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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家的支持下,这次中医研讨会邀请了各国各地的知名中医专家学者和民间颇负盛名的医林国手,中医协会的会长庞长江以及卫生部的一位副部长刘成河也列度参加了会议。
庞长江是一位高瘦的中年人,穿着西装打着颜色暗沉的领带,给人颇为严谨的感觉。刘成河和谢衣一样,也穿着藏青色长袍。
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后,就由副部长刘成河致辞。刘成河的发言简短精悍,颇具特色。给谢衣的印象极佳。这是一个务实的领导,说不定以后能够有机会打交道。
庞长江的发言倒是显得冗长无趣,埋头念着准备好的发言稿,完全不顾下面的听众不耐烦的情绪。
何来去也代表媒体发言,预祝本次大会完美成功。
接着,便是参会代表发言。
首先登台的是一个中医药学院的老教授,他给大家带来的是《中医近代发展现状》。
老教授显然是非常重视这次大会的,准备的发言稿也颇为充分。一口气念了十几页发言稿,等到他发言完毕,竟然耗费了二十分钟。
这让会议的组织者也颇为郁闷,明明规定了五分钟的发言时间,这老头怎得念了这么久?
接着上台发言的仍然是一个中医老师,他发言的主题是《中医与阴阳关系》,虽然提出的观点很新颖,很有意思,可是,这样的主题仍然不能让谢衣提起丝毫兴趣。
接着上台的是谢衣刚才认识的一位老者,太原詹世哲。他发言的主题是《论针灸的临床发展》,对方深入浅出的论述了针灸临床的整体观念、针灸临床上的辨证、针灸临床上的论治等几个大项。
言之有物,理论和实践相结合。赢得阵阵掌声。这也给谢衣这个野路子出身的中医颇多启发。
接下来的发言又陷入了理论性和思想性,还有一个老教授用古文写了篇发言稿:人者,上禀天,下委地,阴以佐之。天地顺则人气泰,天地逆则人气否——到韩家代表韩建宇上天发言的时候,谢衣已经被这群猛人给折腾的昏昏欲睡。
原本因为江南水乡事件,这几天晚上就没有睡好,今天又被这些鼓噪乏味的发言所催眠,他的精神实在是扛不住了。
也不知道韩建宇的发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更不知道后面已经有了多少个人在发言。谢衣真的进入了深层次睡眠。
“现在,有请专家组的代表盘龙针法的传人谢衣先生上台发言——”
主持人麻木性地报幕,他也听地昏昏欲睡了。
虽然他在中医业界工作,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喜欢中医。
所以,听多了那些枯燥乏味的发言后,他也有些失去耐性了。
原本以为和前面的人一样,他报过幕,然后当事人上台对着准备好或长或短的稿子念述一番。接着再下一个——可是,这一次他报过幕后,下面竟然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盘龙针法传人?真的假的?”
“才几天看报纸看到有盘龙针法传人入世,还正想上门一会呢。没想到今天竟然有缘相见。”
“非也。盘龙针法是那么好学的吗?肯定是无知小人学会了一招半式,便拿这名头出来唬人——各位都不是第一天入行,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谢衣就是在别人议论地最热闹的时候登台的,因为大家交头接耳讨论的正投入,除了少数的一部份人,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发言台的。
谢衣扫了全场一眼,脸上带着狂傲自信的微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说实话,我有些后悔来参加这种无聊的会议了。”
哗!
全场哗然。
当众人从会场的大喇叭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来去微侧着脑袋,小声对坐在他身边的王舜之说道:“王老,谢衣玩的是那一手?虽然我期待他的一鸣惊人,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啊。事情可能要麻烦了。”
王舜之一脸苦笑地看着谢衣,也有些摸不准他的脉博。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就是他的发言稿内容?
可是,直到现在,他对谢衣还是有着莫名的信心。因为他很清楚,谢衣不是那种会以语言来博得眼球的浮澡之人。
这一次,场下参会的代表再也不加掩饰了。激动的、愤怒的、鄙视的、期待的、冷嘲热讽的、落井下石的讨论着谢衣的发言。
犹如铺天盖地的蜜蜂突然间冲进会场,全场都是嗡嗡的响声。
中医协会的会长庞长江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脸色阴沉地说道:“口出狂言。既然不愿意参会,以后就不要让他来参加好了。”
倒是卫生部副部长刘成河若有所思地看着谢衣,脸色表情地等待着他下面的发言。
“就算每天开一个这样的会议,一年开三百六五十个。你们这些人也救不了中医。”谢衣干脆把坏人做到低了,说话更是尖酸刻薄。
终于,他把全场的代表都得罪光了。
“我们拯救不了中医,你能拯救吗?““无知小子,口出狂言。不知道是不是就一江湖郎中。”
“滚下台。让他滚下台。”
————————站在门口的保安一脸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去把谢衣给拖下台。
因为主席台上的几个重要领导没有出声下命令,他们也只好按兵不动。
谢衣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请。我讲完几句话就自己下台。”
谢衣侧过脸看了主席台上的几个领导一眼,笑着说道:“中医势衰,危在旦夕。我辈理应同心同力共同去寻找拯救中医的方法对策。可是,大家都在干什么呢?”
“言之无物,满嘴空话。哗众取巧,抄袭古人。开这样的会议完全是浪费时间——”
谢衣冷洌、犀利、出针见血的揭穿现在学术界的黑暗现象和中医界所走入的误区,场下的议论和攻击声终于停歇,所有人都诧异的,不可思议地张开着嘴巴,一脸呆滞地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卫生部部长刘成河问坐在身边的中医协会会长庞长江,说道:“发言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谢衣。盘龙针法的传人。”庞长江看着发言名单上的简介说道。心里还微微有些尴尬,毕竟,刚才他还给了他一个‘口出狂言’的评价。而现在副部长主动问起他的名字,显然是非常看好他了。
“不错。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刘成河点头说道理。
因为研究中医的人思想大多保守,吃不惯那些冷食糕点。所以,庆祝晚宴是以传统中餐方式举办的。
在百花园的酒店大厅里,席开三十桌。所有参会代表十人一组共用一张桌。为了让大家在席上自由讨论,会务组并没有强制性给大家分桌。
谢衣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却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因为一次演讲成了全场名人,桌子上的几人立即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
“谢老弟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呆会儿酒菜上来,我非要敬你三大杯不可。”
“是啊。年纪轻轻就能够有如此见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谢老弟,这是我的名片。他日如若经过广西,定要到我家落个脚。”
“是啊是啊。如果谢兄弟到了广州,一定给我个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有才华的人,总是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谢衣当时站在台上的讲话虽然犀利伤人,但是,却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和信服。
这样的话,他的那点儿小毛病反而被人给自动忽略了。
谢衣微笑着一一和众人寒暄,并没有站在台上时那般的咄咄*人。
谢衣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个时候再和这些人过不去,那就是给自已以后要走的路增加对手了。
主办方倒也大方,每桌都上了两瓶五星茅苔。在座中人有不少善饮的,都力劝谢衣喝酒。谢衣再三解释,说自己喝酒过敏。一喝便会晕倒。
众人看他脸色异常,也知其没有撒谎。最后做出退让,别人喝一杯酒酒,谢衣喝一杯果汁作陪。这样他都有些扛不住了,连续跑了两趟厕所。
接着,便是主桌的领导们在刘成河的带领下挨桌敬酒。
转到谢衣这一桌时,刘成河特意走到谢衣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衣啊,你今天真正的给我们上了一课。讲得好啊。讲得非常好。不过,你有一点儿说错了。”
“什么?”谢衣问道。
“咱们开这个会议也不完全是浪费时间嘛。如果没有这个会议,我们哪里能够发现你这个人才?”刘成河打趣着说道。
谢衣没想到看起来非常严肃的老人竟然会开玩笑,微微有些诧异。而跟在刘成河身后的那群人听到领导的笑声,像是有人按了遥控器似的,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世界最有趣的笑话似的。
“部长过奖了。我只是把自己想到的话给讲出来而已。这些事也并不是只有我知道,稍微留心,都能明白。只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揭开皇帝身上的这层新装而已。”谢衣笑着说道。
他话中试探的意味非常明显,如果刘成河能够接受的话,那么,以后就是一个可以借力的领导。如果刘成河不愿意答复,那么,以后就可能会有很多阻力。
刘成河点头,叹息着说道:“是啊。这些道理是很浅显明白的。可是,没有人愿意说。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得过且过。谁都不承认自己闻到了臭味,这一坛子肉也就只能继续的烂下去。”
谢衣心中一喜,如果刘成河能够表态支持的话,以他的权势,中医拯救之路就多了很多助力。
“以后会好的。”谢衣笑着说道。
“是啊。以后会好的。你今天的很多观点让我茅塞顿开。那个建立中医公会,让内行领导内行的观点就非常的明确——哈哈,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等到会后,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来,谢衣,我敬你一杯。”
“我不能喝酒。”谢衣苦笑着说道。
“没关系。用果汁吧。”刘成河宽容地说道。
要是其它的领导要给下属敬酒,下属都是感激涕泠地喝上三杯。哪敢像谢衣这般的用‘不能喝酒’的借口拒绝?
“我敬刘部长。”谢衣端起果汁杯子,和刘成河碰了碰杯。
刘成河身后的众人再次发现,他对这个谢衣很是不同的。
之前他在各桌敬酒时,别人喝满杯。他只是湿一湿嘴唇。
而这个谢衣用饮料和他碰杯,他却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谢衣,我忘记问你了。你现在是在哪儿工作?”
谢衣笑着说道:“我在京大学读书。”
“哦。不过,这次中医系倒是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很好的代表。”刘成河笑呵呵地说道。
刘成河再次拍拍谢衣的肩膀,这才带着人去下一桌敬酒。
中医协会的会长庞长江也和谢衣碰了一杯,笑着说道:“小伙子很有前途。我看好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没办法解决的,可以打电话找我嘛。”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谢衣。
谢衣虽然知道庞长江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因为刘成河看好自己,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也不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亲热地和他寒暄着。
等到刘成河他们离开,谢衣再一次的成为桌子上众人的焦头。
每个人都可以预期,得到副部长看中的谢衣以后必当会飞黄腾达。
于是,众人敬酒的更殷勤了。谢衣跑厕所的频率也变快了。
然在一个角落,坐在香港代表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女孩在谢衣上台之后,就静静的观察着谢衣,那明亮的眼眸子中没有带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奉承,而是带着一种惊讶,疑惑。
“一定是我多心,那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女孩看着谢衣的背影,暗暗的摇摇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