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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川要来……
我一怔,好一会儿还说不出话来,心口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比伤痕累累的手背更加的疼痛,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又叫我如何面对这个冷酷无情的人。
张婶在热水里把毛巾洗了洗,然后继续帮我擦手,一边擦,还一边问我说,“夫人,你手里的戒指也沾到了血了,要不要取下来,我帮你洗洗。”
我随着张婶的话将目光转过去,看到苍白的手背上好几个暗红的伤口,手指僵硬伸直着,无名指的根部正闪着一抹银光。
那是我和季凉川的婚戒,应该是婚顾公司那边安排的,我没选,季凉川肯定也没有这个心思。
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在上面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起了点缀的作用。
比起豪华的婚礼,这一枚戒指显得质朴无华,一般小康家庭的人都买得起,就算日常佩戴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我还记得昨天教堂的婚礼上,季凉川迫不及待的将戒指套进我手指的画面,但是这样的美好只是一瞬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扯着嘴角露出绝望的笑容,然后跟张婶说,“好的,你帮我摘下来吧。”
戒指被缓缓地取下,露出藏在内圈里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就像我跟季凉川的婚姻,在看似美好的背后,带着残酷的血腥。
张婶用毛巾将戒指擦干净,然后想带回我的手指上。
我瑟缩着,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跟张婶说,“不用再套回去了。”
“这怎么行,”张婶反对着,“夫人跟先生不过刚结婚,这个戒指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款式,当然是带着的好。”
说着,张婶又来拉我的手,我身体虚弱,敌不过张婶的力气,很快被她抓住了手背,眼看着戒指又要套进我的手指了——
我一急,手臂用力的挥了出去,低吼了一声,“都说不用带了!”
而我挥出去的手掌恰好打到了张婶手里的戒指,银色的圆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出去,然后叮的一声落在地上,一路往前滚。
宛如口是心非一样,我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在戒指上,看着它飞出去,我的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戒指滚着滚着……滚向了门边。
病房的房门正在缓缓打开,一双黑色的皮鞋踏了进来,一抬脚,就踩在了戒指上。
我的目光顺着黑色的皮鞋往上看,被挺阔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精瘦的腰臀,宽阔的胸膛,还有那张英俊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庞。
季凉川来了,漆黑的眸子里凝着寒霜,他沉着脸弯下腰去,将被他才在脚底的那枚戒指捡起来。
我脸色苍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就直直的撇开了眼。
张婶担心的看看我,又看看季凉川,替我掩饰道,“先生,夫人的结婚戒指脏了,我刚才正帮她擦洗,但是一时手没拿稳,就掉在地上了,你帮夫人再带回去吧。”
再带回去……
我的左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不想把手指展开来。
季凉川对张婶的提议不置可否,却说,“张婶,你先出去,我们有事情要谈。”
“好,我这就出去,但是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最好不要谈太久,也不要说刺激情绪的事情。”张婶担忧的说个不停,然而敌不过季凉川的命令,只能带上门离开。
季凉川将戒指握在他的手心里,几个大步就走到了床边,在张婶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视了一圈带着血迹的毛巾和水盆,然后默默的将一切都整理了,才开口跟我说。
“身体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紧咬着嘴唇不吭声,双眼望着病房里的窗户,连多看季凉川一眼也不愿意。
季凉川没有因为我的态度发火,他反而放低了声音,继续柔声说,“我帮你把戒指带上。”
那双熟悉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我的左手,他明明感觉到了我的紧绷和抗拒,但是季凉川什么都不说,而是低着头,动作轻巧又坚持的想把我握成拳头的手掌摊开来。
我的无名指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掰直,眼看着那象征着囚牢一样的结婚戒指又要套进我的手指里。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将季凉川的手挥开了。
季凉川将戒指抓的很紧,没有像刚才那样被我直接打落,但是手背和手相撞时发出来的啪的一声,依旧震惊的炸开在我的耳边。
“够了!季凉川,够了!”从第一声破碎的哀吼开始,我的情绪再一次的崩溃,“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你已经让我,让整个顾家都丢尽脸面了,你还假惺惺的干什么,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演戏了。”
季凉川目光深沉的看着我泪水朦胧的双眼,紧绷着声音说,“顾晚,你的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自嘲的笑了笑,“滨城那么多名门望族,以你的身份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可是你偏偏挑中了顾柔,这里面是什么原因,应该不用我说破,你也心知肚明。对你而言,你要娶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所谓是不是?我也好,顾柔也罢,只要是顾家的女儿,只要是可以报复顾南城和苏艳雪的,对你而言都可以,是不是!”
在大声的质问后,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了身体可承受度,浑身上下都痛着。
我凝视着他紧蹙在一起的眉心,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是我太蠢……太蠢……,我怎么会相信你……”
季凉川冷着脸不吭一声,他默默地伸手过来,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会打我,然而他只是拉了拉我的被子说,“顾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这些事情我们过些时间再说。”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在我的面前演戏,我已经不具备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不是嘛?
心碎成了玻璃渣子,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我对季凉川开口道,“离婚,季凉川,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