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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地方已经毁了,周围人全都搬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哪天一场地震,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覆灭吗?"秦漪板着一张脸,表情凝重严肃。
可他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刚才陆德川还能慈祥地和我们说话聊天,秦漪问过之后,他整张脸一下垮了。
“你别问了。”我翻了被白眼,用手肘撞了秦漪下。这家伙该不会是傻吧,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果然做鬼做久了,久到都不会说人话了!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得亏陆老爷见过世面,很快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都这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半抔黄土掩脖子,说不定明天就走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的搬进搬出。再说了,这也是老祖宗的东西,总不能让我,把它们都丢了吧?”
我能听出陆老爷对这处宅院的感情。
之后他借口累了,让管家送我们到东耳房休息,从正房到东耳房,只需要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再途径一处花园便可以到了。管家将我们安顿好,给我们准备了两个房间,秦漪和小叔一间,我自己单独一间。告诉我们晚上不要随便走动,等天亮了他会带我们出府。小叔一边说打扰了,一边将管家送了出去。
两间客房装潢差不多,都是古色古香,一张雕花木床、梨花木梳妆台、大理石桌子和两把沉香木椅子,除此之外还有些古董花瓶,名人字画,盆栽假山之类,不但漂亮而且别致。
我赶了一天路,累得够呛,趴在桌子上兴趣乏乏,尤其想到今晚得一个人住,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我不但认床,而且怕生。
可诸如“秦漪自己住一间,我和小叔睡一间,大不了我打地铺”之类的话,我……我脸皮薄,真,真没法说。我不走,小叔以手托腮,竟然发挥起了自己的想象力?
“谣谣,你不想自己住一间?”
我没过脑,干脆点头,点头之后才添了一丢丢的后悔,小叔分明给我挖了个坑,我……我干什么往里面跳?
“所以你要和这小子住一间?”我从小就是小叔宠在掌心里的宝贝,从来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他听说我要和秦漪住一间房,便如同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大白菜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猪拱了,瞬间不淡定了!
秦漪本来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谣谣你要和我住?可我觉得女孩子你要检点。不过倘若你一再坚持的话,我……我也只能顺着你。”
“秦漪你大爷的!”我抄起桌上的茶壶往他身上扔,被他接住,嬉皮笑脸地补充说,“谣谣你恼羞成怒了?不过再生气也不能摔杯子,到时还得赔钱,你说是不是?”
我见过得了便宜卖乖的,但从来没见过这么耍赖不要脸的!
“我是说,小叔我和你睡一屋,我……我睡地板,他自己一间,哪边凉快去哪边!”眼瞅自己掉黄河水没法解释,我清了清嗓子,赶忙替自己辩解。
秦漪哦了声,似乎不怎么相信。
小叔差不多也是这么个表情,还挺痛心疾首的。“谣谣呀,小叔知道你们年轻人都非常开放,但是……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某些问题上稍微慎重点。感情好是一回事情,但感情再好,有些事情也得等到婚后,不能操之过急。你说是吧?”
小叔误会了。
我不想解释,很想看看自己的脑门是不是刻了“不检点”三个字,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的侄女呢?
“算了,我今晚自己一个人睡。”跟这两混蛋简直说不清楚,我干脆跺脚恨恨地冲了出去,再把门重重关上!不就失眠一个晚上,总好过我求他们吧?
“谣谣怎么又生气了?”小叔光棍到现在,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不懂女人!
“大概,她果然生理期吧。”秦漪托腮,竟然真在认真思考这问题。
…………
生他个大头鬼!
不幸的是,我那时走得固然很潇洒,可当自己空虚寂寞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又有些后悔。
我当时就不该愤然离去,我该软磨硬泡,说不定小叔会同意我们三个人住一间房,他们两睡床,我打地铺。
结果……现在好了吧?
我气得嘴巴直嘟囔,横竖睡不着只能起床上厕所。厕所没在房里,我得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去,在正房和东耳房交接的墙后上厕所。
这种大户人家呀,连上厕所都讲究!
不过厕所的隔音效果不好,我隐约听到外面有一男一女说话,就在墙的旁边,我出不去,只能踮起脚,探出脑袋,看到底是谁……
竟然是陆德淼和三夫人?
“徳淼,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三夫人矫情地扭捏着身子,我少少地扁了扁嘴,不知道为什么,这台词怎么挺怎么耳熟,我……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呢?
“快了,快了。”陆德淼不但嘴上安抚三夫人,更是紧紧握住她的一双玉手,来回地搓呀搓,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眼睛色眯眯的。
“咿。”我打了个冷颤。
所以,该不会他们在偷人?
我眨了眨自己快被闪瞎的钛合金狗眼……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们两竟然亲上了?陆德淼的手还非常肆意地在女人的腰上游走,甚至还能听到他急促发热的喘息声……
我只想出来上厕所,没想会看到这么一场大戏!
“哟,竟然是偷人呀。”身后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声,把我魂都给吓没了!我张皇失措地转头,先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听到嗤得一声,秦漪在我的耳边提醒说,“谣谣,你小点声,被发现了不好收拾。”
见我不再咋咋呼呼,秦漪松开了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压低声音,一脸懵逼地问秦漪,秦漪非常遗憾且理直气壮地通知我说,“还能做什么,当然上厕所了。”
也是……
大概是见鬼了,我……我竟下意识地相信他了!直接踹了秦漪一脚,“你当我三岁小孩子?你用上厕所?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来做什么?”我双手叉腰,凶巴巴地让秦漪老实交代。
“我,不说。”秦漪压根没搭理我,轻飘飘地就把问题带了过去。外面大概办完事了,没再听到声音。我松了口气,不过暗暗嘀咕了句,“陆德淼,挺快得嘛。”
“哟,谣谣,你挺懂的嘛。”秦漪默默地回了一句。
…………
直接扔给他一个白眼,我从厕所里出来。外面果然没人了,秦漪将手背在身后,说要去四处逛逛,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我知道他大概去找那堵画着飞天的墙壁,一想到那家伙会真的变成小鬼张牙舞爪地立在我面前,我……我就头皮发麻。
这种地方,秦漪自己去就好了。
我惜命,我有多远躲多远。
所以我故意打了个哈气,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了秦漪眼,“我没法去,我困了,我要睡觉。你自己去吧。”
说完,我戏足地,又打了个哈气。
“行吧。”秦漪懒懒散散地看了我一眼,大抵觉得我就是一拖油瓶,真带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拖后腿。更何况这秘密牵扯到他太多的隐私,人根本不想让我知道。
大概,这样。
他走得潇洒,看样子刚才只是随便问问,走不得心,也当不得真。秦漪走了,我稍稍松了口气,准备回房睡觉。
只偏偏的,这时有一阵笛声,从东厢房那传来。
我们住着的东耳房,和东厢房紧紧一墙之隔,笛声悠扬清脆,我听得清楚,如泣如诉,低声浅和……
我听得着迷,不自觉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笛声似有魔力般,牵引着我,引领着我缓缓地往前走。笛声这么婉约清扬,那演奏曲子的定然是一非常漂亮的姑娘。不过笛声中带着岁月的沧桑,她或许上了年纪,但并不会因此显得苍老,只是多了份不一样的人生阅历,以成熟褪尽铅华过后,尽是高雅美艳。
我,想一睹芳容。
“你不能进去!”一个怯弱的女声在我身旁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竟多了一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小姑娘紧咬唇瓣,一个劲地冲我摇头,“东厢房是大夫人在住,你……你不能进去!”
大夫人?
今天在前厅看陆德淼和三个女人打麻将,当时管家介绍,说大夫人早年间因为某件事情和陆老爷闹得非常不愉快,一气之下就搬到了东厢房,扬言不再出来,并且潜心修佛,不问世事,府里大小事情她统统不插手,全权交给府上另外三个女人决定。
所以刚才吹笛子的,是大夫人?
管家有叮咛,让我千万不能进东厢房,不能和大夫人起冲突,不然我明天就没法走了。我记得他的叮嘱,谢过小姑娘的提醒,回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那你帮我给大夫人说,她吹笛吹得真好听。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我干脆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女孩如释重负的一声轻叹。这声轻叹,我知道什么意思,她怕我闯了东厢房,她没法给大夫人交代。
只回房后,我又做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