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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两个人演奏并不像想象中的轻松,甚至比一个人要麻烦糟糕地多。我之前一个人拉得再糟糕,充其量也只是音不准节奏不对一无是处听上去很好笑而已。而现在两个糟糕的人加在一起,就像青蛙和癞蛤蟆唱二重唱一样乱七八糟让人难以忍受。所以不得不浪费更多的时间去联系这支入门的曲子。而且就算几天后练得熟练了还必须互相配合,一个人的时候出错可以掩盖过去,有第二个人在的时候,出错就会被很好地衬托出来。我觉得我们这么努力最后能达到同时出错都是奢望。
为了给我们争取更多时间联系,韩默萧去求了班主任,她最后终于答应让我们体育课的时间在教室练习小提琴。我们很不好意思地把这件事告诉体育老师后,他居然很善解人意地答应了,还说他期待着看我们晚会上的出色表演,说的我一阵提心吊胆。要是他在晚会上看到我们表演的就是这么一首曲子,一定会回头和我们算账。
麻烦的是自从我们开始用体育课的时间练琴,班上的女生开始自由活动后就会偷偷跑回来围观傅雨希拉琴。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看到那些痴痴地盯着傅雨希发亮的眼睛,心里就会烦的很,感觉拉得比几天前更糟了。
她们都说傅雨希闭上眼睛拉小提琴的画面是如何如何漂亮,我就不明白了,就拉个《铃儿响叮当》他有什么好享受的,还非要闭着眼睛装模作样。我时不时地瞪傅雨希一眼,他却丝毫没有收敛地继续闭着眼睛,摆出令我恶心的温柔表情,尽情地晒着他的长睫毛。他绝对是在享受那些小声赞美他的声音,心里估计早就乐开花了吧。
真想让这些人也见识一下他第一次学琴的时候倒着拿小提琴戳到脸的情景,还有那时他拉出来的磨锯一样的“吱吱”的声音,最后被老师拿一个不用的弓子“啪”地往脑袋上打了一下,委屈地差点放声大哭。
不过这样回忆一下,傅雨希这些丢脸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而曾经的我耀眼的样子,也只有傅雨希看见过。
如果我们把同时所知道的彼此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我曾经的光芒,而我也会被看作诽谤傅雨希的骗子。
所以世事就是这样不公平,人只会相信他们眼睛现在看到的东西。
“请问,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我收住了弓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短发女生。
居然会有人想加入这种水平的队伍。
“其实我也想加入。”我还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也走上前来询问。
“那我也要!”
“我也要!”
一群女生涌了过来,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为傅雨希而来的。
万人嫌的演出如今在傅雨希手里却成了香饽饽,如果班主任看到这一幕该有多么寒心。
“你们也会拉小提琴吗?”韩默萧期待地问。
“不会啊。”最前面的女生自信满满地说。
“那你们……”
“我们可以唱歌啊,《jinglebells》谁不会唱啊,”她说着唱了两句,“不就是儿歌嘛,再说这是集体活动,本来就应该大家都参加的。”
“那,试试看吧,”韩默萧不好意思拒绝,“傅雨希和陈简佳你们两个伴奏,大家来唱,毕竟人多热闹一些,最后一次班级活动了嘛。”
于是一群女生歪歪扭扭地凑在一起开始唱起了歌。我之前觉得我和傅雨希的合奏已经是最糟的状况看来是错的,现在很明显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那一堆参差不齐的歌声再配上刺耳的小提琴的声音简直是绝了,如果上台表演一定会在一中元旦晚会的历史上留下纪念性的一笔。
好在大家虽然表现能力欠佳,但鉴赏能力犹存,于是一曲过后所有人都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男生们也稀稀拉拉地回到了教室,看见我们这群人在讲台附近挤成一团,都面露不解之色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韩默萧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刚才大家试了一下,好像不太合适,要不然还是……”
离我们最近的长发女生徐瑶直截了当地打断她:“这样的话,就去掉小提琴大家直接唱歌就好了啊,又简单还可以人人参与。”说完她就把傅雨希的琴抢过来扔在了一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几个女生亲切地拉到中间围住了。
“没错,”之前的短发女生赞同道,“就改成全班大合唱吧。”
韩默萧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已经把节目报上去了……”
“那又怎么样,”她威胁性地瞪了韩默萧一眼,“报了还可以改啊。”
“快点啊,你们几个也来参加。”徐瑶冲着门口噤若寒蝉的几个男生喊道,她跟秦夕颜她们比起来虽然稍显逊色,但毕竟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个性又比较泼辣,所以男生们都很听她的话。
虽然那些男生听话地过来了,但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离我最近的两个男生边换校服边小声地嘀咕着:“这些女生真是讨厌,自己唱就好了非要拉上我们。”
“就是啊。”附近的男生也无奈地表示认同。
主动的也好,被动的也好,兴高采烈的也好,垂头丧气的也好,班上的人总算是全部凑在了一起准备排练合唱。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拿着琴像傻瓜一样站在旁边。
我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搞笑短剧。
有一个人在电影开始之前在空荡荡的电影院帮所有人都占了座位,结果电影开场时所有人都冲进来,他被嫌弃地推来推去,挤得东倒西歪,结果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门外。
当时觉得很可笑的故事,现在却觉得分外可悲。
明明一开始好心好意一个人接下这个大麻烦,现在却被单独排除在外,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赶到庆幸。
也许我比这个占座位的人更悲催也说不定。
至少他是一个人去占座位的,如果他是两个人一起去占座位,而他被排除在外的同时,他的同伴却偏偏被其他人热情地邀请就坐了,那么他大概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于是我没有风度地把小提琴摔到一边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