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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嘴想安慰他,却找不出半个安慰的词语来。母亲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有多么的可恨,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妈走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沈骆以为我没有看到,可我看到了。”沈天泽说到这话的时候,喉咙里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几乎像是瞬间变成一头咆哮的野兽,那些愤怒在他心底里乱窜,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我抬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那些痛苦的过往只要一回忆起来,就像是把已经结茧的伤口强行扯开,露出鲜血淋漓最无法直视那一面的同时,也疼的撕心裂肺。
“那天我刚刚放学,亲眼看到沈骆带了一群人去威胁我妈,让他带着我离开南城,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可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那个否则后面带的是什么意思。
从我认识沈骆那天开始,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带着许多阴暗面,表面上看着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实际上他心里计划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会带着一群人去威胁沈天泽的母亲,实际上我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后来经过了那件事之后,街坊邻居传出了流言蜚语,在后来发展成为只要谁家有点家庭纠纷,就一定会扯上我妈,说我妈是个狐狸精,勾引了他们的老公。”沈天泽依旧抱着我,手臂僵直的像是一块块钢筋水泥筑成的,却没有用力搂着我。就好像整个人已经僵成了一个空架子,没有办法分开,也没有办法缩拢。
“我特别记得我妈离开的时候,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下着大雪,我们家的门被人强行在半夜敲开,有人拿着铁管,有人拿着镰刀,要将我妈赶出去,说我妈是灾星,说我是小野种。在一群人推推搡搡之中,我妈失足摔下了那个村子旁边的池塘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天泽整个人颤抖得不行,“没有人去救她,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的人就该沉塘!”
“没事,我还在。”我伸手抱着沈天泽,说不上来他母亲的死是到底怪沈骆,还是怪那群愚昧无知的人。
可流言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永远是他人无法想象的。
或许沈天泽也是想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有对沈骆下手吧?否则就以他的智谋,想把沈骆弄得一无所有,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后来沈天泽和我说了他许多往事,甚至还提到了他和孙娆的过去,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他和孙娆的那些过去里没有所谓的情情爱爱。
那时候的沈天泽就像被所有人遗弃的孤儿,突然遇到了孙娆,孙娆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芒,是他唯一能取暖的地方,孙娆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信仰一样的存在。
所以直到很多年后的现在,他才会这么的在意孙娆。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沈天泽,在他那些痛苦的过去里,陪着他度过的人是孙娆,仔细想想,其实我没有半点立场让孙娆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隔天一大早我们是被沈天泽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打电话给沈天泽的人是秦漠。
“秦漠,什么事?”沈天泽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声音有些沙哑。
也不知道手机那头的秦漠说了什么,沈天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的凝重,“你说的是真的?”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也睡不住了,直起身来,把耳朵贴到沈天泽的手机上,只来得及听见秦漠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你和江瑶说。”
电话挂断之后,沈天泽转头看我,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和我开口,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你就直接说吧,秦漠刚刚说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像是准备要说,一鼓作气的,却又还是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到底是算喜讯,还是算噩耗。”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脏越发被提到了半空中,“你就直接说吧。”
“刚才秦漠和我说最近莫一帆之所以没有在南城出现,是因为他去国外逮捕殷千城去了。”沈天泽说的特别犹豫。
殷千城的名字已经在我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很久,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再到后来的不在意,再到现在又突然出现,我猛然间有些愣神。
“那殷千城是被抓了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听到他被抓了,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也没有很兴奋。就好像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越狱而逃的犯人突然被抓住了,竟然还带了些许的庆幸。
“算是被抓吧。”沈天泽犹豫了一下,这样回答我。
他的回答让我立刻明白,殷千城不是被抓了,而是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从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到现在为止,也就过去了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这个在我生命里从没有出现过,到最后也没有亲眼见过的男人,终于还是死了。
“死了?”我问。
沈天泽点了点头,“秦漠说是莫一帆亲手击毙的。”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的那些压抑突然得到了释放,“挺好的,他逍遥了这么多年,也早该被抓了。”
“据说在他逃匿的窝点里,找到了不少一模一样的银镯子。虽然他人已经死了,无从查证,但是有刑警通过犯罪心理学分析,那些银镯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身份的象征,所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他都会发上一个。”沈天泽说到这事儿的时候,表情似笑非笑。
我愣了好一会儿,想起那个唯一能证明苏雨在世界上存在过的银镯子,“苏雨的妈妈我想的明白,可为什么你母亲也有?”
“上一辈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反正我和殷千城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沈天泽笑笑把我搂在怀里,“看到你听到殷千城死了的消息这么淡然,我悬着的心也落下了,毕竟那是你父亲。”
“他根本算不上我父亲,一个没有承担起作为父亲该有责任的男人,就算不上父亲。”我把头埋在了沈天泽的胸口,说心里不抑郁是假的,毕竟我真的很想有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