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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不是才怀上吗?现在这么多人流产的,还有人难产的,谁知道她能不能生得下来啊!”
郑茉莉默然,好半天才说:“等我爸手术一过,他们就要回去结婚了,生不生得出又有什么关系!”
“哼!你可真是没出息,也难怪会得不到以深了,结婚又怎么样?就算是结婚了,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开心.”“算了!晚了,我要睡了,我已经准备见欧文家里人了,这次我们会有很隆重的订婚宴,以深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郑茉莉说完也不等薛婉宁回话就匆匆挂了电话,并关了
机。手术室的的红灯亮着,那种红看起来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鲜红的流淌着的血液,让人心神不安。郑则勇的手术需要七—八个小时,手术是从早上九点钟开始的,现在才下午十二点半,时间才过去了三
个半小时,郑家人全都坚持在医院等待着,每个人都是紧张的。
“亚龙,你别走来走去好不好,走得我的头都晕了。”也许是等待太过紧张,又或者是看到童瑶和云以深站在一块儿特别碍眼,何玉洁今天的脾气不同于平时的冷漠而变的有些暴躁。
“妈,您还是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郑亚龙则是好脾气地劝道,他昨天才结婚,今天就得面对父亲的手术,蜜月都没有,新娘子则一直一脸淡然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何玉洁还是有火气:“我怎么休息得了,我昨晚上一夜都没有睡着,好了,你也别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就去办,下午四点多再过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得在这儿守着的。”郑亚龙自然不肯走。“你让小兰去休息一下吧,她是有身子的人。”何玉洁看了儿媳妇文兰一眼,她对这个安静得有些过份的儿媳妇虽然不是太满意,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郑家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孩子,郑则勇才愿意接
受治疗,虽然手术就算是成功了,郑则勇也许只能多活两年或者几年,那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文兰也不是木头人,听何玉洁这么一说连忙道:“我没事的,妈,您还是到休息室躺一会儿吧,一会儿手术快结束时我们去叫您。”
“我没事,我不用休息。”何玉洁固执地坐在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不动。童瑶和云以深则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童瑶的心情紧张且低落,也有些害怕,她还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觉得这次手术不会太顺利,但她并没有把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告诉任何人,包括云以深,她觉得自己
一定是太紧张了。
还有她对医院始终有些莫名的恐惧,在医院童瑶总是更容易想起当年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时的那种悲伤、无助和绝望,医院好象意味着失去,连娉娉和婷婷也是,她只拥有了她们三天。而郑则勇的爱,童瑶一直到上一次来美国时父女俩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她才真正感受到,当她越来越习惯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疼她爱她的时候,这个人却也要走了,她很怕也很伤心,但她已经不是十八
岁时那个脆弱外露的少女,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感受,所以她一直很平静地坐着,云以深也一直坐在她身边,除了倒水之外,一直陪着她,握着她的手不时低声安慰几句。
只有云以深能感觉到童瑶的紧张,因为她的手,她的手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有时还会有些微微的颤抖。
“瑶瑶,我们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再过来吧。”云以深劝道,出去并不只是为了吃东西,他知道她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但至少可以从医院这种压抑的氛围中解脱一会儿。
但童瑶轻轻摇头,她不想走,也不能走,不是有很多病人在手术中出现意外吗?她得一直守在这里,就算是父亲会离开,她也要坚强地看着他离开,而不是错过。何玉洁不时向他们看过来,眼神冰冷的如同利箭一般,虽然郑茉莉已经公开和欧文在一起了,昨天两人还一起参加了郑亚龙的婚礼,大大方方地面对了所有亲戚朋友,但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知道自己的
女儿心中那种深深的,抹不去的痛。而这一切,都是郑佟瑶,不对,她根本不配姓郑,她只是童梦绢那个贱人生的一个小贱人而已,当年她成功逼走了童梦绢,这件事谁也不知道,童梦绢在她面前发了誓说再也不会出现在她和郑则勇面前,
但她还是留下了这个小贱种,如今还来到郑家认祖归宗了。这个和童梦绢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孩的出现不仅刺痛了何玉洁的眼,也刺痛了何玉洁的心,但她却没办法赶她离开,因为她一直爱着郑则勇,而这个男人得了重病,也许活不了多久了,她只能满足他的愿望
,毕竟有几十年的夫妻情份在,除了童梦绢那个插曲之外,郑则勇一直算得上是极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所以何玉洁一直忍着,默许了童瑶的出现,但她却和云以深在一起了,这在何玉洁看来,完完全全是旧事重演,而且这一次她们败得更为彻底,因为云以深选择了童瑶,而不是青梅竹马并苦苦等待了五年
多的自己的女儿郑茉莉。因此何玉洁实在无法忍受了,她很想畅畅快快地痛骂童瑶一顿,就象当年骂童梦绢一样,可郑茉莉制止了她,是的,时代不同了,郑茉莉也不是云以深的妻子,她们还没有这个立场去责备云以深,也不能
毫无顾忌地去骂童瑶。只能忍着,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什么也不能说,可这种忍耐就象憋在心里的一团火,烧得何玉洁是那么难受,她也觉得好累,晚上总是失眠,根本没办法入睡,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也许死去的人才是幸
福的。手术室的灯还是那么血淋淋地亮着,手术室门口所有人都沉默着,死一般的安静,偶尔经过的护士也象幽灵一般,脚下轻巧得听不见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