住莉姐,抱住她,不让她动,我低头说:“贝贝生病了!”
“什么病,你快说,快说!”,莉姐大声地喊叫着。
“白血病!”,我再也不能吞吐,不管事情多可怕,都要说出来,说出来后,我们的心就会平静许多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贝贝不会的,你说什么啊?”,莉姐一把推开我说:“你在搞什么,你说笑吗?”,莉姐茫然的表情,她又看了看李叔叔和张阿姨,张阿姨拿着手帕擦着眼睛,然后过来拉着莉姐的手说:“闺女,别哭,没事的!”
莉姐不说话了,犹如被人掏空一样,可怜巴巴地愣在那里,眼睛里充满了凄迷,不解,对这个世界的怀疑,抑或是被这消息打倒了,她双手腾在那里,就那样傻傻地看着我们,最后她“啊”的一声就哭了,然后蹲到了地上,好似一个小姑娘,受了别人欺负般地蹲在地上,然后双手放在嘴边。
我把她抱了起来,她在我的怀里,身子抖的厉害,手攒着小拳头放在嘴边,眼睛无力地望着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宝贝,听我说,别激动,乖!”,她的身子抖的可怕,她一激动就会浑身控制不住,我很了解她。
莉姐眼泪不停地流着,牙齿咬的紧紧的,似乎都在发响,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管结果如何,毕竟白血病,谁都明白,那治疗的几率是不大的。
我抱着莉姐,额头在她的额头上疼着她说:“乖,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是早期,只要配合好治疗,贝贝就不会出事的,我现在已经着手给贝贝找合适的血液陪型了,我要让你知道,不能拖延时间,后面的事情还很多,如果你被打倒了,那贝贝怎么办,乖,听话!”
莉姐点了点头,她抿着嘴说:“贝贝现在怎么样?”
我一见到莉姐情绪稳定了些,我就说:“贝贝现在很好,她自己也知道了,很坚强,没有哭,她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是我感觉隐瞒你不是办法,你也要坚强知道吗?要跟贝贝一样的坚强!”
莉姐的脸上都是眼泪,她仍旧点头,眼泪落到了我的手上,我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鼓励她说:“宝贝,以后多要坚强知道吗?不要在贝贝面前落泪,那样她会更难受的,你是妈妈,是大人,你要支撑起一片天,知道吗?”
“恩,小颜,叔叔,阿姨,我知道的,我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勇敢面对的,我知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什么都经历过了,这都是命,是命,我们逃不过的!”,莉姐这样说。
我突然感觉很害怕,莉姐相信命运了,其实后来莉姐被命运弄的支离破碎,性格改变那么多,都跟这些有关。
就在那个晚上,莉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也没有过份的悲伤,就是老会一个人发呆,陷入沉思,犹如被命运摧毁的妇人一般。
那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去了医院,当时琳达正在给贝贝修指甲,我从门的玻璃里望进去看到桌子上还有一束鲜花,旁边还有一个水果篮子。
莉姐站在门外,又哭了,我让她别哭,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点了点头,我敲了敲门,门开了,是琳达开的门。
贝贝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她妈妈,她就立刻慌了,她对我皱了下眉头,莉姐看了眼贝贝,就走过去,抱住了贝贝,然后就是哭,我知道,她来的路上跟我保证的很好,说到了贝贝那不哭,不闹,可是见了女儿,还是不能控制,这我知道。
贝贝比她要坚强,贝贝手摸着莉姐的头发说:“妈,别哭,别这样,听话啊,我没事的,真的没,你再哭,我生气了啊!”
莉姐不哭了,转过身来,然后擦了擦眼泪,手捧着贝贝的脸说:“乖,妈妈来了,不要怕,妈妈天天都陪你,听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走过去,看了看水果跟琳达小声地说:“你买的啊?”
琳达微微地说:“外面有很多卖水果的,我就买的——那个血型库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彼得知道了,他今天下午就打了所有朋友的电话安排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有结果,他也很难过,他让我跟你说别激动,他说他会亲自来看望贝贝的!”
我听了也很感动,我对彼得越来越感觉亲切了,犹如父亲一般。彼得在很久之前,对我是有点个人情绪的,但是在那次我用生命揪了SUSAN后,他对我就永远只有爱了,因为关心我,也关心跟我有关系的人。
莉姐跟贝贝抱在一起,不停地用手摸着贝贝,贝贝一直都是笑,她还望着我,皱了下眉头说:“哎,不是让你这个家伙不要说嘛!”
我坐到床边,手扶着莉姐的肩说:“你不要哭了,你看贝贝多听话,懂事!”
莉姐点着头,牙齿咬着嘴唇说:“贝贝,我们都要坚强,妈妈不哭了,妈妈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相信妈妈!”
“恩,妈妈,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为我难过,为我担心,愁眉苦脸的,这样没有什么作用的,不如开心的,上帝一高兴,琳达姐刚才都给我祷告过了,说上帝会救我的,但是呢,他不想看到我们哭丧着脸,那样他就会生气的!”
莉姐点了点头说:“恩,是的,我们都好好的!”
我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都知道了,这样,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不想离开,都说要留下来照顾贝贝,我感觉这不是办法,要轮流照看的,莉姐呢,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决定就住在医院的,病房里加了张床,莉姐留下来,我也是要留下来的,到了下半夜,我让张阿姨跟李叔叔还有琳达回去了,我跟莉姐留了下来。
到了凌晨一两点多,贝贝才睡着,我和莉姐回到病房,莉姐看着熟睡的贝贝,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掉,我搂了搂她,把她抱在怀里,我们走出来在门口说话,莉姐双手放在后面,然后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