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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绡秉烛进来好奇地问:“小姐,在找寻什么呢?冰绡来帮小姐找。”
我一惊,随口道:“闲来无事,胸口压得闷,翻翻书,聊以排遣罢了。”
“可是,这些书,咱们也是有的呀。”冰绡不解地问。
我将书扣上掩饰道:“昏昏沉沉的,也看不入眼的。”心下忽生出一个念头,但还是遮掩了寻个话题问她:“九爷那边,如何了?”
冰绡撇撇嘴,有些惊慌的神色道:“老爷下手太狠了,九爷身子又太过虚弱。听说九爷的伤口颇深,又是溃脓红肿,才郎中去看,说他遍体发热,昏迷不醒,就是药汁都灌不入口,怕是病情不妙呢。”
我心里一阵凄然,五味杂陈翻涌一般,不知如何是好。闻听他重伤,心下竟抑制不住地有些凄然。
但抿咬了薄唇一想,还是早早的探寻那纸张上暗语的秘密,如果再查不出个所以,怕是五姨太就要下手了。
我急促地翻看那些书,对了灯前照着,也看不出什么古怪。冰绡更是不解地凑来帮我看,眼见夜要过去大半,书却翻了一小半还不到。我心一动,吩咐她出去。自己掌烛,将我自己书柜中的书一一翻出,并将从佳丽书房中抬回的这些书中相同的一一换去。便是不相同的,我也拿旁的书顶了,一一装箱。直到掩饰得天衣无缝,才吩咐人抬去了前院供奉。
总算匆匆忙完一夜,待到天欲明时,我倚桌草草歇息。心想,如此掉包,便给自己留下了充裕的时间。便是佳丽妹妹地下有知,要看这几本书,也是有的。
第二日佳丽出殡,周府上下阴云密布,哭声响彻云霄。天始终是阴霾的,不见一丝阳光,仿佛上天也为之挥泪哀告。
坟前我掩一抔土,痛哭着说:“妹妹这些书,都是生前长伴身边的,不如就烧给了妹妹,去地下为伴吧。”
如此付之一炬,一了百了的干净,也断了那些知道内情的人的心思,去追查这书中的奥秘。
我吩咐人将书箱子抬来,一一打开,仆人在书箱上淋上灯油。
“烧书怕是不妥吧。”五姨太前来制止。
我悲戚地问:“姐姐什么书没读过,偏偏要佳丽的这几本书吗?”
她想说什么,却不便阻拦,但从她那心有不甘的神色中,我看出她也知道些什么秘密,或者心有猜疑。
九爷被仆人左右架着,寸步难行般一脸惨白的呆呆望着佳丽的坟墓落泪,漫天的纸钱撒起,大火中,佳丽的书籍被烧飞成灰。灰烬被风吹着,如逆风的蝴蝶越飞越高。不知这香灰纸片可能将生者的哀思传达给九泉之下的她。致深目光惨痛呆滞,连同九爷、五姨太慧巧,无数目光在火焰中跳跃着,各怀心思。
我看到九爷怀铄他一脸痛楚的样子,忽而生出些怜惜之意。见他纸白的面颊,毫无血色。他恭敬垂首在致深的身后,总是眸光凄然中有么些隐隐的委屈和苦衷。
也许他是迫不得已。也许他当初骗我隐瞒身份,不过是受人驱使,真正可恶的那幕后之人。
我眸光转去致深,他面色在冷雨中冰寒,眸光中淬满逼人的杀气。
春雨淅沥沥的洒落,空气中透出雨润泥土的清新气息,墓旁是一大片丁香花林,白色紫色夹杂一片,在熊熊火光中更显得凄冷迷蒙。人说丁香花是鬼花,多是清冷断肠之物,如今望来更显凄凉。
九爷回府后居在曲水龙吟院,一处绿竹丛生的庭院。屋内寂静空杳,只窗外竹林披雨,沙沙沉吟。
“九爷如何了?”我终是放心不下,询问身边的小丫鬟。
听说他回府后便是高热不退,一病数日,周身滚热,人也是混沌,时梦时醒。
我叹口气,出了院门。不知不觉的走着,却发现竟是到了曲水龙吟。
也罢。既然去了,便进去看看。
他从噩梦中醒来,虚着眼看我,忍着周身的疼痛,干涩的喉音强笑了问:“怎么得暇来了?这里气味重,莫冲了你。”
昏暗不明的光线中,他一袭白衣,散着发,冰凉的面颊,彼此对视,一时间更无力说什么。
良久,他沙哑的声音自嘲的一笑道:“是我害了佳丽,早知如此,我那日该拦阻她出门去。”
如今说什么都为时晚矣,他惨噎,我低着头,忽然觉得自己很怪异,如何来此,所为何事都不知之。
我如今心力交瘁,见他如此的模样更觉心头酸软,也原谅他几分。烛光晃得我的眼涩涩发痛,胸口一阵翻腾。想多说些什么却终是说不出,便随意安抚了他几句,起身离去。
回房,我守着那张纸日夜研究,又不敢告诉他人,如此数日,一筹莫展。
这日我在书房仔细地研究那几本书,对着那书里的页脚,字数、行数一一细数那字,怕这是在昭示什么。
窗外飘起濛濛细雨,叩在纱窗上簌簌作响,似是贴窗有人在隐隐悲咽。我心下一惊,不由惊呼一声“佳丽!”猛然推窗去寻,扑面的冷雨丝丝,我不由打个寒颤,眼前却空无一人。
“阿嚏!”我一个喷嚏,揉揉酸寒的鼻翼。
冰绡闻声从门外推门急入,慌得问:“小姐,何事?”
她惊恐的目光四下看着,这几日我们都是如此杯弓蛇影,不得安宁,总是觉得佳丽的魂魄就不离左右。
听打更的老伯说,夜里能听到嘤嘤的哭声在佳丽小姐院子的附近,更能看到披头散发的女鬼顿然从前方飘过,惊得人魂飞魄散。
我定定心,淡笑了宽慰她说:“没什么,只是看书看得头昏眼花。”
我揉着额头,吩咐她去为我取些平胃的板栗汤来喝。
冰绡嘟个嘴气恼道:“说起那板栗,我才有气呢。冰绡去吩咐她们煲汤,五奶奶的丫鬟茉莉在和七姨太的丫鬟冷雪争灶呢。一个说是占的三排二列的灶口,一个说分明是三列二排的是她们的。这两个小蹄子拌嘴,竟然将咱们灶上的汤端开去一旁,我去时,那栗子羹都凝了,再化开煮,怕也不是那个清香味道了。冰绡一时气不过,就倒在了她们面前。”
七姨太,她如何回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