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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翼遥嘴上得了便宜,可是心里却明白得很,此番他们来到大梁求亲一事若无把握,他们绝不会轻易开口,可是如今他当真不知自己该如何,这东秦他是万万不会去的,因为他答应过萧锦奕无论如何他都会等他回来。
他走在前,上官谨和宇文绮跟在张翼遥的身后,大梁的名胜古迹他都一一清楚,讲道妙处竟能说出许多典故,引下当下大梁、北魏以及东秦的关系,也说的头头是道。琴棋书画,也是出类拔萃,便是连东秦最拿走的兵器冶炼,他也能说上许多。连上官谨都不由得感叹,此人乃是当世妙人。
“原是不知道君上为何执意要娶郡王,如今臣下这才明白,郡王不只有治世之才,还是当代俊杰。”上官谨感慨道。
“如今乱世之中,怀才便如一把利刃在身,可以刺伤别人,也可以害了自己。”张翼遥的不经心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实情。
上官谨面有难色,平心而论他倒是真不愿意这张翼遥嫁给君上,且不说他小小年纪,年岁上与君上并不合适。上官谨多少有些许于心不忍。可是两国相较,胜负比的除了兵强马壮、更多比的是谋略,所以张翼遥若是不能归到秦国,他日必然会是大梁的助力,东秦的大患!所以无论生死他都必然要是东秦的人。
上官谨终于明白为何君上从未与他相见过,却对他如此执著。他还记得那日在朝堂之上群臣劝谏,可是他却依旧一意孤行,说什么上天感召,实则这君上是洞察先机。
“上官谨,你看那边围了那么多人!”宇文绮大声道。
“公主殿下,别去人多的地方……”说着他也顾不得张翼遥便跟了过去。
张翼遥看着宇文绮十分好奇的模样,便也一道跟了过去。眼下只见一群人围着两个年轻男子一声不响,他们面前空空如也的棋盘,其中一人正紧锁着眉头不时发出令人叹息的声音。
“他们这是做什么?”宇文绮不解道。
“他们这是下的盲棋,旁人看不见的子目,他们都一一记下了,若是记错了一步怕是满盘皆输。”
“这么无聊的东西哪儿有骑马射箭有意思,这大梁人就会搞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宇文绮不屑一顾,压根没把大梁放在眼里。
“公主殿下此言差异,这能下盲棋的除了要心思细腻,还要有超凡的记忆力,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要练成这副功夫,比骑马射箭可要费事的多。”上官谨忙替这口无遮拦的公主转圜。
“郡王殿下!”
张翼遥见有人唤自己便回头望去,眼前一惊,“段将军!”只是眼前的这位将军面色枯槁,双眼凹陷,实在不像是恩宠在身。
段益言见了东秦的两位忙拱手施礼道:“在下段溢言,拜见公主殿下和上官将军。”
他们二人回礼。
“说来也巧,陛下竟放你出宫了?”
段益言叹了口气,瞄了张翼遥一眼:“陛下见我这几日不开心,就让我出来散散心。”
“可是为了萧谨奕?”张翼遥故意说出这萧谨奕的名字,暗中却在观察上官谨的反应,可是他却如平常一样没有丝毫不妥,也许他只是掩藏的好罢了。
而上官谨见张翼遥瞥了自己一眼,想了一下便道:“郡王和将军若是有事,我和公主便自行去逛逛,一会回来找你便是,这地方虽然人多,可是却也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上官谨说罢,便施了礼拉着宇文绮去了别去。
段益言点点头,又道,“郡王如今可有消息,四殿下如今是生是死?”
张翼遥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且放宽心,萧谨奕的事儿我自然会去想办法,你无须多虑。”
段益言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这番话,委实不该自己说,可是四殿下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如今他在深宫之中明着是来去自如,实际却好似被人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无依无靠,他想着心里惦记着,却没什么法子。
张翼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轻声道:“先生,你若是有话无须顾虑大可对翼遥说,不论是你和萧谨奕的关系,但说你是顾晏的老师,我便欠了你一份恩情。”
他想了一下,无奈道:“有些话实在不该我说,可我实在不明,四殿下待郡王如何,郡王心里必然清楚,如今殿下生死不明,你为何竟一点也不着急,你心里可有记挂着锦奕?”
段益言这一声锦奕叫张翼遥心惊肉跳,他眼眉一跳,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我想我是否着急实在不便和先生说明。”张翼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段益言是有些恼了,便大声道:“你自然是不必和我说什么,我同萧谨奕出生入死时,殿下还未有与他相识。他在南楚时染了瘟疫是我救的他,我从未让他许诺过什么,他知道我有血海深仇,便费尽心思的将我送进宫来,我这一生对他是感激不尽,如今他生死不明,我也求不到谁,也不敢去求谁,生怕给殿下惹下什么麻烦,你可到好……今日却拉着东秦的公主到处闲逛,你怕是真有心去做那东秦的帝后了!”
他这说了一堆,张翼遥却不知该如何回他,心中自然知道他惦记萧谨奕有些口不择言,只是段益言确实犯不着在他面前,摆出这副模样,要知道萧谨奕如今下落不明,张翼遥可是比任何人都难受。
张翼遥脾气一来便狠心道:“你和萧谨奕的关系,他从未与我说过,自然是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没必要告诉我,你今日说的我也全当做没听见,至于萧谨奕的生死我倒是觉得实在不劳段先生费心,若是谨奕心里有你,你今日也不会住到陛下的榻上,你可知我同你说过一颗棋子有棋子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安心的住在宫里做你的大将军,旁的事儿挂心多了小心惹了杀身之祸。”
“你……”段益言气的说不出话来,“诚然是殿下错看了你,他待你如珠如宝,你却野心勃勃,你便嫁到东秦……再也不要回来。”段益言冷声斥责道。
张翼遥说的话委实狠了些,可是若是不说这些狠话这段益言傻乎乎的等着萧谨奕,宫里是什么地方?梁皇是何许人,只要这段益言一个不小心怕是就会送了自己的性命。
“段先生,时候不早了……若是陛下等着着急怕是要怪罪了。”
这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通,张翼遥心里也是委屈,可是细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平日里倒不会说这些伤人的话,毕竟段益言是好心。思前想后叹了一口气道:“这醋吃就吃了,这话说了也就说了,要怪就怪萧谨奕沾花惹草,还要我替他拔草。”
他正四处寻着那上官谨和宇文绮,可是眼下这到处是人,怕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忽然间突然有人高声呼喊道,“公主殿下!”
张翼遥一听心中一惊,“不好!”
他自己循着声音疾奔过去,大声道:“怎么了?”
“我和公主被人群冲散了,适才有几个人冲了出来,慌乱之下把公主殿下带走了。”上官谨压低了声音道。
张翼遥皱了皱眉眉头,低声道,“此处没有别的出路,只有一个路口,他们不会那么傻,他们若是想要带着公主逃掉根本不可能,如今这个时候一定是藏在这街边的铺子里。”
“好,我当下立即调兵,无论如何都要将公主找回来。”
张翼遥点点头,便寻着各处是否有不同寻常的人,这时他们将公主劫走,岂不是要陷大梁于不义,若是东秦以这个做借口来攻打大梁,我们又该如何?
京兆尹这狗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些奇奇怪怪的人混进京都,实在是活腻歪了,忽然张翼遥心生一计,低声道,“抓的好!”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长长的街道便被围个水泄不通,上官谨大声道,“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违令者杀!”
“慢着……你一个东秦大将竟在我大梁京都之地耀武扬威,你把我们大梁放在何处?”说话的人便是本应该照料两位来使的二皇子萧瑾岩,他听闻这宇文绮被人劫了,可是第一时间赶来看热闹的。
上官谨看了一眼张翼遥,着急的对萧谨岩说道,“既然是贵国京都,我家公主不见了,二殿下也是有失职之罪,若是我家君上怪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担的起的。”
“你家公主走丢了,我们这不是派了大队的兵马来寻吗?在这拐子街鱼龙混杂,本不该你们来,自己偷跑出来遇到歹人又说我们的不是,实在笑话!”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上官谨瞪着一双眼睛,若是此时在战场就好了,他就可以一刀结果了这小子。
张翼遥瞧着眼下的状况,心道,“不过是自己贪嘴想吃碗馄饨,没想到竟惹上这样的麻烦。”
就在大家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听见一处铺子有激烈的打斗声,众人闻声跟了过去一瞧,只见那宇文绮左脚踩着,右手掐着一个,旁边还四仰八叉躺着一个,眼下众人无不惊呆。
“你们这群狗东西,动手前也不看看我是谁,就这功夫还想抓我!”说着他便一脚将那踩着的男子踢了出去,那人连滚带爬抱着头四处逃窜。
“这群人怕是动手前也不打听一下,委实小看了你们公主殿下。”张翼遥看着上官谨嘴角微微一笑。
上官谨看宇文绮那副样子,赶紧捂住脸不敢去看,笑道:“当初若不是怕她被人欺负,硬是把她收在了军中照顾,这下好了……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不过现在看来也并非一点好处没有!”
“什么是女儿家的样子?”张翼遥疑惑的眼神,低声道,“这样的公主无论嫁到何处都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活的潇洒自。再说他不比那些活在规矩框框里公主、皇子强上数倍。”
上官谨转过头来看着张翼遥微微笑着,诚然这样的宇文绮正是他所欣赏的,若是真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怕是他也绝不会喜欢的,可是他眼里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
“来人把这几个贼人带回去严加拷问,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遥郡王,你也和本殿下走一趟吧,是你把他们二人带到此处,所以你也是脱不了干系。”
上官瑾刚要替张翼遥辩白,只见翼遥摆了摆手道,“也好,烦请二殿下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