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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路微深又是抽风的起了个大早。
她先是把今天自己要穿的衣服给翻出来,又去褚离的房间里折腾他。
没睡醒的褚离简直要疯,“才几点?我就问问你才几点?你男人难道天不亮就来吗?”路微深趴在衣柜里给他找今日够得上最帅气的衣服,回头坏笑的看了他一眼,“我男人是不会天不亮就来,但是呢,我干女儿和她妈咪呢,可能闲着没事一会儿就到了呢,哎呀,你是不是还想睡呀,那我先
不吵你了,你接着睡吧。”
说着,她起身就要走。
褚离面无表情的叫住她,“等等。”
“怎么?”路微深扬起下巴。
“你演的太假了!”褚离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然后跳下了床,打着呵欠去洗漱。
路微深追到浴室门口喊道,“说谁演戏假呢?你演戏才假!你们全家演戏都假!”
褚离一边刷牙一边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她,漱了漱嘴,道,“没错,我们全家,我妈演戏最假!”
路微深,“……”
很快,天就大亮了。
萧达达带着萧静翕来蹭饭了。
可顾安歌还没有到。
路微深怕他在开车,就没有打电话催他,但还是坐立不安的。
“老路,你别忘了厨房里的汤。”
路辰良都无奈了,“我刚看完。”
褚离鄙视的白了路微深一眼,“外公,你别搭理她,赶紧把她嫁出去,咱们就消停了。”
路微深被褚离嘲笑了一早上,萧达达来了之后也加入了褚离的阵营,都让她麻木了。
所以,压根也就没寻思还嘴。
“哎呀,老路,是哪位名人说对待自己亲手做的菜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啊?你这么敷衍,你孩子叛逆了,干锅了怎么办?”
“哪个名人说过这么缺心眼的话?”褚离皱眉,嫌弃道。
路辰良忍着笑站了起来往厨房走,“你妈妈,她嘴馋的时候总是这么催我。”
路微深受不了的嚎道,“我跟你们说,等我出嫁那天,你们可都别不舍得!哭了我都不带哄你们的。”
褚离呵呵两声,“您放心,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二踢脚放它个三天三夜。”
“哎,阿离,怎么说话呢。”萧达达吃着大枣反驳道。
路微深用一种“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吗”的眼神看着她。
谁知,萧达达把枣核吐出来之后,慢悠悠道,“晚上还放什么二踢脚,弄些烟花吧。”
静翕忍不住靠在褚离的身上笑个不停。
褚离也是一脸憋着的笑容。
路微深抓过一个抱枕就朝她砸去。
突然,砰地一声。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褚离先站起来往厨房跑去,“外公!”
路微深、萧达达和静翕三人进阶跟上。
厨房里,熬汤的锅歪倒在地上,而路辰良则晕了过去,唇角是汨汨不断的鲜血。
“爸!”
“师傅!”
“外公!”
……
医院。
路微深拿着医生给她的诊断书,浑身的血液冰凉。
“什么叫肝癌晚期?我爸爸的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是肝癌晚期?”路微深不相信的摇头。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情景,但还是替家属难过,“检查结果显示是这样的,现在手术风险极大,我建议保守治疗,这些患者自己应该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不过……”
出于保护家人的心态,他却一直瞒着。
肝癌晚期。
保守治疗。
换句话说,现在就是——等死?
路微深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欲坠。
“不可能!”她流着眼泪的笑着,“绝对不可能,我去问我爸,他不会骗我!”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哎!”
医生叫她她都没回头。
到病房后,路辰良已经醒了,眼睛里有一片浑浊,但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顾安歌是刚到,和萧达达、褚离还有静翕一起呆在路辰良的身边。
见她回来之后,他迎了上来,“怎么样?”
路微深猛地握住了顾安歌的手,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的小脸上是明晃晃的笑,可是眼睛里却蓄满了泪。
顾安歌的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他唯有紧紧的回握住她。
“小哥哥,”路微深哑声道,“刚才医生给我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他说,”她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他说我爸爸的情况很严重,是肝癌晚期,你说,他是不是在喝多了说胡话?”
从她进来开始,哪怕知道路辰良醒着,她都没有看过去一眼。
这时说完,没有察觉到病房里每个人的神态都有了剧烈的变化,而是慢慢的看向了路辰良。
她山一样的爸爸。
“爸,你说,他是不是骗人的?”
路辰良早已经料到了,他无奈又宠溺的笑,“深深……”
“爸,你现在不要叫我,你就告诉我,他是不是在骗我?”路微深颤着声音打断他,怔怔的看着爸爸。
路辰良心疼不已,“宝贝,爸爸之前也疼过,我就觉得可能不太好,这个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你别说话!”路微深忽然崩溃的喊道,她走到病床前,扶着路辰良躺下,像是在劝自己,“你就是累了你知道吗?累的时候就会产生幻觉,我累大劲儿了还以为自己是小仙女呢,你说可不可笑,爸爸你睡一
觉,睡醒了起来就好了,真的,你相信我,你好好睡一觉。”
“深深!”
“猫猫!”
路辰良握住了女儿的手。
顾安歌在她身后抱住了她。
萧达达把两个低头哭着的孩子搂进怀里,咬着唇流泪。路微深眼眶通红,“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很早就想要有这么一天了对吗?你想去见妈妈!难道我就不想吗?我就不想她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我为了你好好的活着,现在你就要扔下我
了?当初是谁说的要一直陪着我的,不会让我孤孤单单的?凭什么你们就要团聚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路辰良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痛的像是有刀在一片一片的割着。
“你们照顾顾叔叔!”顾安歌沉声吩咐萧达达几人,把路微深连拖带抱的弄出了病房。
“师傅,深深不是怪你,她是太害怕了。”
“外公……”
“外公……”
“我知道,”路辰良笑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知道,让安歌陪着她冷静冷静就好了,没事的。”
路辰良安慰了他们几句后,忽然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他的喉咙艰难的吞咽了数次之后,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
休息区。
顾安歌把路微深压在墙上紧紧的抱着。
从病房到这儿,路微深打了他好几下,每一下都用了狠力。
很疼。
但是这些都远远比不上他的心疼。
“猫猫,”顾安歌亲了一下她的头发,“猫猫,不会有事的,我还在呢,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小哥哥,”路微深慢慢的安静下来,趴在他的怀里,她的声音又哑又闷,“我妈妈走了,我不能再没有爸爸,不能……”
“不会,我调最好的医生过来,一定会有办法的。”顾安歌搂紧了她,吻住她的耳朵。
路微深无力的靠着他,“好。”
“小哥哥,爸爸会好起来的,他不舍得我对不对?”
“对。”
“那我不能哭,哭了就不吉利了,我要好好陪着他,你也得陪着我,别让我一个人,小哥哥,不要让我一个人。”路微深抓住了他的衣服,那不安的感觉让她甚至隔着衣服抓破了顾安歌的皮肤。
可顾安歌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坚定的答应,“永远都不会。”
……
比起路微深歇斯底里的大哭。
冷静下来的她更让人担心和心疼。
她开始全天候的守在医院里,积极的配合医生给路辰良的检查。
顾安歌也从国外调过来好几位这方面的专家教授。
他们当着路微深的面,都是把方案一一制定的有条理而详细,给了她一份希望。
但是,在顾安歌的面前,他们都叹息着摇头。
路辰良这病,恐怕挺不过三个月。
有一次,在顾安歌和医生交谈的时候,被褚离不小心听见了。
在医生走了之后,他站在顾安歌的面前,小小身体僵硬的不得了,就连眼睛里都是恐慌。
他从前生过那个严重的病,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生命安危感觉到害怕慌乱,可这一次,他终于卸掉了自己所有的沉稳,如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遇到事情了,想要在大人的口中得到宽慰。
“外公他……没有那么严重的吧?”褚离紧张的问顾安歌。
仿佛他只有点点头,他就完全的相信、放心了。
顾安歌看着他,皱了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懦弱了?”
褚离浑身一震。
“你没听见医生怎么说吗?三个月是什么意思你听不懂是吗?”顾安歌语气严厉。
褚离红着眼眶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因为这些是事实,事实就是这么残忍?你在他们给你的温暖安稳里沉浸太久了,连最起码的勇气和担当都没有了?褚离,你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你也是个男人!如果你外公有什么事,你妈妈会比你更痛苦,难道你希望到时她反过来再去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