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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玲珑身边的丫鬟,都有些同情这些老家伙。
这群人为老不尊也就算了,连孔门当家都不认识,瞧刚才抢水喝那个劲头,不知他们自己感不感到羞耻。
这群旁支就算再没有见过世面,但是这玉佩代表着孔家最高的权势,他们做梦都想拿到,此刻即便不认人,这玉佩也是化成灰都识的。
眼看面前女子拿出的,真是如假包换的孔门当家玉佩,这玉佩素来是只有当家人有资格持有,绝不可能有人敢冒充,因为玉佩给了别人,就等于把当家之权也交了下去。
“你,你”白胡须的好像要晕倒,也不知是没水喝渴的还是惊的,竟然直接倒在了旁边几个人身上。
那几个长老手忙脚乱地把白胡须抱住,就看到白胡须趁着没人注意,对他们几个眨了眨眼。
那几个先是一愣,接着心领神会,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三长老你这是怎么了?!醒醒啊三长老!”
那几个立刻争先恐后高叫着:“三长老一定是被热的晕过去了!咱们还是快点带他去看大夫!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说着就把白胡须长老抬起来,心里都在钦佩白胡须长老果然是他们中最有城府的,这一晕晕的正好,还是赶紧离了这是非地最好。
看到这群人脚底抹油,竟然想在这一片狼藉下溜走,就连丫鬟都惊讶他们的厚颜无耻。
孔玲珑目光向旁边扫了扫,就看见好几个武夫从草丛里跃出,迅速挡住了孔宅大门。
出路被堵,几张老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孔玲珑幽幽地开口:“几位伯伯既然来了,今天便索性都把话说清了吧。”
跟这些旁支纠缠的也够久了,她已经没什么心思再继续下去。
刚才他们嚷嚷要见孔玲珑的嚎叫声,恐怕传出几里地都能听到,只不过刚才声音有多大,现在他们脸上就有尴尬。
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梗着脖子说道:“孔玲珑,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现在三长老昏迷不醒,一切应该以三长老身体为重,别的事情……我们不如暂且放下以后说?”
这脸皮都厚出境界了,还暂且放下,以后说,如果他们背后孔宅大门没有坏一个大窟窿,此刻的说法倒还比较有信服力。
孔玲珑漫不经心地剔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我身边这个丫头,正好是远近闻名的医女,就让她给三长老把个脉吧,回头对症开出了方子,需要什么药,我孔宅也都有现成的。”
淡淡几句话把几个老家伙逼得脸红耳赤,而在孔玲珑的示意之下,先前烹茶那丫头,已经笑盈盈朝三长老走了过去。
就看那纤细的素手伸过来,这要是一把脉,还不露馅儿?
白胡须长老顿时睁开了眼睛,眸子瞪圆了,盯着那丫鬟。丫鬟笑盈盈地转过身:“小姐,奴婢还没有把脉,长老就醒了!”
这一声更是讽刺,丫鬟还特意拉长声音,好似在忍笑。
这群长老已经丢人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白胡须见自己装晕都躲不过,竟然气恼地盯着孔玲珑说道:“孔玲珑!你到底想怎么地?!”
他们这群人论辈分都跟孔老爷子是一辈的,就是撕破脸了,一个黄毛丫头还敢把他们怎么样??
孔玲珑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慢慢地在丫鬟搀扶下站起来,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去,好像只是轻轻的,暗沉的锋芒却直将这群脸厚如墙的人刺得低头沉默。
等他们都低了头,孔玲珑才开口:“几位叔伯想必很清楚,一直以来都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和你们手下的孔氏旁支,想在我孔宅这里得到什么。”
有些话摆在台面上就很难堪,好比是撕扯下了这群老不羞的遮羞布一样,让人觉得格外奇特。
白胡须瞪着眼睛:“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谁想得到什么了?”
那几个长老经过最初的羞愧钻地以后,这会子或许是知道躲不过,胆子出奇大起来:“就是!孔玲珑,不要以为你是嫡系就可以肆意贬低我们旁支,说起来大家都是孔家中人,你一个黄毛丫头这么编派你的长辈们不感到害臊吗?”
医女丫头简直惊奇不已,这群人简直了,论到颠倒黑白,她这辈子真是无见其右。
有时候谎话说的是连自己都信了的,好比那长老越说越义愤填膺,好像做错事的真变成了孔玲珑,这个晚辈污蔑他们。
孔玲珑看着他们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冷淡一笑:“这么说来,几位来我孔宅,是不为图什么了?”
“当然不为图什么!”那些长老挺直了腰杆,忽地想到一个绝妙理由,说出来,“我们不过是听闻你这丫头病重的消息,出于关心后辈的心里来给你探病,你这丫头不知感恩也便罢了,还欺压长辈,难道孔箜祠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人仗着身份,直呼了孔老爷子名讳,是料定了棺材里的人不会爬出来找他算账。
那几个长老好像被这话给提醒了,纷纷眼前一亮,对对,他们哪里是还找茬,分明是来探病的!
医女丫鬟气定神闲地再三强调:“我们小姐没病。”就好像在讽刺这群人一样。
一个长老立刻道:“你说没病,可是身为孔门当家躲着半年不出面,你就是这么当家的吗?”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当初你祖父孔箜祠在世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任性,既然你对孔家毫不上心,这当家人不如别做了!”
一不留神就泄露了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们眼红这当家之位,可是眼前这小丫头居然无缘无故消失半年,现在还来摆当家人的谱儿,凭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原因。”孔玲珑就好像长了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因为同人不同命,我孔玲珑出身比你们高,生于孔门嫡系,所以这当家只能我来做,而你们不管有多不愿意,也只能认我这个当家人,而且世世代代也只能听令我孔宅一家。”
话说那几个长老好不容易把自尊找回来,正准备一鼓作气打压孔玲珑,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他们个个瞠目结舌,好像一个得意洋洋的人骤然吞到了苍蝇似的表情。
丫鬟见状,叹息着:“小姐,看来他们好像不能接受呢?”
虽然孔家传承百年,规矩也定了百年,但这群旁支一直心存幻想,总想着这偌大家财总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顶,特别是旁支中几个长老,平时被人敬重的飘飘然,从没想过自己有被这样当面撕下脸皮对待过。
而半晌总算有人先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后就再也不讲究任何形象地跳脚大骂:“孔玲珑!你个贱人敢这样鄙视我们?!”
虽然早知道这群老家伙道貌岸然十分虚伪,但连贱人都骂出来了,还是狠狠刷新了一下在场人的底线。
而更不堪的污言秽语紧接着涌来,几个老家伙气急败坏跳着脚用尽一生走南闯北地脏话谩骂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全然不管对方的年龄和自家屋檐下的孙女也差不离几岁。
他们就是想要一泄心头之恨,刚才那话简直踩了他们脆弱的心灵,不把孔玲珑今日骂死在这,他们觉得根本没脸走出去。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骂的欢,待会才更没有脸走出去。
孔玲珑安静听着,听久了还让丫鬟倒了一杯茶来喝,正是这杯茶提醒了口干舌燥的长老们,他们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冒烟,刚才他们就是渴的难以忍受,孔玲珑的出现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会子,那么噼里啪啦一通大骂,完全把他们身体最后一丝水分榨干。
满院子谩骂声音忽然止住,安静的有虫鸣,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孔玲珑手上的那碗茶,眼里的神情无异于仰望着琼浆玉露。
孔玲珑喝着茶,慢慢说道:“几位叔伯骂够了么,口干了吧。”
她还这样慢条斯理地说出众人心中渴望,老家伙们简直恨不能冲过去抢。
孔玲珑看着他们饿虎贪狼的样子,“方才我让丫头送上茶壶,正是想让几位叔伯好好解解渴,谁想到叔伯们不领情,还想要扣押我的丫鬟,此刻就是我有心,也不敢轻易给叔伯们送水喝了。”
那几个人真是悔青了肠子,他们就是要骂,也实在应该等喝饱了水再开口,也不至于现在被这臭丫头奚落。
孔玲珑把手上的茶递给旁边丫头,淡淡道:“叔伯们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我了,我要说的话也很简单,几位叔伯都年事已高,手下的铺面也经营的年年亏损,既然如此,我便做主收回你们的铺子,叔伯们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
白胡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干的裂开口子,就那样上下翻动着:“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几个老家伙一听要收回他们的铺子,顿时只剩半口气也拼了命爬起来:“我们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你也休想拿走我们的铺子!”
嗓音因为缺水变得尖细,配合他们那要吃人的姿势,听起来要多滑稽多滑稽。
孔玲珑冷笑:“拿走你们的铺子?你们手下所有的财产商铺,原本就是我孔宅的私有物,这些年免费送给你们经营,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莫非还真以为那些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人都说人老了德高望重,但也有人越老越无赖的,比如眼前几个,甚至直接撒起泼来:“想收回铺子,你索性杀了我们!看看孔家祖祖辈辈,如何面对你这个不孝之子!”
还拿孝道来威胁。孔玲珑眼眸幽深,在她眼里,她这辈子唯一需要尽孝祖父已经驾鹤西去,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亏欠任何人的。
“叔伯们,在你们说话之前,最后回头看一看。”
那几个正撒泼的哪里听得进这种话,一味地在地上恐吓孔玲珑。
直到他们的背后,响起不可思议的声音:“我的天哪,这几个就是孔家旁支的长老吗?居然当着孔小姐一个女子的面前露出这种丑态,真让人不敢相信。”
那几个撒泼的才顿时一僵,不敢置信地往身后看过去。
只见,孔宅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原先阻止他们出去的武夫,此刻事不关己地站在大门的两侧,而大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咸阳百姓。
几张老脸顿时绿了。
他们再齐刷刷地看向孔玲珑,手指着那张淡漠脸孔,那句“你,算计我们”迟迟没有出口。
围观百姓再次有人仗义出口道:“孔小姐,我看你还是报官吧,这群人这么不识好歹,索性你交给官府去查办。”
马上有人附和:“不错,孔小姐你不是说他们经营的铺子原本就是孔宅的吗,这样的事告到官府,一定是赢的。”
话说百姓们从孔家的门被砸出个大洞就很好奇了,那群人凶神恶煞更是可怕,百姓们不比这些利欲熏心的旁支,从孔玲珑“病重”的消息传出来,他们就从不信变为惋惜,今天看到有人来孔宅闹事,听到消息的都争先恐后赶来看,直到看见院中那少女完好无损在丫鬟簇拥下坐着,许多百姓心中,其实是十分高兴的。
这高兴的情绪,随着几个老家伙谩骂加撒泼,顿时就衍生成了一种对旁支的厌憎。
真是的,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些孔氏旁支竟然真的这么不堪,对着孔小姐一个女子都不放过,听说人家病了,竟然还想来个趁火打劫,幸好孔小姐是没事,还好孔小姐是没事。
话说老家伙们一听耳边怂恿的报官声,顿时吓得腿都站不住了,他们嘶声说道:“不要报官……”
殊不知百姓们只是更唾弃鄙夷起来。
孔玲珑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丫鬟,丫鬟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契约。只听孔玲珑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闹到见官的地步,几位叔伯如果想清楚了,就来这里找到你们当初签给孔宅的契约画个押,如此这铺子就跟你们没关了。我会每年拨一部分银子给你们养老,算是全你们一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