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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昊风尘仆仆地返回了燕京城,赵稹的亲迎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细思之下倒也在情理之中,嘴唇微勾地看着那已颇具帝王姿态的表弟,跃下马来,把父亲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自从中了那一箭之后,罗阙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战争一结束,回了封地一趟,到回程之后就只能坐在马车之内,与儿子交流了一个眼神,镇定地从马车里下来。
赵稹率文武百官出迎,笑着看到罗氏父子上前,道:“两位爱卿讨伐逆贼辛苦了。”
“皇上过奖了。”罗阙答道,与罗昊一道正准备行臣子之礼。
赵稹却笑着扶着那意图半跪下身子的罗阙,“定国公乃朕之舅父,况且又为朕之江山奔波劳碌,听闻舅父的身体欠恙,这礼不行也罢。”然后又含笑地看向罗昊,“罗爱卿乃朕之表兄,同样之理也是适用的。”
这一番话说得深情款款,赵稹的态度博得不少大臣的好感,比先皇更为仁义。
罗阙与罗昊父子俩却是仍然跪下,罗阙咳了咳,罗昊却道:“君是君,臣是臣,岂能有违君臣之礼?皇上的厚爱臣与父亲心领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实乃臣子之责,又何来辛苦之说?”
赵稹愣了一下,然后俊美的脸庞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亲自搀扶起罗氏父子,“虽然君臣有别,但你们都是朕的亲人,这点永远不会变。”然后握着罗阙与罗昊的手向城内而去,“今天宫廷设宴款待两位爱卿。”
罗阙与罗昊这才拱手道:“臣谢过皇上。”
赵稹这才放开他们的手,一马当先的向城里而去,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注视在这仁义的新皇帝身上,罗家父子反而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至此迎接功臣的戏码才落幕,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马车里,罗阙淡淡地道:“新皇帝虽然看似仁义,但是他今天这一手不简单。”
罗昊亲自给父亲斟了一碗茶水,笑道:“父亲何须忧心?只要我们谨记君臣有别这四个字,他也不会对我们出手。况且今天我们的表现也深得新皇的心,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赵稹会亲自前来,无非是想着表现自己的仁义,顺带压一下他们父子的光芒,他们也顺从地表现臣子的礼仪,赵稹是相当满意的。
罗阙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父亲老了。”
“父亲还老当益壮。”罗昊安慰道。
罗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现在他觉得精神头远远不如以前,看来该是退下来的时候了。
定国公府早就得到了罗阙与罗昊回来的消息,曲清幽一早就起来穿戴整齐,还在菱花镜里照了好几次,然后才步出院子命人酒扫庭园,然后就吩咐下人把正堂重新布置一番,她亲自这儿看看那儿摸摸,不过两眼却仍是偷偷瞄着外面大门的方向,希望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丈夫的身影。
穆老夫人踱进来看到她那小动作,打趣道:“人都快要回来了,还要望穿秋水啊。”
曲清幽的脸瞬间红粉绯绯,笑道:“老祖母就别拿孙儿媳妇来打趣了。”
穆老夫人见她有些害羞,遂含笑不语,伸手把两个曾孙抱在怀里逗玩着,听着他们随口叫着“娘”,笑着纠正道:“要叫曾祖母。”
曲清幽正想派小厮去看看丈夫回到了哪里,突然就看到丈夫身边跟着的培安小跑进来,心里一紧,道:“二爷还没有回到吗?”
培安给皱着眉的穆老夫人请安,然后又给曲清幽请安,道:“二爷让小的回来禀报一声,皇上在宫里设宴,所以要迟些才能抵达府里,让老夫人与二奶奶不要等了。”
曲清幽闻言,内心有几分失落,穆老夫人见状,安慰道:“都等了这么些时候,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了,况且那是帝王的宴席,推不得。”
“是,老祖母。”曲清幽笑道,“孙儿媳妇送老祖母先回院子里歇歇。”
罗昊心不在焉地接受群臣的祝贺,看着赵稹那红光满面的脸孔,这个表弟现在看来真的是陌生了很多,与众人虚应了一番,若可以,真想抛下这一切,冲回家中抱一抱娇妻爱儿。
好不容易挨着宴会结束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罗阙与罗昊这才踏上返回定国公府的路程。
罗昊回到府里后先去给穆老夫人请安,请完安后急急地就想回爱莲院,穆老夫人笑骂道:“嫌我这老太婆碍眼了?”
“看老祖母说的?孙儿哪敢?”罗昊捺着性子笑道。
穆老夫人道:“去吧,别说我这老太婆不通气,你娘子也是想你想得很。”
罗昊也不推却,急忙起身告退,在老祖母和父亲的取笑中急匆匆地就坐上马冲回爱莲院,连院子里的景致他也来不及细心观察,就冲到了廊下。
罗澈和罗莹雪两人正在廊下玩着皮球,明月与明铛在一旁守着,自从那天出事后,二奶奶就让她们全天候地看顾着哥儿和姐儿。
皮球滴溜溜地转到了罗昊的脚下,罗昊下意识地伸手就捡了起来,愣了一下,看着那两个已经走得像模像样的孩子摇摇摆摆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他的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记得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摇篮里睡着。
罗澈和罗莹雪都抬起头看着这陌生人,发着声音:“球、球。”罗澈甚至跳起来要抢回罗昊手中的皮球。
罗昊感动地蹲下身子看着这俩孩子,原本要抢回球的罗澈也歪着头看着父亲,他伸手把俩孩子揽在怀里,初初两个孩子还挣扎一下,但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在他们的心中流过,他们很安静地任由他抱着,没一会儿后,就又“娘、娘”地叫起来。
罗昊这才松开他们,伸手捏了捏他们滑溜的小脸蛋,“傻孩子,要叫爹。”
“爹?”罗澈和罗莹雪都歪着头重复着这个单词汇。
罗昊笑笑地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抬头看到明铛正要进去禀报,他突然朝明铛摆了摆手,然后把孩子们交回给明月和明铛,亲自挑帘子进去,他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还没进到暖阁,就听到妻子吩咐周嬷嬷准备晚膳的声音,那声音很轻柔很温和,在罗昊的耳朵里有如天籁一般,大手掀开那帘子的时候,正好听到妻子道:“周嬷嬷,那醒酒汤要多做点,二爷在宫里赴宴可能会喝多了……周嬷嬷你怎么了?”
背对着门的曲清幽看到周嬷嬷失声要说话的样子,这老嬷嬷一直都稳重得很,很少会有失礼的举动,她看到了什么?她顺着周嬷嬷的视线回头看向门口处,顿时就惊呆住了,一双美目满是不可置信,继而眼中含雾,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昊无奈地放下那竖起在嘴唇边的手指,上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道:“清幽,我回来了。”
“闳宇,真的是你吗?不是我在做梦吧?”曲清幽含泪地伸手抚摸着他那日渐刚毅的脸庞,这张思念大半个日日夜夜的脸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罗昊伸手覆盖住曲清幽的手,低头吻上她的唇,“傻瓜,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曲清幽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闳宇,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清幽,我的清幽。”罗昊伸手揽紧她。
周嬷嬷一早就带着丫鬟出了暖阁,含笑着把暖阁的门关上了,看来今天的晚膳要延后了,自己亲自出去照顾澈哥儿和雪姐儿,不让他们影响了里头那对久别重逢的夫妻。
没有一会儿,罗昊就低头再度重重地亲上了曲清幽的唇,辗转吸吮。
曲清幽热切的回应他,拉扯着他身上的衣物,“闳宇……”她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酒香,不禁觉到微醺起来。
“清幽,我的清幽……”罗昊低喃着重复这句话。
曲清幽轻微地闷哼起来,伸手揽紧他的脖子……
从傍晚到深夜,他们依然火热地在纠缠。
没有点燃烛光,借着那照进来的月光,曲清幽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的脸庞,眼睛仍微湿,“你终于回来了。”
罗昊感慨地道:“家里的事情真的多亏了你,没想到三婶母是这样的人,真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曲清幽揽紧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窝处,“知人知面不知心应该就是三婶母这样的人吧,三叔父被打击到了,最近都萎靡不振,可怜的是鹃儿,自从她杀死了三婶母之后,就得了失心疯。”她记得去看鹃儿的时候,她已经不大认得她了,整日抱着枕头说那是她的孩子。
罗昊安慰地低头亲着她的脸颊,曲清幽含笑着回应他,又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给他听,尤其是说到那俩孩子抓周的事情,“老祖母被这俩孩子吓得不轻,尤其是澈哥儿。”
“抓周这玩意儿只是玩闹而已,老祖母年纪大了,担心国公府的未来倒也是情有可原。”罗昊笑道。
曲清幽听到他这一番话颇具唯物主义色彩,遂奖励般地在他脸上啄吻一下,然后又笑眯眯地道:“闳宇,我觉得雪姐儿抓到那把小木剑倒也是好事,不如等俩孩子大了,让她也跟着澈哥儿习武。”她心中早有这种想法。
罗昊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妻子是那优雅之人,他原本以为她要把女儿也培养成那样的人,“清幽,你确定吗?女孩子习武不太好,而且习武很苦的。”他不太赞成,而且也不舍得女儿吃苦头。
“我还是觉得小小有自保能力比较好,就算有再多人的保护她也比不上她自己有能力,再说凭我们罗家的家世,想要娶我们闺女的人一抓就一大把,我倒是不愁这样小小会嫁不出去。”曲清幽道,伸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诱惑道:“怎么样?你同意不同意?”
“清幽,你在玩火?”罗昊伸手抓住她的玉手。
曲清幽倒是很满意他的表现,感觉到丈夫把她拉起来,她急忙双手圈紧他的脖子,娇俏的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罗昊反身压她在身下,“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他从来不会违逆她的想法,况且他觉得她说的也在理,让小小有自保能力也不错。
曲清幽微微一笑,再次沉醉在彼此的世界里宣泄着那久违的相思之情。
罗昊这些天都在家里陪伴妻儿,有邀约都被他推了,常抱着儿子女儿教他们喊爹,当听到他们能完整地发出“爹”这个词的时候,他禁不住内心的喜悦轮流地抱着他们抛起来玩,惹得这俩孩子一个劲儿的呵呵笑,对这个爹一下子就熟悉了起来。兴致来时就拉着妻子关在房内,常惹得曲清幽捶打他的肩,“不害臊,还大白天呢。”
罗昊歪理道:“我们这是久别胜新婚。”
这日,夫妻俩正在房里温存之际,周嬷嬷敲着门道:“二爷,二奶奶,舅夫人来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急忙起身穿衣物,看来是为了唐定康之事,曲清幽道:“这唐表弟居然当街阻拦繁表姐的花轿,他被关在牢里是罪有应得。”
罗昊看着妻子提起唐定康就一脸鄙夷的样子,叹息一声道:“徐繁的婚事过了都有一段日子了,唐表弟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也足够了。”
曲清幽自然知道丈夫看在唐夫人的面子上,不愿过于为难杨夫人与唐定康母子,遂不吭声,被丈夫拉着手走出了卧室,刚一到暖阁,就见杨夫人引颈眺望,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果然,杨夫人一看到这侄子出来,就急忙上前拉着罗昊的衣服哭诉道:“侄儿,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表弟有多惨,被人下到牢里去了。”然后边哭边咒骂着徐繁。儿子出门有好些日子都未回来,她心里记挂着,外出打听才知道他因为当街阻拦徐繁的花轿被下到大狱里,顿时就吓得脸上失色,急忙疏通关系到牢里探望,看到儿子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老泪都流了出来,六神无主,想到侄儿回京了,她正好去求他动用一下关系让那任秀和放了儿子。
曲清幽道:“舅母,这事还是唐表弟不对,焉能怪到我表姐的头上?您若是再这样是非不分,唐表弟一辈子都不会有作为的。”
杨夫人瞥了一眼曲清幽,“侄儿媳妇说这话真的是有失偏颇,康儿是你夫君的表弟,徐繁是你表姐,你这是帮着自家表姐说话,没把你丈夫放在眼里。”
曲清幽听着这杨夫人说这些话来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心里就来气,正要说什么,罗昊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手,回头正色看着杨夫人道:“舅母,我自已娘子是怎样的人我自己清楚,舅母若是想让我们夫妻相帮,就不要说这些让人不待见的话,要不然您就请回吧。”
杨夫人真想暗地里给自己一巴掌,又不是不知道这对夫妻感情好到是那蜜里调油,她还随口就说了这些个话,于是悻悻地朝曲清幽笑着,“侄儿,侄儿媳妇别和我计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个人老了说话就是不太中听,你们可别往心里去。”然后又着急地拉着罗昊的手道:“侄儿,你现在赶紧去救救你表弟,他在牢里可没好日子过。”
罗昊拍拍杨夫人的手道:“舅母放心,我自会让表弟出狱,但是舅母可不能一味再纵容表弟了。”
曲清幽也冷着声音道:“夫君说的没错,再纵容下去,若还惹出什么大事来,舅母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杨夫人看着曲清幽这明显不太友善的态度,心里厌恶得很,但现在唐家落魄了,想要驳斥她几句,但接触到罗昊那冷然的目光,顿时不敢造次,道:“你们放心,我自会好好管教康儿的。”
燕京府衙,徐繁正在逗弄着女儿任冬儿,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曲清幽来了,忙起身相迎,“清幽表妹怎么来了?”
曲清幽一进门把藕色披风脱下,上前伸手逗弄了一下小娃儿,道:“冬姐儿倒是大了不少,还不是为了唐定康的事情?舅母到我家去哭诉,夫君念着毕竟还是亲戚,所以不得不走这一趟。”
徐繁一听这唐定康的名字就从心底里厌恶,挥了挥拳头道:“若不是念在他是冬儿的亲爹,我真的想让夫君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曲清幽看到徐繁那一脸的气愤,遂也不再提这个事,转移话题地聊起了孩子的事情,至此才见徐繁表情和缓了一些。
大牢里,唐定康低垂着头被衙役从大牢里押了出来,看到外面光线很强,他用手挡了挡光线,然后看到罗昊与任秀和两人正笑着说话,急忙挣开衙役,冲上前两手抓着罗昊的衣袖,道:“罗表哥,你来了就好了。”指着任秀和,“这人莫明其妙的就把我关到牢里,表哥,你可要为我出一口气才行啊。”
罗昊看到唐定康那越来越不像话的样子,遂抽出他手中的衣袖,朝任秀和拱手道:“任大人,我这表弟说话多有得罪,请看在我的面子多多包涵。”
任秀和看着唐定康冷哼了一声,这个人渣他真的想直接弄死算了,但看在妻女的份上,这才作罢,然后看向罗昊道:“罗世子,还请你看好令表弟,不要让他这张嘴到处乱说坏了我妻子的名誉,要不然我一定不会轻饶。”
罗昊欣然点头同意道:“那是定当如此。”
唐定康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惊叫道:“表哥,你居然不帮我?”然后在罗昊一记冷目光之下,瞬间气势就下降了。
任秀和离开之后,罗昊拉着唐定康出了燕京府衙,然后强硬的把他带回了那幢小宅子里面,交给杨夫人。杨夫人看到儿子平安归来了,喜极而泣地上前查看着。
唐定康道:“罗表哥,你太不仗义了,现在是那姓任的在欺负我,你也不帮我出一口气?”
罗昊冷声道:“唐表弟,这大牢你现在是不是还没坐够?若是你还想再坐,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你也不是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头脑仍如此简单?你乱说话不但坏了徐繁的名声,也间接影响到你的女儿。”
“那不是我的女儿。”唐定康梗着脖子道,那个孩子分明就是那贱女人勾结奸夫生的。
“好,你不承认她是你的女儿没关系。”罗昊实在看不惯这个表弟了,以前有钱有势的时候就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现在落魄了就变成了一副无赖的样子,遂冷笑数声,就在唐定康不安之际,这才道:“唐表弟,我先声明,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若你再去招惹徐繁和任秀和,那么就算你被任秀和派来的人砍死了,我也不会帮你出头的。”
杨夫人和唐定康两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观念里,曲清幽不好相处那是因为她是侄儿媳妇,但罗昊不同,那可是嫡亲的关系,杨夫人赶紧道:“侄儿,你可不能这样什么也不管啊?”
“我若什么也不管会到牢里去把他带回来?舅母,说话也得凭良心。”罗昊道,“还有,我派人在燕京城郊给你们置办了五亩田产,唐表弟,我会派人来教你耕作,这五亩田产我要你亲自劳作。”
“耕田?”杨夫人与唐定康都惊叫出来,他们再落魄也不想去耕田啊?
唐定康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去,不去。”
杨夫人也不同意地道:“侄儿,你这不是寒碜人吗?”
“舅母,若你想让表弟有所长进,就要让他去吃苦,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长进的?”罗昊道,“况且你们也要有一个谋生的手段,总不能一直依赖着别人生存。”
杨夫人脸红了一下,看了眼儿子,出仕,他是不可能了,经商,那种下贱的活计不能做,会辱没了祖宗,不过耕田,她真的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正想抬头与罗昊再说几句,但看到侄子的神色不太好,这话她又吞了回去,遂道:“你表弟没种过田,你这不是强他所难吗?”
“不会那就去学,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的。”罗昊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然后不待杨夫人与唐定康开口,转身就出去跨上马准备到燕京府衙接曲清幽回府。
唐定康看到罗昊走了,忙拉着母亲的衣袖,“娘,我不要去耕田。”
“现在还由着你要不要吗?不然我们母子吃什么?定国公府的人看来是不想管我们了,而你外公外婆都去世了,你那些势利眼的舅舅与舅母又岂能容得下我们母子?康儿,你长进一点好不好?”杨夫人怒声道,“我现在觉得你表哥的主意不错,你就去耕田吧。”除了这条路,他们已经没得选了。
唐定康看到母亲那愤怒的脸,第一次傻了。
曲清幽这才与徐繁告别,由罗昊扶着坐上马车,马车起程之后,窝在罗昊怀里的曲清幽道:“你是不是打算给唐家母子良田千顷?”
罗昊道:“原本是有这打算没错,总不能让舅母与唐表弟饿死吧?但今天看到唐表弟的那个样子,我就作罢了,所以我给了他五亩地让他去耕种,看他以后的表现再说吧。”唐家可以说是彻底没落了,唐定流被判了斩立诀,而唐定康又是一个不争气的。
曲清幽撇嘴道,“他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得帮,冬姐儿有这样的爹真的是可悲。”
“好了,别气了。”罗昊安慰道,“若唐表弟一点改进也没有,那么我也不会再帮他。听闻任秀和有意要外调,已经上折子请示了。”
曲清幽半闭着眼睛挂在他的身上,但听到他的话,睁开眼道:“是不是为了繁表姐?上回唐定康闹了一闹,我知道有不好的传言流出,看来任秀和是想让表姐换一个环境会比较好。”
罗昊微笑道:“我倒觉得是一半一半吧,他还介怀着大行皇帝的事情,任秀和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所以还是想远离燕京城比较好。”
曲清幽轻轻叹息一声,任秀和对永安帝还真的是够忠心,看来他是猜到了永安帝真正的死因,所以才会心生愧疚。“其实离开一下也比较好,对于繁表姐而言是好事。对了,明儿个是四姑奶奶儿子的洗三,我们少不了也要去恭贺一番。”
“四妹能生个儿子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郭夫人不会再对她有微词,我们做为娘家人自当要去,况且那可是忠勇候府的世子。”罗昊笑道。
曲清幽笑道:“我也这样认为。”罗梓杉现在看来倒是颇为幸福,记得她生产前她还去看望过她,汤栉白照顾她倒是十分仔细,看来夫妻的关系已经修好。
“清幽,我们也抓紧时间再生一个。”罗昊诱惑着她。
曲清幽想到壮壮和小小已经一岁多了,确实也该再怀下一个了,一吻过后,她才笑道:“好。”
塞北,大夏国与大金国的这场战争打了不少日子,自从永安二十二年打到了庆隆元年的盛夏之际仍然没有消停。
霍克被罗昊那一箭伤及肺腑,而且伤口又化脓了,休养了好几个月,伤势才好转了一些,这天,他仍在帐篷内画着画,这幅画他已经画了很多年了,总觉得没有抓到她的神韵,“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来袭,他放下画笔。
一旁坐着的依莲娜立刻拿水给他喝下,“国师大人,你不要再画了,医士说你要多休息才好。”
霍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道:“不碍事。”这古代医术最为低下,他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但是想到那个清幽,他的心突然隐隐做痛,她会是她吗?
“国师大人,皇上御驾亲征,被困在白岭城。”司徒鸿突然闯进来道。
“什么?”霍克跳起来道,白岭城是两国交界处一险要之地,他早就劝过皇帝不要去冒险,但他偏不听他的劝说,一意孤行。他执起鞭子准备起身,突然胸口一痛,又咳了起来。
司徒鸿上前扶着他,“国师大人?”瞄了一下后面那幅画,这个女人让他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她到底像谁?
霍克刚想回答,却见到司徒鸿出神地望着他身后的画作,遂试探地问道:“你见过与她一样的人?”
司徒鸿摇摇头,然后又苦笑道:“我之所以看得出了神,是因为她的眼睛像清幽,真的很像。”提起心中那个完美的女子,他已经尽力压下不再去想她了。
眼睛?霍克转身去看那幅画,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手中的鞭子紧紧地攥着,然后才转头朝帐篷外而去,“去救陛下。”
燕京城,庆隆元年的晚秋季节已经带了寒凉之意,曲清幽五个月大的肚子微微凸起,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踏进罗阙的卧室,进去看到安姨娘在一旁侍候着,向罗阙行礼道:“公爹,您好些了吗?”
“爷爷。”罗澈和罗莹雪挣开母亲的手,冲上去一个劲儿地叫着爷爷,哄得罗阙那病容都开朗了不少,与孙儿孙女笑着说了几句之后,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曲清幽道:“好多了……”话还没说完又咳了起来,他忙用帕子捂着,然后推开趴在他床前的孙子孙女,挥手道:“把……哥儿姐儿……带出……去这屋……子里病……气……重……”话说得断断续续。
安姨娘急忙上前给罗阙抚背。
曲清幽拉回还想靠近爷爷的儿女交给身后的明月和明铛,自己上前急道:“公爹,看来这风寒不轻啊,我去让人把沈太医请回来给您看看。”
“不用兴师动众,我这只是小病而已。”罗阙顺过了一口气,方才能流利地说出话来。“你身怀有孕,不用常过来我这儿看了,免得我这病体冲撞了你腹中的孙儿。”
曲清幽看到罗阙的态度坚定,遂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惟有吩咐安姨娘小心侍候着,这才带着儿女出了卧室,看到外面的荣大夫正要进去,遂拦着道:“荣大夫,我公爹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国公夫人,老国公爷的身子自从受了箭伤之后就差了很多,所以这风寒入体才会拖了这么久,需要慢慢调理方才有机会痊愈。”荣大夫道。
罗阙自从生病了之后,在一个月前上书给赵稹,要提前让儿子袭爵,赵稹很爽快地就批了下来,所以现在定国公是罗昊,所有人也改口称呼曲清幽为国公夫人。
“那麻烦荣大夫用心照料公爹的身子了。”曲清幽道。
“国公夫人放心。”
曲清幽这才带着孩子们回到爱莲院,虽然丈夫袭了爵,但她实在喜欢这个院子,所以也没有另外搬住处。
罗昊回来的时候,看到妻子坐在炕上看信件,笑着上前从背后揽着她,道:“看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回来也不转头看看?”
“繁表姐来的信,告诉我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问我什么时候生?”曲清幽笑着把信放下。
徐繁在初夏时节就随任秀和到江南任布政使,赵稹知道任秀和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他自动请调也正中赵稹的下怀,倒是官升一级的前去江南任布政使,而现在的燕京府尹改派赵稹信得过的人担任。
罗昊笑着抚摸一下她的肚子,叹道:“这孩子还要明年才能生呢。”低头正要吻上妻子的红唇,曲清幽却突然推开他,小声道:“孩子们进来了。”
罗澈与罗莹雪两人正一前一后地冲进来,他们很快就跳上炕,冲到父母的中间,“爹,娘”的叫着。
罗昊看着这两个现在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孩子们,心中颇有些不甘,只要他们一出现,他们夫妻的亲热就得停下来,伸手捏了捏坐在他怀中儿子的小鼻子,坏小子,净会破坏你老爹的好事。
罗澈扭了扭身子,嚷道:“爹,我的鼻子要被你捏扁了。”
罗昊逗着儿子笑道:“我看也不见得有多挺。”
“坏爹。”罗澈嘟着嘴道。
罗莹雪却摸了摸曲清幽的肚子道:“娘,这里面有弟弟或妹妹吗?”
“是啊,小小喜不喜欢弟弟或妹妹?”曲清幽揽紧女儿问道。
“喜欢,那样我就是姐姐了。”罗莹雪天真地回答。
曲清幽摸摸女儿的头顶,“我们小小真乖。”
“娘,我不乖吗?”罗澈见母亲温柔地对待妹妹,急忙撇下父亲巴到母亲的怀里。
“问你爹去?”曲清幽笑道。
“爹?”罗澈转头看向罗昊。
罗昊摸摸下巴一副要考虑的样子,罗澈又转过头去巴在父亲的身上猛摇着父亲的手臂要一个答案。
正在一家四口笑闹之际,培安隔着帘子进来禀道:“国公爷,边境有消息传回来。”
罗昊这才停止逗弄儿子,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我们壮壮也很乖。”然后看着妻子,“清幽,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
曲清幽伸手抱过罗澈的小身体,“正事要紧。”皱眉思索着边境会有什么大事?前段时日外祖父才传信回来,说是近段时日依着他们的计划防守出击倒是打了几场胜战,看来那个什么国师真如丈夫所说的还活着。
曲清幽抱着两个孩子在怀里,给他们讲一些哲理性的故事,这对于孩子的个性培养很重要,两个孩子听着母亲那绘声绘色的讲述,时不时惊呼一声,然后又追问母亲故事的发展。
已经盘着头发嫁给了培安的银红进来禀报,说是廖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曲清幽把孩子们松开,交由周嬷嬷照顾,起身整整衣服,道:“是什么事?”
银红拿着披风上前给曲清幽披上,道:“听说还是檬姑娘的事情。”
罗梓檬?曲清幽想到她,继而叹息一声,这个堂妹还真的是命运多桀,去年好不容易许了婚给兵部尚书家的长公子,偏又遇上国丧,丧期完了之后正要准备婚事在秋天出嫁,就在要出阁的前夕,那长公子与友人去郊外骑马,结果摔下马来一命呼呜。
曲清幽掀帘进去时,见到一个福态的女人坐在那儿,然后听到廖夫人的声音,“现在令公子已经死了,你们怎么能要求我的女儿嫁给一个牌位?这种要求不合理?”
曲清幽是认得这福态女人正是兵部尚书的夫人楼氏,只听楼夫人冷笑道:“若不是你家女儿命不好克着我儿子,我儿子会这么早就没命?现在不过是想要结冥婚,有何不可?”
曲清幽进来道:“令公子的事情确实是令人扼腕的事情,但是楼夫人不应该怪罪到檬妹妹身上,这只是意外。”
楼夫人见曲清幽进来,忙起身行了一礼,“定国公夫人此言差矣,现在贵府的檬姑娘还有谁要?我只是见到儿子孤单,才会提出结冥婚,往后只要檬姑娘守得住,我自也会疼这儿媳妇。”
廖夫人忙道:“侄儿媳妇,你过来了。”看到曲清幽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女儿的婚事如此不得志,往后就算难许到好人家,她也不会让女儿结什么冥婚?
曲清幽在首座坐下,看着楼夫人道:“结冥婚的事情没有道理,檬妹妹有没有人要娶现在也轮不到楼夫人操心了。”
楼夫人知道这曲清幽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也是一言九鼎之人,脸上神色有些不好,道:“定国公夫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令堂妹好,免得她将来嫁不出去成为无主孤魂。”
“将来的事情还长远着呢,檬妹妹今年才十八岁,你怎么好意思让她守活寡?”曲清幽颇有些指责地道,若真的让罗梓檬结冥婚,那会害了她一辈子的,从十八岁守到八十岁,那样的人生实在可悲。
“那也是符合礼教的事情,一女不事二夫,我现在也是为了檬姑娘的名节考虑,免得她被人耻笑。”楼夫人硬气道。
“耻笑与否也用不着楼夫人操心。”曲清幽道,看到楼夫人那不服气的面容,又道:“楼夫人,本来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就是互通友好的事情,现在你来上演这一出,莫不是没把定国公府看在眼里?”
楼夫人闻言,突然间脸色就变白了,本来结亲家就是想巴结定国公府,这不但是百年公卿世家第一门,同时还是当朝太后与皇后的娘家,所以她才会拿礼教来说事,强要让那罗梓檬与自家儿子结冥婚,现在看到曲清幽那没得商量的表情,看来这主意是打不成了,“定国公夫人说到哪儿了?我又怎么没把定国公府看在眼里?”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结冥婚的事情就此了了,楼夫人也不要再提。”曲清幽端起茶碗茗了一口,然后看向楼夫人状似真诚地道:“还有希望楼夫人顾及到两家声誉,不要做有损两府名声的事情,要不然定国公府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楼夫人颇有些惊讶地看向曲清幽,这女人居然猜到她的意图,没错,既然结不成这冥婚,为了出一口气,她正准备让人把罗梓檬的名声搞臭,现在听到这带有警告意味的话,看来这心思要歇下来了,遂勉强笑道:“定国公夫人放心,我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不会做那有辱门庭之事。”
“楼夫人果然是那明理之人。”曲清幽这才笑道。
“哪里,定国公夫人过奖了。”楼夫人悻悻地道,她本来以为这未满二十岁的定国公夫人有何厉害的?现在一交手才发现自己处处落下风。寒暄了几句,她急忙找借口离去。
廖夫人看着这楼夫人走了,松了一口气地看着曲清幽,“这次真的多亏了侄儿媳妇。”
曲清幽摆摆手,“这有什么,只是檬妹妹真的是受委屈了,得了,我去看看她。”
廖夫人陪着曲清幽起身往女儿所住的厢房而去,一路上免不了唉声叹气,她的一双儿女现在都极为不得志,儿子虽然升为了鸿胪寺卿,但是至今妻妾通房无一所出,女儿的婚事又极不顺利。
曲清幽免不了要安慰数句,正要掀帘子进去之际,有丫鬟来找廖夫人。曲清幽笑道:“二婶母有事情不妨先去处理,我自去看看檬妹妹就行了。”
廖夫人这才歉笑着说了几句,然后随丫鬟急急而去。
曲清幽这才掀帘子进了内室,进到暖阁的时候,看到罗梓檬正坐在炕上练字帖,遂笑道:“檬妹妹的字是越来越好了。”
罗梓檬听到声音,这才放下笔回头看着曲清幽,“昊二嫂子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倒是吓我一跳。”忙下炕扶着怀有身孕的曲清幽坐下,拿过炕枕给她挨着。“我的事情倒难为昊二嫂子出面了。”
曲清幽看着她那依然明亮的双眼,这堂妹并未因为婚事的多桀而变得怨天尤人,这点倒是令她颇为赞赏,遂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一定会帮檬妹妹找段好姻缘的,不能让你的青春虚度。”
罗梓檬想到自己的婚事总是波折多多,遂道:“出不出阁我都无所谓,只要昊二嫂子不嫌多我这张吃饭的嘴就行了。”
这话有几分意气了,曲清幽道:“哪能让檬妹妹小姑独处一辈子?不过你放心,昊二嫂子是不会嫌你的。”
罗梓檬听了这话,突然觉得眼中有些模糊,“多谢昊二嫂子。”
曲清幽抚了下她的秀发安慰了她几句,两人聊开了别的话题之后,罗梓檬的心情看起来才好了一些。
曲清幽回到爱莲院时天色已近晚了,刚到内室,罗昊就从暖阁出来,伸手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道:“怎么这么晚?”
曲清幽遂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随着丈夫掀帘子进去暖阁,道:“对了,边境出了什么事?”
“本来粟候爷与睿亲王困住了大金国的皇帝,眼看就要生擒他了,没料到那个国师出现使计把这皇帝救走,同时还重创我们大夏的军队,睿亲王战死沙场了。”
曲清幽闻言,愣了一下,睿亲王死了?然后不自禁看向皇宫的方向,罗太后会做何感想?
皇宫,罗太后看着那条染血的手帕,颤抖着伸手抚摸上面的每一朵花的花纹,这是她亲手刺绣的,当年才十六岁的她送给睿亲王的定情信物。
“母后,节哀顺便吧。”赵稹劝慰道,本来已经下旨让睿亲王回京了,但是他却坚持打完这一役就回来,但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天人永隔的局面。
罗太后仿若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抓着那方巾帕起身往寝室而去,一进去就把房门关上,她这才放任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滴到那方巾帕之上,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现在才知道人若是在伤心的时候还是会哭的,再次低头看着那被泪水晕化的血痕,想到他就在这样离去了,想着那个说要给她幸福的记忆中的少年,现在都已成了梦中的追忆。
翌日,罗梓桐带着女儿永福公主进来请安的时候,看到罗太后,大吃一惊,一夜之间,这姑姑苍老了许多,原本的满头青丝已变成黑白参差,“姑姑?”她上前惊呼一声。
罗太后绽开一抹笑,“没事,不用担心。”
一旁的福寿公主却是有几分悲伤看着母亲那黑白参差的头发,一定是那睿王叔的死讯传来,母亲才会这么悲伤的,她真的不喜欢那个睿王叔。
罗梓桐觉得这姑姑的精气神差了许多,忽而想到她听过的流言,莫非与那睿亲王有关?但这些她不好问,遂挑了宫中的一些事情来禀报。
罗太后原本虽然是放权给罗梓桐这皇后了,但是大事还需罗梓桐向她禀报才能做决定,但今天才听了几句,就摆手道:“桐儿,你是皇后,这由你来决定,往后不需要向我禀报了。以前我是见你还年轻,想要多教导教导你,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你做得很好。”然后伸手接过奶妈子怀中的永福公主轻轻逗弄起来。
罗梓桐怔愣了一下,然后才恭敬地点头应“是”。
罗太后逗弄了一会儿孙女,然后才看向罗梓桐,“桐儿也该怀下一胎了,前不久德妃诞下了皇长子,你也该要努力生一个嫡皇子才是。”
一提起这个罗梓桐就有几分不快,这段日子没少拿赵稹来出气,好的是赵稹还算宠她,一个月里泰半日子都在她的寝宫里头,虽然后宫颇有微词,但是在她的铁腕政策下倒没有人敢造次,“是,姑姑,我知道了,只是一直还没怀上,我心里也有几分焦急。”
罗太后自也是疼这内侄女,遂道:“这事急不来,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坐稳你的后位就必须要有皇子,稹儿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侄女,我自也是希望由你们的孩子来承继皇位。”
罗梓桐听闻这话后,有姑姑这话她就安心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边境的战争还在持续着,霍克看着不远处的城池,心底在默默的计算着,若攻克了此处,那么对于大金国而言是好事。
大金国的皇帝踱过来,看着霍克那苍白的面容,内疚道:“都是朕鲁莽,若不是朕一意孤行,也不会让国师伤势未愈即奔赴战场。”
霍克道:“陛下无须内疚。”刚说完这句话,他又猛烈咳了起来。
“国师?”大金国的皇帝上前扶着他。
霍克想要摆摆手,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国师大人?”依达奔上前搀扶起霍克。
庆隆元年年末,因为大金国的国师病倒,大金国与大夏国的战事由胶着状态慢慢变得平缓下来,双方呈对立之势,但也不敢冒然进攻。
庆隆二年二月草长莺飞之时,爱莲院的暖阁里挤满了人,已是满头白发的穆老夫人更显老态,由于长子的身体不适,她没少操心,现在看到安姨娘扶着罗阙过来,遂道:“怎不在院子里歇歇?等孙儿媳妇生了之后自会派人向你报喜。”罗阙摆摆手道:“母亲,无妨,我这不是急着见新孙子嘛?”
穆老夫人见劝不动儿子,遂让他坐到炕上,一旁的罗澈和罗莹雪都乖巧地叫着爷爷。
罗昊冲进暖阁的时候正好见到这副情景,于是着急地道:“老祖母,清幽生了没有?”他原本在外办事,听到妻子要生产急忙快马加鞭赶回来。
穆老夫人笑道:“你别急,稳婆正在里头呢?她这是第二胎,会好生很多。”
虽然有老祖母的保证,但是罗昊仍是忧心忡忡,听到里头妻子的喊叫声,想到妻子第一次生产时的惊险,不行,他实在坐不住,“我还是进去看看。”
众人不好拦他,就在罗昊正要掀帘子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嘹亮的婴儿哭声,那动作就停窒了一下,然后满脸惊喜地冲进去。
穆婆一看到他,就笑着福了福,“恭喜国公爷,是个哥儿呢。”
罗昊顾不上去看孩子,而是冲到床前查看一下妻子的状况,“娘子,还好吗?”
曲清幽这次生产顺利得很,所以精神头比上一次足了不少,伸手抚摸着丈夫的脸庞,道:“还好。”然后看着稳婆把孩子抱了出去,“这个孩子没有过多折腾我就出来了。”
罗昊掏出帕子给她揩了一下鬓边的汗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辛苦你了,清幽。”
曲清幽摇摇头,“闳宇,我很高兴为你生孩子。”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想为他生孩子吧,她也一样,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穆老夫人和罗阙一听是哥儿,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纷纷凑上去看这新出生的哥儿。
罗澈与罗莹雪也一脸的好奇,要明月和明铛抱着他们凑近这新出生的弟弟,罗莹雪看了之后,皱着小眉头道:“曾祖母,这弟弟怎么这么小?”
“小小,娘跟我们比划过,弟弟刚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么小的。”罗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
罗莹雪摇摇头噘嘴道:“看来我不要叫小小了,叫他小小更合适。”
这兄妹俩的话逗笑了大人们,穆老夫人一把抱着罗莹雪在怀里,“雪姐儿,弟弟长大了比你还要高大呢。”
罗阙看着这新孙子也是天庭饱满的样子,笑道:“名儿我早想好了,母亲,这孙儿就叫罗瀛,您看如何?”
“瀛乃海也,要有海纳百川的度量,嗯,不错。”穆老夫人笑着应允。
一旁的廖夫人与徐瑜看得是颇为心酸,前不久殷雅蓉才生了个孙子,现在曲清幽又再添孙子,大房可谓人丁兴旺,就连三房的欧心蕊也怀上了孩子,反观他们二房鸦雀无声。
廖夫人仍是探头看了看孩子,笑道:“哥儿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逗得穆老夫人开怀大笑。
直到罗瀛大哭起来,才被周嬷嬷抱回卧室里头给曲清幽喂奶,曲清幽半靠在床上,抱着儿子就喂起来,罗澈与罗莹雪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大床上盯着那吸吮着乳汁的弟弟好奇不已。
罗昊送众人出去了,惟有徐瑜留下来与曲清幽闲聊几句,忍不住羡慕道:“还是昊二嫂子有福气,结婚四载就有三个孩子。”
曲清幽道:“堂弟妹也不要过于沮丧,兴许迟些日子会怀上呢?”
徐瑜伸手把罗澈抱在怀里,抱怨道:“我不抱这个希望了,夫君现在有时一连几天都没回来,总说忙忙什么的,不就是大金国的国师要来议和的事情?能忙成这样吗?”
“大金国的国师要来议和?”曲清幽突然坐正身子道,惊得一旁看弟弟正出神的罗莹雪摔下母亲的身子,正扁着嘴欲哭。她忙出言安抚这小人儿,罗莹雪这才又重新巴在母亲的身上。
徐瑜也被曲清幽的表情吓着了,然后笑道:“昊二嫂子,有必要吃惊吗?我听夫君说鸿胪寺现在为了迎接这位国师的到来,倒是花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这可与我们这等闺阁妇人没有关系。”
曲清幽知道自己失态了,这才又重新靠坐回枕头上,她一想到这个什么国师就要来,心里就止不住有几分烦躁,不过仍是按压下心情,看着徐瑜道:“我只是吃惊着两国还交战呢,居然要议和?不过你说得对,与我们这等闺阁妇人没关系。对了,星堂弟其他的女人也没怀上?”
徐瑜叹了一口气,“若怀上了,我倒也不嫉妒了,用我这正室的名义就能抱来养在膝下,可偏偏谁也没怀上。”
曲清幽看着她那郁郁寡欢的神色,惟有又安慰了几句。
徐瑜放开一直扭着身子的罗澈,让他爬到曲清幽的身边,“我都盘算好了,若过个十年八载的仍是膝下犹虚的话,我就打算在宗族里收养一个,等老了也好有个依靠。”说完,看到罗昊欲进来,忙起身告辞。
曲清幽挽留几句,徐瑜道:“昊堂哥来了,我还是识趣地先回去,改天再来看嫂子。”
徐瑜经过罗昊时,笑着打了声招呼,这才掀帘子离去,罗昊大踏步走近妻儿,刚在床沿坐下,罗莹雪就爬到父亲的身上,坐在他的膝上,他抱稳自己的女儿,倾身看向那新生儿,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够。
曲清幽斜睨他一眼,“大金国国师要来的消息,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罗昊笑道:“他要来的消息也是这些天才传回燕京的,我看你快要生了,所以才没和你说,他真正要来也要到初夏时节,还隔着好几个月呢。”
“他是真心来议和的?”曲清幽怀疑道。
罗昊冷冷一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得他来才知道,不过这人不得不防,狡猾得很,上回眼看就要置他于死地,但还是让他逃脱了。”
曲清幽有几分忧心地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人来意不善,闳宇,皇上是怎么看的?”
罗昊有些心疼地为她舒展眉头,“你还在坐月子呢,操心这些事来干什么?身为帝王的人都会有几分疑心的,赵稹不会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焉能不起疑?但是现在他是皇帝,很多时候他不会喜欢别人猜他的心思。”
“人一旦当了皇帝,好像感觉不再是那个人,变了不少。”曲清幽叹道,“好在三姑奶奶现在的位子还稳得很,但是皇后这工作不好做啊。”
“我们都无须为桐儿忧心,那丫头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罗昊对自己那妹子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也是。”曲清幽同意道。
罗莹雪此时摇着母亲的手道:“娘,弟弟的小名儿叫什么?”
“对啊,我叫壮壮,妹妹叫小小,弟弟也该有个小名儿才对?”罗澈附和着妹妹道。
曲清幽看着丈夫道,“问你呢?该不会这次还是我起小名儿吧?”
罗昊笑着刮了刮两个孩子的鼻子,“我也随你一次好了,这孩子既然生得这么顺利,叫顺顺得了。”
顺顺?曲清幽念了几次,然后凑近那喝着奶的小儿子,“顺顺,勉强凑和着吧。”
这话惹来罗昊的轻笑声,“这小名儿有什么不好?”虽然他们夫妻真的是过于随意起小名儿了,可他觉得还不错。
罗澈和罗莹雪凑上去齐声喊着小弟弟的小名儿,“顺顺。”
罗瀛洗三的时候,那场面颇为隆重,远远超过了罗澈与罗莹雪洗三的时候,当朝帝后二人亲临定国公府恭贺,这荣耀已经是大大的让定国公府风光了一把。
一身明黄宫装的罗梓桐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原本围在那儿看着孩子的徐姨母等人都急忙屈膝行礼。
曲清幽也正要下床行礼之时,罗梓桐伸手阻拦了,“二嫂还是躺在床上吧,这虚礼不行也罢,我来看看瀛哥儿。”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奶妈子抱着的孩子,逗弄了起来,“我还以为会像澈哥儿与雪姐儿一样由你亲自哺乳呢?”
曲清幽继续躺在床上,笑道:“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还不是因为我奶水不够,所以不得不找了个奶妈子。”这原因让她郁闷了很久,刚开始还好,谁知越喂奶水越稀少,吃了下奶的汤水也不见有效,不得已只好找了个信得过的奶妈子来喂自己的孩子,罗昊安慰了良久她这才觉得好过一点。
已经颇具大姑娘模样的福寿公主掀帘子进来看孩子,直呼,“曲姐姐,我觉得这孩子像你多一点。”
“嗯,我也觉得是。”罗梓桐附和道。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孩子像谁的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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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结局(下)五点钟再上传,还有一些手尾没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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