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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祭却若无其事地浮了上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再往水底看过去的时候,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大概张祭浮上来之后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古怪,于是就问我怎么了,我于是就没说刚刚看到那个抓住他脚踝的东西,说实话,我也没看清楚,大概是看成石头了。
张祭从水里上来,他说这东西扎在底下很深,像是一根石柱一样的东西,而且水潭下面都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如果能将石头都搬开,或许可以看到下面的一些样貌也说不定。
我看向水潭里面,那黑色的东西的确像是一根石柱,至于是干什么的却又不甚清楚,我于是又观察了周遭的地形,这里既然不是真的山洼,那么就说明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在地下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这里裂开了一条缝,所以这些东西才显现了出来。
于是我不禁想,这地方下面埋着的,恐怕都是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诡异东西吧?
张祭上来之后,于是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拧干,在他将衣服脱掉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后背上有一道几乎涵盖了大半个脊背的伤疤,一直从肩胛的地方到尾骨,看上去就像是要将他被劈成两半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你身上的这伤疤?”
张祭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回答说:“这是在逃跑的时候弄的,当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活不成了。”
我来了兴趣,追问道:“逃跑?”
张祭回过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说了一句:“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当时我试图逃离张家,想要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如果是早先,我绝对会以为张祭说的是陪陵人蟒的事,可是自从在梦里知道他是虫尸之后,我觉得,他说的,其实是张家让他成为虫尸的事。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邱宁,让我误以为是玲珑的那个邱宁,我于是问了一句:“那么我那另一个太叔叔是什么模样?”
张祭知道我提到的那个人是张忌,显然他很不愿意提到这个人,于是只是草草地回答了我一句:“都是张家的人,多少也就那样一个模样罢了。”
我听出张祭话里的意思,知道他不愿提起,但还是试着追问:“他和你很像?”
张祭忽然正要将衣服上的水给拧干,听见我这样问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道:“你怎么忽然对他如此感兴趣?”
我将张祭的眼神看在眼里,同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手,然后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张祭好像知道我想说什么,并没有跟着我的思路走,自然也没有如我所愿问我为什么觉得奇怪,他只是说:“但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觉得奇怪。”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暗示我不要再说下去,但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让我有些看不懂。
我见他对张忌的样貌如此忌讳,心上不禁有些沉了下来,同时一个念头似乎是被证实一样,在我心里越来越占据主导,于是我再次试着问:“那个张忌太叔,是不是……和我长得有些相像?”
这回张祭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的神情,只是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锋利异常,我看见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见过他了?”
听见他这样的语气,我的猜测不禁明了了八九分,而一时间我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最后我还是摇摇头说:“我没见过,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他。”
张祭惊讶地看着我,我感觉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他质疑道:“你觉得自己是他?”
我点点头,张祭追问:“为什么?”
我自始至终眼睛都停留在张祭的手上,接着目光上移才看向他,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张祭脸上抽搐了这么一下,然后就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什么什么时候来到你身边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我我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然后说道:“你的手,和我见到的阳司的手不一样,你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并不是一个人,你是从密陀罗里逃出来的对不对,而不是陪陵人蟒?”
张祭惊讶地看着我,接着就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你知道了。”
我点头,我说:“你给我吃下赤乌蛊的蛊引的时候,我体内的蛊毒并没有发作,那时候的表情,只不过是我装出来的。”
张祭看向我说:“你装的?”
我说:“因为我在石碑的影像里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之后你在将赤乌蛊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手,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看见了他的手。”
张祭终于抬起了他的双手,然后说道:“如果不留意看,一般是发现不了的。”
我说:“最初发现不对劲是在我看见石碑里的影像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但是后来在我将手朝着石碑伸出去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为什么我会觉得石碑里的影像会如此陌生,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我的影像,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只是他与我唯一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他的手指头,有六个!”
我看着现在只有五个手指头的张祭,又联想到在递给我赤乌蛊的蛊引时候那只有着六个手指头的“张祭”,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在怀疑张祭的身份,因为一路上来,我或多或少会听到一些故事当中六个指头的人,还有看到一些六个指头的尸体。
在我看到石碑里六个指头的影像的时候,我忽然霍然开朗,那些凌乱的线索全部都变成了清晰的证据,以及那些频频出现在我面前的一模一样的人。
张祭却显得很淡然,好像这线索我迟早都会发现一样,他只是问我:“那么对于我你又知道多少?”
我说:“你是上一个循环的虫尸,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循环或者一定时间内为什么要更换虫尸,但是我知道你最后被镇在了密陀罗的地宫,封在了铁棺里,现在既然你能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是说你从铁棺里逃了出来。”
张祭嘴角扬了扬,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展开一个弧度,让这个人显得有些邪的味道,记者他问了一句:“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呢?”
我说:“邱宁。”
张祭的笑容更深了,他继续问道:“那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我觉得我所知道的那些画面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一个个零散的片段,根本就组合不到一起,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我的脑海之中,所以给我一种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可是要说的时候,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祭只是那样笑着看着我,让我有种心惊的感觉,然后他重新问道:“或者你当时赤乌蛊并没有发作,你听到看到了什么?”
我说:“我看到你和另一个‘张祭’互换身份,你和他说——你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等着了,我和张无很快就会来到。”
张祭脸色不变,继续问:“还有呢?”
我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镇定了,不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继续说道:“我听见他回答你说——他或许已经知道一些东西了,‘它’见过他了,你小心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能感到张忌存在的味道。”
我在将他们的对话说出来的时候,每说一句,自己就被自己的话语给震惊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听到的时候,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更多的只是疑惑,而现在,却是一阵阵莫名的心惊。
张祭只是看着我,便不再说话了,最后他才说:“的确,给你吃赤乌蛊的蛊引,还是给你吞下银乌蛊的蛊引,都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我看着周围最后将眼睛停在水潭之中,说道:“也包括把我带到这里来。”
张祭并不否认,但这时候我心中的疑问庚多于自己所知道的,比如石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里面的影像会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邱宁说过,虫尸会不断生长变成无法想象的东西,所以才要被镇在密陀罗当中,可是为什么张祭是虫尸,却能以几乎不变的身形出现,更加重要的是,他给我先后服下赤乌蛊的蛊引,又吃下阴蛊的蛊引,目的究竟何在?
只是自那之后,他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却并不说一句话,也不回答任何问题,就只是那样看着我,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直到我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而还不等我回答,我忽然听见一阵阵奇怪的声响在身边响起来,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潭底的石块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地在往下落,而在潭底,已经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