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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耳边都是低声的啜泣。
丹青猛然睁开眼,然后身体坠坠地疼痛。
而眼前一个红衣女子伏在她脸庞,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圣尊……圣尊……”
丹青勉力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白蒹葭……”眼泪潺潺而下:“你为何现在才赶来?”
白蒹葭握住丹青的手:“圣尊,我和红衣他们赶到的时候,他们要把你送到长白山的极寒冰川……好像要把你囚禁在那儿,我杀了那些看押你的官兵,将你救到这个客栈里。”
丹青闭上双目,苍白的唇不断地颤抖。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被这样残忍对待?
她就算在前世,过马路也会去扶老人和小孩。
她最大的罪孽就是做过小偷……
她已经自废右手,为何苍天还是绕不过她?
他竟然要斩断她的翅膀,把她囚禁?!
隐忍也不行,遗忘也不行,留下也不行,离开也不行,她为何要被逼到这种进退不能的绝境?
难道非要她死他才满足?!
人若弹簧,若非被压到极致,绝对想不起反弹。
她要忍到何时?如果只凭忍和退让,就能获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忽然,她心底有些透彻了。
其实,不是苍天饶不过她,是他饶不过她。
是阮芷饶不过她。
白蒹葭抿起唇:“长白山的极寒冰川,只要进去,就再也不能回来,虽然没杀你,却让你失去自由……那个男人只是因为猜忌你会带领西北军背叛他,便这样对你,好狠的心……他难道不知道你其实已经……怀孕了么?”
“怀孕?”丹青脸色越发地苍白,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震惊,伸手快速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手指拧着自己的衣裳,极力想感受肚子里的动静……
白蒹葭摇摇头,眼泪涔涔而下:“可惜……路上颠簸,加上你受了伤,孩子不知道能否保住,大夫说,今夜如果你再流血,就会危及生命,大人和孩子,不能全保住……圣尊,听我一句劝,孩子可以再生,你一定要保住你自己的身体……”
然后整个室内都变得寂静,静的好像永寂之地。
丹青沉默了许久,低垂下疲惫的眸,只见两腿之间,血液依旧少量地溢出,一会儿便是一团,大概没办法止住了。她脸色在月光下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她皱着眉,仿佛极为痛苦,可是口中的话却坚决:“蒹葭,帮我抓一副药,这孩子不能留……”
没有爱,只有互相伤害的世界,她不愿意留,也不想新的生命来。
她来自现代,虽然心狠了点,可是她不想自己没有未来的情况下,还带给孩子无尽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她不想留。
白蒹葭问:“圣尊,你想好了吗?”虎毒不食子,是怎样的怨恨让她挣扎着要流掉自己的孩子?
白蒹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却只见郁丹青脸色平淡的可怕,然后点了点头。
白蒹葭眼泪差点溢出,想她千年灵狐,什么没见过,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悲痛的那么平静,平静的叫她难受。
白蒹葭捂着嘴,忍住没哭,快步走出去叫大夫了,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碗药液进来。
丹青颤抖着手,接过药液,只犹豫了一刻,便仰头一饮而尽。
砰然一声,药碗砸在地上,她人也软软地躺倒在床上,空空地望着天花板,眸底幽深好像窗外深沉的夜色。
白蒹葭一直照顾她,拿热毛巾为她擦额头的冷汗,又叹息一声,道:“我去南疆找到了黑龙,可是黑龙那混蛋不认我……他好像失去了记忆了……傻不拉几,一直说要回去西方龙族,不愿意跟我回来……”
“黑龙的桃花落发作了……他很快就会忘了我这个主人……不过黑龙回不回来,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丹青艰难地喘息着:“即便把黑龙手里的碧玺拿回来,交给那人,他也不会放了小叔……”
所以,丹青惨白的脸也在烛光下一半幽暗一半清楚,她唇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冷沉弧度:“碧玺我是不会交给他了。”
但是司空幻,她一定要救回来。
白蒹葭皱着眉:“我们该如何解救王?狐族把你救了的事情,宫里一定知道了,恐怕会增加戒备,要救到王,着实不容易……”
“即便是刀山火海,这条路都要走下去……”郁丹青休息了一会儿,从床上站起:“不能再耽搁了,我的桃花落恐怕也要发作了……我不能忘记小叔,把他遗落在凄冷的大明宫里,我们这就去救他……”
……
勤政殿风声凄冷,而孤光启一身黄袍加身,坐在龙座前,挥笔在几案上写着什么。
在烛光下,身影斑驳,明黄的龙袍加身,没了潜邸时期的韬光养晦,城府深沉,也没了征战时期的沧桑坚韧,倒是有一种璀璨无比的华贵雍容,只是微微敛目的时候,才透出一丝沧桑和沉郁的气质来。
赤炎捧着汤碗,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却又担心触到龙座,不敢登上台阶。
孤光启睨了他一眼:“端上来……自小一起长大,如今竟然对我畏惧起来了!如果不敢近我的身,那就把你阉割成太监。”
赤炎吓得立刻拔腿上了台阶,站在孤光启身侧,将药碗放在桌上:“主子……阮妃熬了汤,最是滋补,现在都凌晨了,明日一早便是登基大典,主子有的忙,不如喝碗参汤补补身子……”
孤光启瞥了一眼药碗,却是一动不动,继续执笔在纸上默写着几句诗句。
赤炎伸长脖子看了看,问:“主子,您还在写隶书呢……”这可是郁丹青擅长的字体,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隶书字体简练,比我朝的字体更加美观……”本以为出事之前,跟她关系很亲密,所以会模仿她的字迹。原来,她只是他书房的侍读丫鬟……
研磨、读书……没想到,他也曾经和她平等地交流过:“赤炎,你早知道的,是她教我写了隶书,是么……”
赤炎小声嘟哝道:“赤炎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教主子写隶属,赤炎只知道,她,她其实……”
孤光启敲了赤炎脑袋一个钢镚:“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
赤炎终于鼓起勇气:“那个人,何止是你的书房丫鬟……她更是被主子下过血蛊,是主子的师傅凌空大人的衣钵传承者,按照凌空的意思,她要去侍奉魔神殿的……您怎能把她送到雪域……”
孤光启眸子漆黑如天上的天狼星,讥讽冷笑:“既然她要去侍奉魔神,为何不去珈蓝寺等着魔神出世,反而千里奔赴南疆,投奔了我?”
“主子……是您解除了她体内的降头,不让她守在魔神殿……是您要放她一条生路……”
“我放过她一条生路?”孤光启眉心蹙起来。
“是啊……”赤炎努力回想当初圣陵的事情,道:“当初咱们在圣陵被追杀,主子奄奄一息,却让黑魃带她离开,为的是不想她死……结果她离开了,阮主子不知道怎么反而留下了……具体事情只有你们三人和黑魃知道,我,我当时没在现场,是不知道的……”
孤光启默默地愣了一会子神,手捏着毛笔,却是搁在半空,再也下不去笔。
赤炎小心翼翼地问:“主子,要不您去问问那个人?”
孤光启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似乎是伤痛,又似乎是愤恨,似乎还有些遗憾,总之复杂的很。赤炎此刻觉得孤光启的神色复杂,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提及那个女人,主子的脸上总是不经意就划过一抹失魂落魄。
见孤光启好半天不说话,赤炎又小心翼翼地道:“算了,她已经被送到雪域了……从此恐怕是见不到了……不过主子可以去问阮妃……或者黑魃……唉,黑魃就算了吧,黑魃虽然见过圣陵塌方,却是个不会说话的……您只能去问阮妃……”
“问她做什么?”孤光启轻嗤一声,不动声色地道:“她也说不出什么。”
阮芷根本不想说出有关郁丹青的任何实情,问了也白问。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卫出现在大殿:“陛下……”
孤光启淡漠地低垂眼帘,继续写隶书,淡淡地道:“说。”
“人被劫走了……”
孤光启怔了一会儿,抬起漆黑如墨的眸子,厉声大喝:“然后呢?”
“陛下的旨意是,若那人逃了,便就地诛杀……可是臣实在下不去手,便只能回来禀告陛下……”影子卫霍纲道:“臣跟踪她到一个客栈,却发现……她怀孕了……她情况很危急……臣……”
“怀孕?”孤光启难以置信似的,从龙座上站起,颤抖着手指,指着霍纲:“为什么要回来告诉朕这些!朕要你把她抓回来!去!”
霍纲转身没入夜色,而孤光启身子摇晃了一下,扶住几案,忽然重重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嗽声在夜色中清冷而空茫,而他的脸色在烛光中也有些恍惚。
赤炎跟上一步:“主子,我也跟去看看吧……”
孤光启强自维持着冷静自持,安如磐石地坐回龙座:“你留下……研墨。”
他用力地拿笔,一笔一画地写着字,可是心情却烦躁极了,没有一个字写到满意。
为何明明送走了她,却还要牵绊他的心?
他固执地改变字体,可是稍不留意,又写出了隶书……
他闭上双目,眉心紧促,忽然心口痛的厉害……就好像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脏,渐渐地收紧。
赤炎慌忙端上汤碗:“主子,还是歇息一会儿再练字吧……”
孤光启皱着眉,端起汤碗,将汤一口喝尽,坐在龙椅上,闭上双目。
或许是汤太滋补,心情竟然慢慢地好转,那种心尖疼痛的感觉,缓缓地消失不见。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霍纲重新返回,单膝跪地:“陛下……人没了……”
“没了?”孤光启抬起眸子,那一瞬间,霍纲几乎看到他眸中溅起的血腥气:“死了,还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