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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白煜宸冷眼看着郁凌恒，毫无商量的语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情！”
“之前你来找老爷子，他给你郁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以为这事就算解决了。”
“你觉得可能吗？”白煜宸不屑的轻笑，“你以为我缺那点钱？”
郁凌恒呼吸起伏，头一次觉得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家出事后，我当时年纪还不大，被送到福利院生活，而我还不到一岁的妹妹……”说着，白煜宸冷眼看了一眼白芷烟，“老爷子把她抱回了郁家，但是老爷子不敢跟你们说她的真实身份，只敢跟你们说是从路边捡到的，其实他是从我手里将她抱走的，我当时想，让她在你们郁家生活，总比跟着我在福利院生活来得好，我那时候不了解事实真相，我还把老爷子当成恩人来着，直到后来我妈找到我，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恩人，大概是怕自己会遭到天谴，所以来做点补偿！”
“好好的一个家，一夕之间什么都不剩，留下一堆谩骂，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白煜宸哼笑了一声，“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也想让你们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郁凌恒下意识的握拳。
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最无奈的莫过于上一辈的恩怨。
种了什么因，最后就会得什么果。
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的白芷烟身上，他忽然间有点害怕他会抓不住她……
白芷烟触到郁凌恒的视线，像是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似的，突然起身，走到郁凌恒身边，挽着他的手。
白芷烟看着白煜宸和白老夫人，说道：“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下以前的事情吗？他们好歹养了我十几年，吃穿住行，一直给我最好的，他们没亏待过我。”
“芷烟。”突然，白老夫人开口，有些失望的看着白芷烟，“你没有在绝望中挣扎过，所以你没有权利叫我们放下过往。”
话落，白老夫人面色凛然，直直的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郁家老太太。
两人眼神一对视，白老夫人开口说道：“不知道是该同情你还是该说你幸运，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丈夫当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当年要我离婚跟着他，他说他会跟你离婚，然后跟我结婚，我跟我丈夫很恩爱，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但是他呢，却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便一有时间就来缠着我。也许，不止一次，你在家里做好饭等着你丈夫回来，那时候他却在我面前表衷心！”
老太太面色惨白，两只手死死的抠着沙发。
白老夫人对她这样的反应相当满意，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和我丈夫出车祸之前，你丈夫来了我家，他想进去我家里，我不让，他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哪知我丈夫突然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误会了我。我追出去想要解释，祸事就这样发生了。”
“我跟你丈夫谈不上相处过，但我从他的一言一行中也算是对他有点了解，仗着自己有点钱权，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喜欢他，他对我如此纠缠，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道跟多少个女人纠缠过！”
“不可能的！”
老太太情绪激动的朝着白老夫人吼道，蓦地起了身，可是，她脸上徒然惊现一片痛苦之色，一只手抬起，紧紧的捂住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跌倒在了沙发中。
……
整栋屋子陷进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白煜宸和白老夫人离开了，他们说想要让郁家人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老爷子和老太太到了这种年纪，其实不用他们做什么，只要说几句话，就能将他们激得溃不成军。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或许，她在回忆自己已经走过的这几十年。
“老头子，你跟我说句实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哀戚的眼神落在老爷子身上，老太太问道。
“妈，算了吧。”
“怎么能算？！我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家勤勤恳恳的，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半截身体都入黄土了，突然得知我丈夫曾经背叛我，你让我怎么甘心？”
老太太厉声打断郁凌恒的话，转而，走到老爷子身边，一只手抓着他肩头的布料，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恨，“你看着我每天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你心里对我有一点点愧疚吗？”
“奶奶，别这样。”
白芷烟就站在老爷子身边，见状，想阻止老太太。
可是，她的手刚搭在老太太的手上，便被老太太用力的挥开了，“你事你们谁也别管！”
老爷子躺在躺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眼珠已经充血。
老爷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了几口气，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
……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走过出来的医生摘掉口罩，看到亲属，叹气摇了摇头。
这代表了什么，已经无需多说。
白芷烟紧紧的抓着郁凌恒的手，心情复杂。
老爷子做过的那些事对她原本的家庭伤害很大，而郁家养育了她十几年，感情都是真的。
要说恨老爷子，她觉得自己有点恨不起来，此刻老爷子已经离开人世，她也没有多大的悲伤。
就是担心郁凌恒……
抬头看了看郁凌恒，只见他抬手捏着眉心，满脸疲惫的样子。
“要不要告诉奶奶？”
老爷子突然发病，后来救护车来了，老太太坚决不肯来医院，她说以后老爷子的死活她再也不管了。
郁凌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抬手在白芷烟的脸上摸了摸，说道：“我要在这边处理事情，你自己打个车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
他的父亲刚过世，白芷烟怕他心情不好，自己在他身边，或许还能给点安慰。
但是郁凌恒显然不想让白芷烟跟在身边，叹了一声气，说道：“烟儿，我这边忙起来可能就顾不上你了，家里有张妈在，我比较放心。”
白芷烟看了眼郁凌恒，心里衡量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减少他的负担。
……
老爷子去世，老太太拒绝参加葬礼，不管谁去劝说都没有用。
宁城的习俗，老人去世，儿孙要去给老人守灵三天。
于是，这几天，郁凌恒基本没有回过清风庭。
这天，白芷烟找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穿上，在张妈的陪同下，打算去灵堂给老爷子祭拜，下午老爷子就要下葬了，毕竟养了她十几年，而她以后终究是要嫁给郁凌恒的，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刚出门，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老夫人，白芷烟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心。
其实白芷烟一点都不想见到白老夫人还有白煜宸。
冲着他们两人对郁家的偏见，白芷烟就觉得，他们不会让她和郁凌恒在一起。
如果让白芷烟在郁凌恒和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之间做一个选择，白芷烟想，她一定会选择郁凌恒。
不是她没有良心，而是……
这十几年来，她没有父母，没有哥哥，她照样过来了，往后的日子，如果没有郁凌恒，她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我来的还算及时。”白老夫人看了一眼白芷烟的打扮，神色变凉，说道：“我不允许你去参加葬礼！”
“你没有权利管着我去不去！”
白芷烟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是面对这种命令式的要求。
“那个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身上流的是我们白家的血，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不应该去！”
“我能理解你恨老爷子的心情，但是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白芷烟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去世的那个人，是我未来丈夫的爸爸，我不去说得过去吗？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并不想做你们恩怨的牺牲品，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够明白了，我和你，仅仅是有血缘关系，至于感情，我想我们没有，我会尽我应当尽的孝，前提是，你别试图插手我的人生！”
“芷烟，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白老夫人咬牙切齿，“他们郁家人养了你十几年你就真把自己当郁家人了么？”
白芷烟抿着唇，不想跟白老夫人在这一方面挣扎什么。
对郁家的恨在白老夫人心里扎根太深，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按照白老夫人的意思来，白老夫人可能就会把没良心扣在她的头上。
“芷烟，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一定要去，那你就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你这样威胁我逼我，你还期待我会毫无隔阂的把你当成我母亲来看待叫你一声妈吗？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你这样只会把我越推越远！”
“芷烟，我算是看透了，就算我不逼你，你也不会毫无隔阂的对待我，既然这样，那这个坏人我就当定了，总之我不能让你去给白家的仇人送葬，让你死去的爸爸感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