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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多,凌寒就缓缓清醒了过来。
绿萝坐在小马扎上,靠在他的床头,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
凌寒抬眼,是输液的点滴,正滴滴的流进了血管。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凌寒清醒过来,惊动了绿萝:“你醒了!”
绿萝惊呼。
声音也惊醒了趴在办公桌打盹儿的陆曼卿和程柔。陆曼卿坐着椅子趴着,坐的腿麻,几乎是一蹦一蹦的走进了治疗室。
凌寒用好久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和眼前的情形。
“谢谢曼卿……”
“我从扬城回来,也不过月余,怎么就这样了?”陆曼卿心疼的问。
凌寒凄然,看了看陆曼卿,又握了握绿萝的手。
绿萝不意外凌寒与陆曼卿认识,也不看陆曼卿,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我一直都是家门逆子,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还能活命的回到北平,已经是福气了……”
凌寒看着陆曼卿说着话,一边说话,嘴角竟然有笑意。虽然这笑,在陆曼卿看来,格外的惨烈。
对话已经不能继续了,陆曼卿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必再问了。
“你伤口都处理好了。输完液喊我拔液,你好好休息。”
“曼卿,谢谢你救我一命!”凌寒郑重的说道。
“不谢,这是医生的职责……”陆曼卿说着,转身而去。
他俩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就让他们去吧。
到今天陆曼卿才醒悟过来。他一身伤痛至此首先想到的不是看医生,而是去看绿萝,是真拿命爱着她的,陆曼卿又有什么可以多想的。
绿萝是正是邪,是好是坏,凌寒不是不知道,可是他都选她,旁人如陆曼卿又能说什么?
纵使是凌寒被欺骗,也是他拼死的选择,谁都管不了,又何必管。
她爱的这个人,是值得爱的人,重情重义磊落光明的汉子,可不爱她,又有什么办法。
陆曼卿从衣架子上拿下大衣披在肩上,盖住了头,就伏在案子上睡。
她睡不着,一任泪水流淌。
治疗室内,凌寒与绿萝痴痴的望着。
“你放心,不管你是怎么样的逆子,我都跟你走!”绿萝道,眉目流转,是痴痴的情爱。绿萝本是目光明丽的人,一双明眸慑人,此刻更是如寒潭一般,仿佛是盛的下那风波岁月,
凌寒牵着绿萝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满眼的深情。
绿萝就由着他,看着他,眼中都是笑意。
世界都不那么重要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重要。
凌寒只是皮外伤,看着鲜血淋漓伤的严重,其实也没有伤到脏腑。输了消炎止痛的液,第二天就看起来好了许多。凌寒也由陆曼卿的治疗室转入了病房。
绿萝衣不解带的照料他,早起看他醒来,就帮他擦脸。因着他脸上有伤,绿萝小心翼翼的用毛巾裹着手指,在他脸上擦拭着。
凌寒被她擦得很痒,促狭的抓着她的手:“你在我脸上画画儿,等会儿我也在你脸上画个花儿……”
“调皮!”绿萝笑着道。
绿萝生活不规律,本来皮肤就比较差。卸了妆,又一宿没睡,黑眼圈很大,肤色黯淡,凌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是不是看着我已经是黄脸婆的样子,嫌弃我了?”
绿萝侧着身子,抱着手臂,凑在他脸前,盯着凌寒的眼睛看。
“说的好像谁能漂亮一辈子似的,我还得看着你七老八十的样子呢,到时候你还能不是黄脸婆呀?”
凌寒说着抬手摸她的脸颊:“到时候这漂亮的脸蛋也满脸皱纹,在我心里也好看!”
绿萝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夸奖是贬低了,拍他的手:“贫嘴!”
“哎呀,我伤着呢……”
凌寒大叫,呲牙咧嘴。
绿萝一惊,只道他浑身的伤,不知道碰到他哪里的伤了,一下子愣住。
“我碰到你哪里了?没事儿吧?”
绿萝紧张的问道。
凌寒一笑,声音弱弱的:“骗你的。”
绿萝气得跺脚。
凌寒本来身上就疼,强打精神跟绿萝闹了一会儿,到底也是疲惫了,脸色惨白着,额头上一层的细汗,说话虽然是有声却很浮,一听就没什么气力的。绿萝知道凌寒是怕自己担心才勉强的跟自己玩笑,更是分外的心疼他,便不同他说话。
绿萝握着凌寒的手,凌寒靠着床,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仿佛是天长地久一般。凌寒还是发着烧,不多时也就睡着了。
陆曼卿值完夜班下夜班,正巧是苏卓然来交班。苏卓然来的很早,还给陆曼卿和程柔带了早饭。
程柔困得要死,打着哈欠,往时喜欢的蛋糕和咖啡的味道都没有让她清醒。
“谢谢苏医生……哈欠……”
“昨晚很忙吗?收治很多病人?”苏卓然问道,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帮程柔打开了蛋糕的包装。
程柔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啃了一口,又猛喝了两口咖啡,清醒过来。指了指旁边在洗漱的陆曼卿。
“嗯,陆医生的朋友……”
苏卓然绅士的转过身去,特意不看陆曼卿。在医院,大家并不在意这些的。陆曼卿的办公室人来人往,也不耽误她洗漱的。
陆曼卿用毛巾擦脸,努力的睁了睁眼。
她熬了一夜没怎么睡,又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
“苏医生,我工作记录在桌上,您看一下,一会儿查房我再跟您说。”陆曼卿道。
一说话,发现声音有些沙哑。
苏卓然递水给陆曼卿:“喝点水,这是累坏了吧……你先歇歇,还不到点儿护士还没有来接班的,得等会儿查房。怎么着,是你的朋友病了?”
“是凌寒。”陆曼卿道,知道苏家与沐家很相熟。
苏卓然一愣。
“他怎么了?我去看看他!”
程柔望着苏卓然与陆曼卿离去的背影,一边啃着手里的面包,喝着咖啡,不由得嘟囔着,明明苏医生好太多了……
尽管,医院里还是平和宁静的,凌寒还有心情陪着绿萝开玩笑,说说话。可是,沐家这一日一夜却已经翻天覆地。
凌言一宿没有安睡,将明未明时候,去敲门,发现凌寒不在房间,找遍了房间都不见人,凌言连忙唤罗嫂夫妻问。然而,没人见到凌寒。
大门已经开了,却不是罗嫂开的门。不必多想,是凌寒已经离开了。
家里动静太大,哪怕是刚刚入睡的凌晨也被惊醒了。凌言请示着大哥,该如何。
“凌寒一身的伤,昨天烧得都迷迷糊糊了。他没有带走衣服行李,也没有药,我怕他在外头撑不住,找军营的人一起去找他吧。”
凌晨头疼不已,暗自的握紧了拳头,眼睛微微阖上:“他既然要走,路是他自己选的,是死是活,随他去。你也不用去找他!”
凌言诧异。
尽管凌晨如此的吩咐,凌言却还是忍不住的去了慈爱医院,去了周边的旅馆,却没有见到凌寒的影踪。
猜测着凌寒可能想离开扬城,也许会选择坐火车,凌言又匆匆的去了火车站。然而,早有防备的凌寒是躲在装行李的车上混进了站里,即使是与凌言擦肩而过,凌言也没有发现。
及至火车轰鸣离开了站台,凌言依旧站在雨雪飘洒的站台。他四望着找不到凌寒,满满沮丧的扬着头,任由绵绵细雨夹着细雪淋湿一身,彻骨的冰冷。
凌寒靠着车窗户,恰是看到了这一幕,也是万分的难受。
一日又一夜,凌言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凌言请凌晨去拜托许远征打探消息——许远征在北平经营多年,纵使现在退居天津,也绝对是有不少耳目的,然而,凌晨只是冷眼看着他。
“去找许远征问自家兄弟的踪迹,岂不是太可笑了?这般家丑,还要天下皆知吗?”
凌晨的脸色异常的冷冽。
凌言心中只有那一日蜷缩在床上昏沉沉的唤着二哥的幼弟,不管做错了什么,那个一身伤病的离家的弟弟只是让他担心和心疼,再无其他。
“大哥,您也知道三弟他伤到什么样子了。那晚您在他床前守着他不也是心疼他吗?他是爱错了人做错了事儿,可是,他是我们的弟弟。他这一身伤在外头真的会撑不住的,要是真有意外,大哥不是遗憾终身吗?”
凌言言辞恳切,并不畏惧凌晨的冷冽与怒火。
凌晨扬眉看了看凌言。凌晨一日一夜的没有休息,头疼欲裂。可是,他强自的端坐着,从来都是挺直脊梁,尽力的放平缓呼吸。
“你道我是铁石心肠就真不顾及亲情吗?可是,他自己选的路,他铁了心拼死还要走,就算是找到他强留他又有何意义?他一个人军人出身,打过仗打过土匪,他硬撑着要走,便是还有气力,你又何必担心他。”
凌晨说的冷冽,可是,言语中却是更多的信任。
凌言知道凌晨的固执,说不动他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凌言终究按捺不住,打电话去苏卓然的府邸,可苏卓然已经去工作。
凌言电话打到了秦皇岛基地,可是,接线员却说,章云清离开秦皇岛去了北平。
凌言电话打到了苏卓然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