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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幽目眦欲裂地瞪着那空空如也的婴儿车,她的孩子们呢?玉手不禁紧握成拳,指甲陷到肉里她也不觉得疼痛,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孩子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二奶奶,哥儿与姐儿都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好啊?”身边有人哭泣地道,明显已经六神无主了。
曲清幽镇定地道,“把府中的大夫全找来,把这院子里的人都弄醒。”然后又指着那到来的府中侍卫,“你们检查一下这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定国公府的嫡曾孙不见了,众人都大吃一惊,穆老夫人这个见惯风浪的人初听闻时都差点晕倒了,然后急忙奔到三儿子夫妇所居住的院子。
欧心蕊在骡车里拼命地劝着老祖母,口中直说着“哥儿和姐儿会找到的”,但心里却在暗暗高兴,最好这两个讨厌的孩子找不回来。
穆老夫人踏进那狼狈不堪的花厅的时候,正好听到廖夫人急着道:“国公府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孩子们怎么就不见了?”
“昊二嫂子,你别急,孩子们一定会找回来的。”徐瑜宽慰着曲清幽。
穆老夫人拄着拐仗进来急道:“昊哥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清幽看到穆老夫人到来,心里稍定一点,站起来行了礼艰难地开口,“现在孙儿媳妇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着人在三婶母的院子里调查着,还有这花厅孙儿媳妇一进来就是这样,三婶母与一众奴婢都晕倒在地,现在由大夫们施针让她们清醒过来。”
“婆母?”欧心蕊见到被扶着坐在圆椅里面的牛夫人,惊呼一声,然后急忙上前在一旁守着,看着大夫在牛夫人身上施针。
牛夫人悠悠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痛,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一片狼籍,再然后看到拄着拐仗坐在首位的婆母,脸上有着迷茫,摇摇头道:“婆母怎么来了?”
“三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孩子们呢?”曲清幽见她醒了,急忙上前问道。
“孩子们?”牛夫人一脸不明白地看着曲清幽,指着婴儿车道:“他们不是在婴儿车里面吗?”
“他们不见了,你身为婶婆的也不知道?”穆老夫人重声道。
“不见了?”牛夫人这才似乎从糊涂中清醒过来,立刻就跳起来,冲到婴儿车前,果然见到那儿空空如也,遂重复道:“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三婶母,这是我应该问你的。”曲清幽的声音又急又重。
牛夫人一副欲哭的样子看着曲清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让丫鬟们拿那些米糊喂哥儿和姐儿,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一旁清醒过来的银红冲到那婴儿车旁,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哥儿和姐儿原本还在的。”
荣大夫这才道:“他们都中了迷烟,所以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给外头晕倒的奴仆治疗的大夫都进来道:“老夫人,二奶奶,外头的人有一部分是被打晕的,有一部分人却是被迷晕的。”
这时候众人都觉得事情过于扑朔迷离,如云里雾里。
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院子旁边开着的临街的那个门打开着,而且守门的老头被人砸破了脑袋,并且府里不止花厅里的贵重物品,就连三老爷、三夫人的卧室也被搜刮一空,别的姨娘处也差不多,人都晕了。
“进屋抢劫?”欧心蕊第一个惊呼出声。
牛夫人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和我说的那些灾民到富户人家抢劫的事情?但这怎么会发生在国公府里头呢?”说完已是六神无主地哭了出来,上前拉着曲清幽的衣服道:“侄儿媳妇,你怪我吧?若我让你把澈哥儿和雪姐儿都抱走就好了,这事儿也不会出了?”
欧心蕊叹道:“我一路北上,见到那些背景离乡的灾民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不是我爹娘给我安排了得力的护卫,估计也未必能平安到得燕京城,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到国公府来抢劫。”
“他们抢劫就抢劫,有必要把孩子也抱走?”廖夫人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这不太合理,这么小的孩子抱走有何用?”
欧心蕊道:“那是二婶母知之甚少,现在京里有很多的青楼都要那些长相姣好的孩子,加以培养,将来长大了可都是花魁之类的人,澈哥儿和雪姐儿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焉能不顺手就抱走?”
“住口。”穆老夫人大喝一声,看到欧心蕊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怒道:“越说越离谱,我们这里是百年国公府,那些人抢劫也不敢到国公府造次。”
“老祖母说得对,孙儿媳妇也这样认为,灾民们无家可归,固然有一部分人会落草为寇,但是也不会没有眼介力地到国公府来抢劫,再说三婶母你这院子那临街的门平日都不上锁的吗?我记得二婶母院子里头的那道门若没有钥匙是出不去的。”曲清幽把其中的疑点提出来,两眼紧紧地盯着牛夫人看。
“对,那门口平日里没有我的钥匙谁也出不去。”廖夫人赶紧道,“没有理由三弟妹你这儿不上锁的?”
牛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一脸尴尬,然后嗫嚅着嘴唇道:“以前也上锁来着,后来夫君常从那儿回府,所以我就让人把锁给撤了,只派了人去守着那道门,却没有想到因此惹来这事端?才让那些贼子从那儿进来国公府抢劫,现在财物丢了不重要,却把澈哥儿和雪姐儿也抱走了。”说完又哭了起来,一副懊悔的样子。
众人顿时就想到罗阂平日里对牛夫人就是一副霸道的样子,那原本对牛夫人多有指责的人顿时就有了几分同情。
“听说澈哥儿和雪姐儿不见了?”罗阂进来惊骇道,后头跟着进来的罗阚、罗星、罗晨同样是一脸的不置信,定国公府从来没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夫君,都是我不好。”牛夫人急忙上前一副小伏祗的样子对罗阂道,“若不是我今天请侄儿媳妇及侄孙们赴宴,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这个蠢笨如猪的女人。”罗阂是越看这正妻越不顺眼,“一座小小的院子也管理不好,让人进来抢劫,你说我还要你有何用?”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就一巴掌甩到牛夫人的脸上。
牛夫人只会捂着脸嘤嘤地哭,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好。
穆老夫人原本对于这儿媳妇多有微词,现在见她这样也不好出口训她,“哭有什么用?”
牛夫人听到穆老夫人那不满的声音,顿时不敢哭出声来,只好暗暗地抽泣着,欧心蕊见状,也不敢说什么来造次,惟有上前扶着婆母。
罗阂这才看向曲清幽,道:“侄儿媳妇派人去找孩子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找了。”曲清幽盯着牛夫人道,这个婶母真的是藏得太深了,想到这里,她朝外头看了看,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们的安危,正在心神有些不定之时,突然看到明月、明铛两人抱着孩子进来,后头还有隐卫扶着身上带伤的周嬷嬷进来,至此她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被这突然一幕吓得有些傻了,曲清幽顾不上多说什么,冲上前去抱着自己那两个仍手舞足蹈的孩子们亲了又亲,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罗澈与罗莹雪笑得一脸灿烂,一致同声地道:“娘。”
“二奶奶,哥儿和姐儿都没有损伤。”明月笑道,她与明铛这些天来都被安排暗中保护罗澈和罗莹雪,“倒是周嬷嬷追着歹徒出去,被打伤了。”
“快,扶嬷嬷下去疗伤。”曲清幽看着周嬷嬷感动地道。
“老奴没事,好在明月、明铛等人阻拦得快,哥儿和姐儿才平安无事。”周嬷嬷想到自己看到有人窜进院子里,当时她正好从茅厕出来,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急忙跟着那群贼子后面,想冲上去抢救孩子,因而受了伤,正在她心里绝望之际,见到明月、明铛两人突然出现,瞬间就把孩子从那些人的手中抢回,还有一群穿黑衣的人出现,三两下就制服住一群人。顿时就把她看傻了,没想到明月和明铛居然会功夫?
穆老夫人赶紧上前把拐仗交给珍珠,伸手就抱着孩子们,幸好这俩孩子平安无事,然后一脸不解地看向曲清幽,“孙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清幽这才转头看向那同样傻住了的牛夫人,冷笑道:“这可要问三婶母了。”
“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牛夫人装傻地道,“二侄儿媳妇,澈哥儿和雪姐儿回来了,我心里正高兴着呢。”
“三婶母,你是我见过最阴险的人。”曲清幽当着众人的面道。
众人都被她的话弄糊涂了,牛夫人是全府最不聪明的主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曲清幽居然说她是最阴险之人?这牛夫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懂得耍阴谋之人。
“二侄儿媳妇,你可别乱说抵毁我的名誉。”牛夫人急着道。
“昊二嫂子,我婆母是怎样的人,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可不能随意诬蔑她?”欧心蕊瞪着曲清幽道。
穆老夫人把曾孙们交回到明月和明铛手中,接过珍珠递过来的拐仗,看了眼那一脸憨厚的儿媳妇,怎么看也不像那阴险之人?但是她相信曲清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遂沉声道:“孙儿媳妇,你为何这样说?”
曲清幽看了眼穆老夫人,“老祖母,孙儿媳妇这样说自然有孙儿媳妇的道理。”然后上前看着牛夫人道:“三婶母,侄儿媳妇早就对您有所怀疑了,您知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出破绽来的吗?”
牛夫人瞠大眼睛看着曲清幽,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自问一直掩饰得很好,连婆母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有看得出来?
曲清幽看着牛夫人那不变的神色,道:“三婶母,就从您让星堂弟妹吃那有助怀孕的偏方开始的,那根本就是您有意要害星堂弟妹以后难以怀孕。”
“你胡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牛夫人立刻反驳道。
曲清幽看着穆老夫人道:“老祖母,孙儿媳妇听说过您曾说过庶出的子孙没有资格继承定国公的爵位,可有此事?”
穆老夫人皱眉点头道:“嗯,我说过这样的话。”她现在看这三儿媳妇也充满了怀疑。
曲清幽又回头看着仍然努力稳住神色的牛夫人,“三婶母,答案很明显了,大伯早逝,嫡长曾孙也夭折了,夫君当了世子,接下来最有资格继承爵位的无疑就是澈哥儿,星堂弟与晨堂弟都是嫡出,你让星堂弟妹吃那凶险的偏方导致她以后怀孕的机率降低了,只要星堂弟妹没有生下嫡曾孙,下一个要轮得上的只有你这一房的晨堂弟,所以澈哥儿在你眼中就成为了障碍,只要把澈哥儿铲除了,你就可以离定国公的爵位更近一步,是不是?”
牛夫人没想到曲清幽把她的心思猜得这么准,但仍嘴硬地道:“你这么说没有道理,澈哥儿只是你的长子,你与昊哥儿难道就不会再生孩子了吗?”
曲清幽突然笑了出来,看向周围一众人等,“思路如此清晰之人会是那最不聪明之人吗?”
牛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把本性暴露了出来,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她踏进了曲清幽的圈套里头。
众人都有几分吃惊地看着牛夫人,除了罗晨目光复杂地看着母亲,他一直知道母亲是怎么样的人,以为母亲只针对父亲一个人,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觊觎定国公这个爵位。
徐瑜第一个反应过来,只见她冲上前来对着牛夫人怒道:“三婶母,昊二嫂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有意让我吃那凶险的偏方让我以后都没有机会怀孩子?”她越说越激动,不禁步步逼近牛夫人。
“不是,不是,那只是一派胡言。”牛夫人意图再憨憨地道。
徐瑜现在是不会相信这三婶母说的话,自曲清幽的那番话落地后,她就在心里回忆着这三婶母说过的话,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她说的话,“我现在想来三婶母你劝我的话里句句都带有怂恿的意味,你看出我急着怀孩子,所以拿那些话来打动我,让我做傻事,亏我居然傻得听你的吃那什么鬼偏方弄得自己险些丢了性命。”
牛夫人突然有些被徐瑜的神色吓到了,脚不禁往后退了起来,她该说些什么才能摆脱掉这些嫌疑?
曲清幽突然又看向神色颇为震惊的罗阂,“三叔父,鹃姨娘的儿子夭折掉是第几个了,三叔父可还记得?”
“第七个。”罗阂精准地道,说完之后,突然脑中像闪光一般,一个念头涌了出来,两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牛夫人,呢喃道:“我的孩子都不是自然夭折的,是这个贱女人害的?”然后抬起头咬着牙看向妻子,上前使劲地抓着牛夫人的手,“贱人,告诉我,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子嗣?”
“夫君,我没有,你别听有心人挑拨?”牛夫人忙喊道。
曲清幽冷声道:“三婶母,你还想要狡辩?”然后看到人群里钟嬷嬷举了举手,她这才急忙让她靠前来,接过她手里的资料,翻了翻,“三叔父的庶出孩子的死因多种多样,但无一例外都是未满半岁即夭折了,过犹不及,太多了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绽,至于鹃儿的孩子却是夜里风寒入体,是你故意指使人在夜里让孩子着凉,然后孩子才会半个月即夭折。这就是鹃儿孩子的奶妈子的口供。”
罗阂一听,松开牛夫人的手,上前抢过曲清幽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看得他是目瞪口呆,接而是心神欲裂,这个贱女人居然背着他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愤而转身把那些纸张甩向牛夫人,“贱人,你有何话可说?”
穆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腌脏的事情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孙儿媳妇揭露,她也许一直不知道这看似蠢笨的三儿媳妇居然干下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曲清幽看到穆老夫人一副受打击的样子,上前搀扶着她,“老祖母,消消气,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若不是我这么些年过于自负,以为真的能洞悉人心,也不会有这么多个孙子被害了。”穆老夫人自责地道。
曲清幽没有回答穆老夫人这自责的话,其实追根到底的原因是因为穆老夫人从来没有重视过庶出血脉,所以才会让牛夫人多年来借痴傻的外表做下了这么多恶事。
至此,牛夫人知道再多的狡辩也于事无补了,她慢慢地捡起那些纸张,嘴角冷笑地看着,然后精明地看向丈夫,“很惊讶吗?罗阂,这是你的报应,是你这么多年无视我,贱踏我自尊的报应。从成婚第一天起,你就对我视若无睹,我真心的付出一次又一次被你踩在脚底下,而你一次又一次揽着新人向我耀武扬威,我只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而已。”最后她瞪着眼睛看向丈夫。
牛夫人嘴角含着嘲笑地围着徐瑜看,“那是你笨,怪不得我,我只不过是怂恿你几句,你就真的去做了,现在还要怪到我头上?”
“你!”徐瑜举起手来欲打这牛夫人。
牛夫人狠狠地抓着她的手,用力一甩把她甩开,“你还没资格打我?”然后又看向曲清幽,拍拍手道:“我在这府里扮演着这痴傻的三夫人一扮就十多年了,瞒过了这么多人,最后却栽在你的手上,不错,真的不错。不过你的心也太狠吧,为了让我露出破绽来,居然拿你自己的孩子们当饵,真让我不得不服你。”
曲清幽却是满怀愧疚地看向自己那对还不懂事的孩子们,道:“三婶母,你真的高看我了,若我知道你的计划又怎么会把孩子们留在你身边冒险?”顿了顿,上前对穆老夫人说:“老祖母,都是孙儿媳妇的错,原本想着三婶母人在现场,应该不会想到什么招数来暗害孩子们,要不然她自己也脱不掉嫌疑,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却勾结外人进府做下这勾当?用自己那痴笨的表面做掩护,意图撇清自己的关系。”都是她料事不足,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虚惊了一场。
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拍拍曲清幽的手道:“好在你暗中安排了人手保护澈哥儿和雪姐儿,要不然这后果真的难以预料。昊哥儿媳妇,你不用过于自责,这都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那个女人过于阴险了。”最后已是恶狠狠地看向牛夫人,然后又怀疑地看向一直不敢说话的欧心蕊,“晨哥儿媳妇,你是不是也有一份?”
欧心蕊急忙摆手道:“没有,我完全不知情,老祖母,我真的没有。”
曲清幽看到欧心蕊那慌乱的表情,真的不像说谎的样子,她原本也有几分怀疑她的,现在看来这欧心蕊还没有这么大的心机。
牛夫人看了眼那急哭出来的儿媳妇,冷哼了一声,“这不关她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欧心蕊只提供了一个契机给她,那就是让她想到利用那群因天旱而落草为寇的灾民,才想到布这个局让自己撇清关系。曲清幽的孩子没有奶妈子,而且她院子里的人都不好收买,她也不好打草惊蛇,所以才会采取这纡回的策略,但没有想到自己一早就被人看穿了。
罗阂看着这个发妻,真可怕,他居然留着这种如蛇般的女人在身边十几年,既然她已经承认了所有事情,他上前抓着她的手,“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去,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应该受到惩罚。”
“爹。”罗晨听到父亲要把母亲送到官府去,冲上前去把母亲拉开,求道:“爹,老祖母,昊二嫂子,你们就放过我娘吧,她只是一时错误,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害人了。”
曲清幽第一个开口道:“晨堂弟,这不行,三婶母杀害了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她必须付出代价。”
“没错,这虽然是家丑,但是这种女人不能包容她。”穆老夫人掷地有声地道。
罗阂愤怒地推开儿子,拉着牛夫人往外面走,“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罗阂的妻子。”
“我早就不想当你的妻子了,罗阂。”牛夫人回嘴道,然后扭动着自己的手,“我自已会走。”
罗阂回头看着牛夫人一脸愤慨的神色,真是见鬼了,这个女人不再在他面前装出那副惟惟诺诺的表情之后,他真的觉得无比的陌生,手下的动作也迟疑起来。
牛夫人冷笑一声,抽出自己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出发簪刺向罗阂,她要受刑罚,也不能放任这个丈夫逍遥,罗阂惊讶地看着牛夫人的发簪刺下来,被她那发狠的神色惊吓到。
突然,一条黑影冲上前来推开了罗阂,牛夫人的发簪来不及收势,插到了罗晨的身体上,等她看清楚被她伤到的人是谁之后,立刻松开了握住发簪的手,看着儿子倒在地上,“晨儿,晨儿,你怎么这么傻?”她蹲下来扶着儿子哭道。
罗晨按住流血的胸口,道:“娘,爹再不好,他也是我爹。”
“晨儿。”牛夫人痛哭失声。欧心蕊苍白着脸色急忙奔上去扶着丈夫。
穆老夫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然后转向那跌坐在地上没有回过神来的儿子,痛声道:“畜牲,这都是你种的因,才得这样的果。”
曲清幽扶着穆老夫人,然后朝吴进家的道:“把晨堂弟扶下去让大夫医治吧。”
牛夫人含泪地看着儿子被人抬了下去,她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的孩子,难道害人终害已吗?是那个男人对不起她的,为什么他就没有报应?
罗阂看到牛夫人愤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任由侍卫绑起她的手押到衙门去。
牛夫人没有挣扎就这样被押着离去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只盼着儿子能平安无事,才刚迈上几步,就看到回廊处鹃儿咬着下唇看着她。
“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鹃儿上前控诉地看着牛夫人。
牛夫人道:“不是我,害死你儿子的是他。”她伸手指着那还没有爬起身子的罗阂。
“是你,就是你。”
曲清幽看到鹃儿有几分疯癫的样子,怕她做傻事,忙朝侍卫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把鹃儿拉走。
鹃儿却在此事突然拿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牛夫人,被缚双手的牛夫人射避不及,被那匕首刺中心脏,鲜血喷了出来,洒向了鹃儿的脸面,鹃儿抽出刀子,又一刀刺进去。
罗阂被那鲜血吓住了,女人原来是这么可怕的,发妻可以十几年戴着面具害人,而看似温柔的妾侍原来会举刀杀人。
众人都被牛夫人的鲜血吓着了,曲清幽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忙朝自己的儿女看去,见到明月与明铛两人已经不在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两个丫鬟反应快把孩子抱走了。再一回头看向鹃儿,她已经杀红了眼,牛夫人看来已经活不成了,但她手中的刀子还拔起又刺下,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刀了,而鹃儿的身上满是鲜血,看来真的很骇人。
曲清幽赶紧道:“把鹃姨娘拉开。”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两人上前拉着鹃儿的双臂,鹃儿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死这个贱婆娘,我要杀死她……”其中一个侍卫举起手来在鹃儿的后颈处砍下去,鹃儿手中的匕首才“咣啷”一声掉到地上,软软地垂下头来。被侍卫拖走了。
穆老夫人道:“冤孽啊,真的是冤孽啊。”
“老祖母?”曲清幽忙给她拍拍背顺顺气,然后送她坐上骡车离去,回过头来看到徐瑜也一脸出神地看着牛夫人的尸体,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别想太多了。”
廖夫人感叹道:“相处了十几年,真没料到她是这种人。”
罗星拉着徐瑜的手道:“这是她应得的下场,若不是这次揭发了她,指不定她还要做出更多的恶事来。”
徐瑜反手握紧丈夫的手,颇有些感激地看向曲清幽,若不是她,她至死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暗害的事情,与曲清幽说了两句就坐上骡车离开了。
罗阚叹息一声上前扶起那瘫坐在地上的三弟,“三弟,那种恶妇不要也罢,将来再娶一房好妻室就是了。”
罗阂茫然地起身,呢喃道:“还娶?不娶了,女人都太可怕了,二哥,她们都太可怕了。”想到牛夫人举簪刺向他的画面,再想到鹃儿握着匕首猛刺牛夫人那带血的样子,他瞬间紧闭上双眼。
罗阂经此一事之后,从此不再近女色。
曲清幽瞥了一眼罗阂,这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回头吩咐人拿草席进来把牛夫人抬了出去,然后让下人把地上的血迹扫干净。
等忙完了琐事,与两位叔父告了一声罪,转身到另一边的厢房里去看一下罗晨的伤势如何了。
欧心蕊一直守在丈夫的身边,眼泪直往下掉,看到曲清幽进来,道:“昊二嫂子,你来了?”
曲清幽没有理她,而是看向荣大夫,“荣大夫,怎么样了?”
“二奶奶,好在簪子没有刺中心脏部位,所以晨大爷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往后这伤势还会落下一些病根的。”
“那就好。”曲清幽道,然后这才看向欧心蕊,“晨堂弟妹跟我出来一下。”
欧心蕊闻言,心惊地看向曲清幽,然后才起身随她出去。
曲清幽站在廊下,看着外面那阴沉沉的天空,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回过头看着欧心蕊,“晨堂弟妹,今天这件事情,我希望能给你提个醒,往后别再我面前耍心机。”
欧心蕊很想辩解说自己没耍心机,但看到曲清幽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时,脚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婆母的计划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像她那样藏得那么深的人都斗不过眼前的堂嫂,她就更不可能了,这么一想,她原本想要与曲清幽一争高下的气势就泄了。
“晨堂弟妹,你这双眼睛生得不太好,你所有的心思它都暴露出来了。往后你就安分点,别蹈三婶母的后尘,要不然这后果你承担不起的。”曲清幽厉声道。
欧心蕊忙低下头,道:“昊二嫂子,我以后不敢了。”她真的有点怕她了,赶紧收回自己的心思。
曲清幽见状,这才道:“好好地侍候晨堂弟吧。”这才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欧心蕊看着她那白色的大氅慢慢地消失在回廊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下冷颤,她斗不过这个堂嫂的,这种心思一起,她顿时不敢再耍什么小伎俩,转身回房里去侍候丈夫还比较要紧。
曲清幽向穆老夫人禀报了罗晨的伤势之后,这才回到爱莲院,先去看了看周嬷嬷的伤势,见到没有大碍之后才离去,回到暖阁,看到孩子们正在炕上玩着球,两个孩子转头一看到她,都急忙起身奔向她,笑着喊道:“娘。”
曲清幽急忙奔到炕沿,伸手抱紧他们,“在炕上别跑,要不然掉下来看你们俩该怎么办?”在他们的小脸上一亲,现在把他们抱在怀里,刚才那失去他们片刻的心才落到实处。虽然当时心里知道她早已安排得十分周密地保护孩子们,他们会出事的机率很低,但是没看到他们在眼前,她的心总是会有几分慌乱。
罗澈与罗莹雪小手都紧紧地巴着母亲的衣服,在他们的眼里,今天的经历很好玩,尤其是被明月和明铛抱在怀里飞来飞去的时候。
“好在你们平安无事。”曲清幽低头吻了吻他们的头顶,眼光越过他们看着远方,闳宇,你什么时候才回到燕京?
三月初的时候,燕京城最大的传言是徐繁这个归宗女居然再度改嫁的消息,对方竟然是燕京府尹任秀和。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这徐繁跟前夫还生了个女儿,能有多大的魅力让燕京府尹娶她为正室?
木灵看着那大批的聘礼,嘴不禁张得合不拢,她原本想着这徐繁可能要在安国公府住上一辈子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再度出嫁,对方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堂堂三品官啊,看到公爹与婆母都笑呵呵地接待那未来女婿。她也忙着让人奉茶,看了一眼那气宇轩昂的男子,真没想到这姑奶奶还有这命?
她转身进内院去,正好看到徐繁正逗着那三个月大的女儿玩,于是笑道:“还没恭喜姑奶奶又要当新娘子了。”
徐繁回头看着这嫂子,大大方方地笑道:“那多谢嫂子了。”
木灵愣了一下,没想到徐繁这么大方就接受了她的道贺,原本以为她还会害羞一下的,毕竟改嫁可不是件面子有光的事情。
徐繁不觉得自己改嫁有何可丢人的?看着木灵那傻样,不太想理睬,抱着女儿就挑帘子进去试嫁衣,她的婚事订得比较急,下聘之后过几天就又要出阁了,这一次的婚事她是放在心里的,所以嫁衣是她亲手做的,记得当年嫁给唐定康的时候,她可没有像这次一样带着虔诚为自己绣那幸福的花样。
下聘之后,徐繁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穿上嫁衣,再度坐上那八人大轿出阁了。
任秀和一脸喜气地坐在白马之上亲迎徐繁,那喜乐吹得极其响亮,还有那十里红妆的送嫁队伍都让燕京城里的人看傻了眼,黄花大闺女的出阁也及不上这安国公府归宗女的出嫁来得风光。
在人群里的唐定康握紧拳头,他现在落魄了,得了定国公府的那五百两银子与母亲一道买了座小宅子来住,没有多余的钱再让他去包小倌。可是他这和离的妻子却能过得这么好?他不服也不甘心,挤出人群,当街拦着花轿。
任秀和眯着眼看着唐定康,这个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大胆刁民,居然敢当街阻挡本官娶亲。”
“哼,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我呸。”唐定康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指着轿里的徐繁道:“这势力眼的女人见到我唐家落魄了,居然勾强这奸夫逼我和离,现在还要风光出阁,天理何在?你们评评理?”他朝周围的人摊手道。
周围不明真相的百姓都指指点点说了起来,任秀和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唐定康真的是给脸不要脸,遂朝一旁的衙役看了一眼。
对方就会意地上前抓着唐定康,意图把他押到衙门里头,唐定康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衙役忙想拿破布挡住他的口。
花轿里的徐繁听到唐定康那诬蔑她的话,心里真的是气得很,她嫁给他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于是道:“等一下。”
“繁儿。”任秀和骑着马到花轿旁小声道。
徐繁小声道:“有些事我想要说清楚。”然后她掀起轿帘子,隔着红盖头朝那唐定康道:“唐定康,你不用这样诬蔑我,在你我婚姻存续的日子里,我徐繁可以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做的事呢?你敢对苍天发誓吗?那些死在你身下的娈童有多少?你心里有数,你自己污秽就好,不要把脏水泼到别人的身上。所以我与你和离并不关任何人的事情,是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任大人是个好人,他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我,我也不能让你污蔑了他的名声。”说完之后,让人把花轿的帘子放下。
周围那窃窃私语声都停了下来,新娘子当街那义正词严的话让他们都隐隐生出了佩服之意,原来这人是个断袖,他们的目光原本从同情唐定康到对他不屑,这样的丈夫换成是哪个女人都要和离的,谁愿意嫁给一个变态?
唐定康那原本挣扎的身子停下来了,徐繁居然这样驳斥他?
任秀和不禁对这妻子更欣赏了,笑容满面地骑着马往前而去,让人再度吹起了喜乐。
而唐定康却被抓着双手,看着那华丽的花轿从他身前走过,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被衙役拉到一旁暗处拳打脚踢了一阵之后直接押他到牢里去。
徐繁拜过天地被送入洞房之后,心里一直坎坷不安,与第一次进洞房时的心情相比差了太多,也许就是有爱与无爱的区别吧?
任秀和微醺地进来给她掀起了红盖头,徐繁娇羞地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后微低下头,他看到的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何曾见过她露出这种神色,挥手让丫鬟喜婆出去,低头吻上她的唇。
三月底的时候,罗阙与罗昊终于回到了燕京城,做为天子的赵稹亲自出城迎接这扫平内乱的有功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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