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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安排,你快抱燕涵去换衣服,别墅里一定有,先进去找衣服,雨太大了!”韩简去安排推土机。
那个狠毒的女人,他要让她付出代价。郝向东双拳紧攒,大雨依然在下,瓢泼一般,郝向东跪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撑着地面站起身子,雨水顺着脸流下来,在唇角掠过一抹苦寒滋味。闭上眼睛,似是花了好大力气,才重又睁开双眼。他看着满地的骨灰,眼底心底都是剧痛。
素烟离开的真相最终造就的不是郝向东的悔恨,而是将他打入了无边地狱。
裴东宸把燕涵抱进了别墅,燕涵回头看还在大雨里站着的郝向东,喉头一哽,眼眶便红了。“阿裴,他还在外面!我认了他!我居然认了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涵涵,你做的很对,他是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怪你的,你今天很棒,我为你有你而骄傲!”裴东宸柔声安慰她。“我给你找毯子,先把衣服换好!”
屋子外,郝向东还在望着那一大片散落的骨灰,那碎了一地的白玉碎片。
没想到,一别经年之后,当他再睁开布满沧桑的双眼,却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一直存在脑海里的容颜。当他想要再伸出疲惫的双手,却再也握不到曾携手相依的身影!
大雨从指尖滑过,落在地上,一滴滴溅出一朵朵绝美的花,留下一朵朵忧伤的痕迹,每一朵水花里,都映出你昔日的容颜!
而梦里,谁在穿行?昔日雨伞下的并肩,在流年不老的记忆中渐行渐远,独留一抹清冷的时光,溢满我的相思和悔恨!
有些事,过去了,却越来越清晰,有些人爱久了就会放在心底,一如我爱你依然朝思暮起!只是,这叫我如何面对人去楼空的哀伤和物是人非的苍凉?
叹只叹,时光的横流,让我沧海无船可渡。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从眼角滑下来,只是你再也看不到我想你的模样。而我,也再也无法补偿你!
丫头,为了成全我,你当初怎么就离开了呢?
郝向东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父母说了什么,一定是说她耽误了他的前程,叫她成全他的前程和人生!可是,她竟然真的走了,是他没有保全她,他终究有错!而这样的成全,也叫他们一辈子错过!
她一生跟过三个男人,可是在他心中,她依然是纯洁无暇的。像梅花一样,独树一帜,寒霜枝头。
他忽然就想起主席的那手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丫头,幽幽时光里,再也见不到你的容颜,两两相望,却是阴阳相隔。如今,只是想问一句,人言相思能断肠,借问君知否?
医院。
“啊!不,不——”燕涵在昏睡里慌乱的挣扎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身子。她又做恶梦了!她梦到妈妈怪她,裴东宸不要她了!
“涵涵,涵涵,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快醒醒。”耳边有人呼唤,那道声音带着主人的焦急与担忧,还有浓浓的深情,她的手抬起急急地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抓去,像是害怕那声音消失了一般的急切,“裴东宸……阿裴……”
昏睡中的燕涵拼命挣扎在噩梦的边缘,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裳,她面色苍白,黛眉紧锁,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摸索着,看上去那样的无助而惊慌。
裴东宸眉心紧拧,眼中盛满温柔而心疼的神色,他将她半个身子扶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才伸手握住她的手,拍拍她的小脸,语带焦急道:“涵涵,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你快醒醒,醒醒!”
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奇异的让人安心,她听到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他,那道声音带着奇异的温柔,那样暖人心肺,她便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醒来,眼中映出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颜,深邃的眼眸盛满浓浓的担忧与心疼,还有被隐藏的深浓情意,她心头一紧,抬手便抱住他的腰。
“阿裴,阿裴。”她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确定他的存在。
她靠在他的臂弯,双手紧紧楼住他的腰,紧一分,再紧一分,紧到任谁也夺不走才好。她微微仰起脸庞,眸中透着彷徨无措,喃喃道:“阿裴,我梦到妈妈在哭!妈妈的哭声好凄惨!梦到你离我而去,梦到许以清说,爱情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
裴东宸见她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连忙也抱紧了她柔软纤细的身躯,下巴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听着她轻声的呢喃,心寸寸收紧,眼底的悲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倾溢而出,弥漫了视线。
他喉头微哽,薄唇张了张,万分温柔道:“只是个梦!只是梦,你太自责了!你一自责就做梦,傻丫头,你身体太虚弱了!得把身体养好,淋了雨,发烧了,才刚退烧!”
“我们在哪里??”燕涵在他的温柔眼神中,逐渐平静下来。看了眼四周,发现四周一片洁白。
“在医院!启云又给你滴了点营养液!加了退烧的针!”裴东宸轻吻她额头,“你发烧了,才刚退烧不多久。”
“我们都回来了吗?”燕涵怔住,有点迷糊,窗外都黑了,看不出几点。
“都回来了!”
“我爸爸呢?”
“郝叔昏倒了,你别担心,现在没事了!那栋别墅被夷为平地,妈妈永远留在那里了!你太累了,淋了雨,昏倒了。郝叔也很虚弱,指挥着推土机工作完,昏倒在大雨里!”裴东宸解释道。
“他没事吧?”
“没事!我刚去看了他!他睡着了,秘书说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了,郝倩出事,后来又……今天昏倒了,医生加了点药,让他好好睡一觉。不然他又起来了!”
燕涵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裴东宸想起骨灰留在了那里,沉声道:“涵涵,对不起!”
只要一想起燕涵和郝向东跪在大雨里的样子,裴东宸沉寂的怒气又勃发起来,握着拳头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无尽的哀痛和自责。
“别说对不起,和你没有关系。一切皆是命,哪里的黄土都埋人!”牵强的对着自责的裴东宸扬一放心的笑容,“已经这样了,哥哥那里我会交代!对了,哥哥有消息了吗?”
“我爸爸说他去了许宅,不是许家人不让见,是大哥跟许老爷子两人都不让人打扰,好像在下棋!许家的佣人说人很安全,他们要下三天!可是人没出来,我爸正在斡旋,爷爷也出面了!不要担心!许家不好惹,裴家也不是吃素的!”
燕涵稍微放了点心,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只是想到妈妈被留在了哪里,就一阵止不住的哀痛。
门口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裴东宸立刻替燕涵掩好薄被,肃杀而冷寒的面容上依旧是无法释怀的痛苦。她的身体被折磨了这么多次,只怕要留下病根了。
“东宸哥,郝叔的营养师在医院伙房烧的汤煮的菜,涵涵醒了吗?给你们送来点宵夜!”周启云出现在门口。
裴东宸脸色缓和了点,点头。“郝叔醒了吗?”
“醒了,许以清被救回来了,郝叔命人把她严加看管起来,连许晏来现在都不能见她,而且郝叔下了死命令,许以清若是死了,他要护士和警察都免职!你不知道郝叔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人都说他是笑面狐狸,我看根本就是一头狂怒的雄狮!杀人要不犯罪,他现在应该把许以清剐了三千刀了!不知道怎么收拾许以清,看来她坐牢是必然了!”
“许以清服毒了吗?”燕涵想起那一幕,她吐沫的样子。
“服毒了!烈性农药!不过灌回来,但是食道和胃都烧烂了!”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可悲的女人而已!”燕涵感叹了一声,沉默下去。
裴东宸和周启云面面相觑。周启云忍不住问道:“涵涵,你在同情她?她那么狠毒的人,你还同情她?”
燕涵摇头。“不是同情,只是觉得可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有点可悲!一片痴心,到头来,一场空,什么都没有,让自己的人生置身于可笑和可悲之中,这样的人生和爱情,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心浸在生命的忘川!”
“你怎么有点悲观啊?是悲观还是都看开了?”周启云挑眉。
燕涵不语,是看开了吗?只是有点不安,经历这么多,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奢侈品,不如一开始不要爱的那么深,爱到最后人都跟着变态了,那样的人生太没意义。可是,爱了便是爱了,谁能控制自己的心呢?
裴东宸一怔,视线复杂的望着燕涵,目光盯着她,一瞬不瞬。
周启云看此情形,把吃的放下,悄悄退了出去,留空间给两人!
“涵涵,你还是不够狠,怎么会同情她呢?”裴东宸开口,“还有你的话,什么意思?后悔爱我了?”
燕涵抿唇,别过眼。他说得对,她确实不够狠。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待事情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