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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真如张婶所说的,在她准备好午餐之后没多久,季凉川就回来了。
他在病床边坐下,一伸手就端起了饭碗,拿起了筷子,宛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正常用餐。
“你不吃吗?”季凉川挖了几口饭,问我说,“还是对着我吃不下?”
我手里紧紧地抓着筷子,嘴里还没沾到一点油气,肚子也是真的饿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要伸手夹菜的动作也僵住了。
“是啊,季凉川,跟自己的仇人一桌吃饭,你不觉的恶心吗?”我咬着牙反击道。
季凉川夹菜的动作不停,“你跟苏艳雪还同桌吃了几十年饭,怎么那个时候不觉得恶心?”
“你……”我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季凉川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我的碗里,说,“快吃吧,等吃完了,我们去看爷爷。”
我这才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说,“季爷爷要见我?”
他一抬眼,冷戾的眸光射过来,“是看你的爷爷。”
看……看我的爷爷?
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吃饭的动作就这样停住了。
季凉川语气淡淡的说,“我并不是一个无良的商人,我们既然签了一年的婚姻契约,在合同期内,对于我应尽的义务,我还是会配合你完成的。”
换言之,也就是说他答应陪我演戏,让爷爷觉得我婚姻幸福,可以不用再替我担心。
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
“季凉川,你该不会是再打什么主意吧?”我警惕的怀疑着什么,毕竟现在在我面前可是一个在婚礼现场就狠心出手的男人,我没办法轻易地相信他。
季凉川也不解释,反而说,“顾晚,对于你外婆的事情,我很抱歉。现在的情况特殊,你要是离开医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不能去机场送她们。”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外面乱成什么样了我就算没看到,也可以想象的出来。对于连外婆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的事实,在哭过闹过之后,我已经认命了。
但是我从来都没想到过,季凉川竟然会为了这件事跟我道歉。
季凉川又说,“不过你放心,他们在航空公司预定的机票,我已经让人全部升级为了头等舱,让他们可以在下午的长途飞行中舒服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离开滨城的?”我记得刚才争吵的时候,我只说了外婆要放弃我,从来都没说他们下午就要做飞机离开的事情。
季凉川吃得很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碗饭,放下筷子擦了擦手说,“我今天来原本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
他说的语气平静,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理取闹一样。
他时刻留心着我的亲人的状态,一出事就马上来告诉我,还替他们做了最好的安排,却被我的无理取闹打断。
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他啊。
要不是他在婚礼上放了那段视频,就不会发生后续那么多事情,而现在又想在我面前做好人……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更是让我看不清。
我想不出答案,也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目光直直的对上季凉川深沉的双眼,声音发紧的说,“季凉川,你都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在做好人,有什么意义呢?”
他眸光沉沉的不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硬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我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季凉川依旧不动如山,只是淡淡对我说,“接着吃饭吧。”
随后他起身离开,挺拔而寂寥的背影,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落在地上,好似是落下了沉重的脚印。
我在心底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却在心口上酸涩不已,分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季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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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川离开后消失了很久,我吃完饭也和张婶一起收拾了餐具,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在自己苍白的脸上画了一个淡妆,让起色显得好一点,才缓缓地从洗手间里出来,心里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然而季凉川还是没有回来。
什么跟我一起去看爷爷之类的话,又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一天之内第二次,我不再像上午那样愤怒和憎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爷爷面前圆谎吧。
走到爷爷的病房前,我深吸一口气,在脸上堆起了笑容才推门进去。
“爷爷,我来了——”刚一走进,目光触及坐在病床边的那个人影,我将愣住了。
从刚才就消失不见的季凉川怎么会在爷爷的病房里?!
季凉川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一本书,我推门而入时,他好像正在读着其中的某一段。
“吃完饭了?”季凉川放下厚重的书本,浅笑着朝我走过来,话语温柔的说,“你啊,都是一个要做妈妈的人了,吃饭怎么还这样拖拖拉拉的,以后可怎么带孩子啊。”
季凉川在靠近后,伸手搂住了我僵硬的后腰,然后带着我往病房里走。
我这才飞快的敛了敛神色,心里鼓噪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微笑作为回应。
房间里,过来照顾爷爷的刘阿姨也在,她笑呵呵的说,“姑爷肯定是等不住了,才会一个人先到老太爷的病房里来,刚好给老太爷念念书。”
闻言,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季凉川从我那边离开后,就来了爷爷的病房。
我随着季凉川一起坐了下来,他原本放在我后腰上的手,一直也没松开过,直到我们两人分开的那一瞬间。
爷爷躺在病床上,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特别是双眼变得有神了,默默地凝视着我跟季凉川之间的互动。
我注意到这一点,在季凉川落座后,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这才开始跟爷爷说话,“爷爷,今天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