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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东伸出手,擦了擦徐飞将眼角的泪花。
徐飞将抓住徐子东的手,又轻轻的拍了拍徐子东的肩膀道:“朱雀剑本是剑仙佩剑,前后共有三位剑主是那人间无敌的大剑仙,若非我下毒,你爹如今只怕早就是神仙般的人物。都是爷爷不好,子东,你可不要记恨爷爷。”
徐子东摇了摇头道:“爷爷,虽然我不知父亲后来经历过什么,但我听王千阳前辈说起过父亲,父亲他早已成就陆地神仙之位,所以爷爷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徐飞将不敢置信的望着徐子东,颤声道:“不可能,当年那散功散是为亲自放进去的,东阁怎么还能再入陆地神仙?那他这些年来为何不来寻我?”
徐子东听出爷爷的不信与气愤,便想转移话题,答道:“这个我也不知,爷爷,后来呢?我爹离开之后,你杀了那狗皇帝么?”
还在为长子不来找自己而感伤的徐飞将,叹道:“后来我随河东王扫平大楚,先皇临死前说出真相,也是那时我才得知你曾祖是被佟山岳所陷害,先皇得知真相时也悔之晚矣,最终自尽于皇宫之内,那佟山岳被爷爷亲手割了两千刀才死去,也算大仇得报。只是这些年来我几次三番派人去寻你爹娘都没有消息,想来你爹对我还是有怨念在身吧!”
徐子东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他更加震撼徐飞将居然能亲手割人两千刀,这难道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凌迟?
徐飞将见他不说话,又道:“你那几个小友都不错,还有那杜从文,他那刀可是唐显的佩刀?”
徐子东点头道:“是的,爷爷。杜从文是父亲的义子,刀法也是唐老爷子所授。”
“原来如此,那以后让他也叫我爷爷吧,这镇南王府也就是他家了。”
徐子东连声道谢。
徐飞将寻回长孙,本有无数话想问,只是徐子东却是无甚话说。徐飞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正要寻个话头,却听的外面有人高声道:“王爷,皇上来了。”
有些尴尬的徐飞将立即起身拍了拍徐子东道:“走吧,随我去见陛下。”
二人出院落,直奔向大门外,府内宾客俱都收到消息都要出去迎接,只是徐飞将不先出门,他们也不敢先出去,看到徐飞将到来,全都跑到徐飞将身后,跟着出来迎接造反上位的大楚文帝陈友谅。
众人到门外,侯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友谅才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人间帝王出行皆是龙辇华盖排场十足,可陈友谅偏偏不爱那一套,自成为那大楚之主,陈友谅依然骑马出行,群臣多以为不合规矩,可他陈友谅却照骑不误,笑言:“马上皇帝不骑马怎么骑这天下?来日大楚养足兵马扫平天下,朕也要马踏中原,若是不骑,生疏了该如何?。”
陈友谅还未下马,徐飞将当先跪下,口称:“微臣徐飞将恭迎陛下。”
那身后众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一片山呼海啸声。
徐子东也只得跟着跪了下去。
陈友谅急忙下马把徐飞将扶起来,责怪道:“爱卿,朕早就说过你见我不用行礼,怎会老是记不住,若再如此,朕可要罚你不尊口谕之罪。”
徐飞将正色道:“微臣记住了。”
当年大楚初平陈友谅就说过这话,若是没人时徐飞将自然也不会跪,只是今日文武百官来了不少,若是废了礼数,少不得被言官拿去说事,徐家虽然没有反心,到底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陈友谅拍了拍徐飞将道:“进去吧。”然后才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抬了抬手:“众爱卿平身。”
又是一片山呼海啸的谢恩声响起,然后才起身站在两侧,等着皇帝进去。
到了府内,陈友谅坐在徐飞将的位置上,整个大楚也只有他才能让徐飞将坐客位。
镇南王徐飞将坐在左边第一位,右边第一位坐着当朝首辅齐玄策。
本来徐飞将往下该是兵部尚书周延年,只是今日徐飞将有心把徐子东介绍给大楚官场认识,直接安排他坐在左边第二位,免得满朝文武有哪个不开眼的欺负自己孙子。
那周延年虽然不明就里,但徐飞将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是让一个座?只是在心中疑惑哪家少年能得这么大一份恩宠。
今日大将军看见那烟花就带着王府高手出了门,回来之后世子徐东爵受了伤,大将军都是不甚在意,反而对这少年很是上心,回来的时候这少年还与老将军并肩而行,现在又坐在第二位,到底是什么人物,得老将军如此看重?
除开周延年,在场众人都有此疑问,连那向来不关心这些事的首辅大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徐子东可不管这些,辽东苦地根本没教过他这些官场的门门道道,他更加不知道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惊世骇俗,此刻他正在偷偷打量那个以造反起家,最终君临南楚的枭雄,文帝陈友谅。
只见那皇帝两鬓花白,眉毛青灰,双眼不大,鼻子稍塌,嘴唇宽厚,脸盘甚大,正面看不见双耳,身材不甚高大,微微发福。身着黑色常服,上有金龙附于胸前,样貌算不得好看,可能久居高位,坐在那里自有几分威严,虽然不知道具体年纪,只怕也是六十往上数。
徐子东偷眼看着陈友谅,楚国皇帝自然也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少年,大楚后起之秀陈友谅都有些印象,镇南王府除了徐东爵也没有其他年轻人,今日这徐飞将怎么把这个毛头小子排在身后,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待众人坐下,陈友谅说了些祝福的话,叮嘱徐飞将要好好保重身体,再护大楚三十年。然后赐下些据说能延年益寿的宝贝,最后陈友谅话锋一转问起徐子东的来历。
徐飞将起身道:“陛下可还记得微臣长子徐东阁?”
陈友谅恍然大悟一般:“自然记得,难道这少年是东阁那小子的孩子?”
徐飞将感激道:“难为陛下记得,这少年便是东阁的孩子徐子东,是微臣的长孙。”众人听后自然知道是他徐飞将的长孙,可徐飞将还是要重申一遍,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场中众人这才明了,难怪做派如此之大,原来是镇南王的长孙,爷爷疼孙子倒也说的过去,那被抢了位置的周延年更是高兴,本来害怕被什么高门大族,世家门阀的后辈抢了位置,如今既然是老将军的孙子,又是第一次露面,自然让得。
陈友谅大喜道:“既然徐子东在这里,那东阁呢?快让他来见朕。”
徐飞将悲伤道:“犬子早已离世,实难再见陛下圣颜。”
陈友谅闻言,欣喜的笑容瞬间散去,良久才道:“天妒英杰啊,飞将,你可恼我害的你父子数十年不见,如今更是生死两隔?”
徐飞将急忙道:“陛下何出此言,若非陛下,微臣哪有今日,哪能过着七十寿辰?陛下于我乃是再生之恩。”
不知是被徐东阁身死的消息勾起伤心还是怎么,面有哀伤的陈友谅突然道:“今日就到这里,朕有话要与镇南王说,全都退下。”
宴席未开,便要散了,只是他陈友谅在大楚一言九鼎,他说散了,谁敢留下来吃饭。群臣告退一声,退了出去,徐子东也想出去,却被陈友谅叫住。
待到众人散去,陈友谅才对徐子东说道:“子东,当年你爹小时候叫我一声河东王叔叔,到十八岁才改过口来,一晃眼都几十年过去,那小娃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饶是他徐子东再不知天高地厚,此刻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说书先生口中的无情帝王,一言可定天下黎民生死的大人物,喜怒无常,最好砍人头颅。
徐子东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话。
陈友谅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道:“子东,你爷爷是我大楚支柱,东爵那小子不一定顶得下大楚,你可不要学他。”
徐子东只得点头称是,内心却是十分不快,男人的头哪是轻易可以摸的?徐子东暗暗发誓,来日再不可让人摸自己头颅,就是人间帝王也不行。
陈友谅几十年的老狐狸,虽然吃不透徐子东真正的想法,却也看出徐子东的不快,本想说的话停在口中,让徐子东先出去。
见那少年走远,陈友谅才对徐飞将道:“徐大哥,三十年了,当年我救你除了因为你我自小便相识,交情好之外,其实就是想以你为名头从我大哥手里抢皇位,我也是在利用你,徐大哥。”
徐飞将虽然早就猜到,但真正从陈友谅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别样的滋味,况且今日陈友谅突然提起这事,徐飞将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回道:“陛下哪里话,当年若非陛下相救,飞将早已身死,不管陛下是不是想利用我,救命之恩都是真的。”
陈友谅慢慢走到屋外,手托着下巴,在台阶上坐下来,又招呼徐飞将坐下,这才道:“徐大哥,我自五岁开始就是这般叫你,往日你也叫我一声贤弟,三十年了,却再也没听你叫过。”
徐飞将脸色中透着些许怀念,恍若往日种种浮现眼前道:“陛下,往日终是少不知事,如今陛下是九五至尊,君臣礼不可废。”
陈友谅自嘲道:“礼,我陈友谅要是知礼,又怎么会背上那逆贼的骂名,如今江南三大世家中还不是有人背地里骂我一声乱臣贼子。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徐飞将语带伤感道:“是啊,若非逆贼这二字,我爹又怎么会死?陛下,今日你与我说起这些往事却是为何?”
陈友谅自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往事,今日来此,陈友谅本就有话要与徐飞将说,若不是遇到徐东阁的儿子徐子东,陈友谅估计不会这么早就把人赶走。伸伸懒腰,陈友谅平静道:“大哥,当年我起兵不过是不服父皇的眼光,为什么选大哥而不选我。后来起兵才知道父皇的眼光没错,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进的了天下城,若不是元三郎,我又怎么治的好这大楚,文有元三郎,武有徐飞将,如今三郎已去,我自己只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徐飞将抢道:“陛下龙体金安,何必说这丧气话?”
陈友谅摆摆手:“你我二人不用说那些好听话,徐飞将,徐大哥,我问你,我陈友谅自知本事不大,可是野心不小,识人用人都算不错,心胸亦不狭隘,你徐飞将战功显赫,就说是功高盖主也不为过,可这大楚平定几十年,我也没学那些帝王卸磨杀驴,只要我能给的全都给了你,这一点你以为然否?”
徐飞将沉声道:“陛下待我自然不薄。”
陈友谅拍了拍手,豪迈道:“好,当年你助我平定大楚,我也给你荣华富贵,如今我陈友谅时日无多,可野心还在,一个大楚满足不了我的野心,天下太平日久,如今大楚国力远胜六国,我陈友谅想去那洛阳皇宫住几天,想学大新一统中原,徐飞将,徐大哥,你可愿再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