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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你什么打算?”他问。
与其说何孟言是疑问,不如说他在戳我最怕被人提醒的窘境。
我能怎么办呢?我那样对宋西辞,那样对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让骄傲高贵的他沦为这座城市里很大一票人的笑柄。是,我可以离开宋西辞,离开何孟言,离开北京。
但是然后呢,我要如何在连家庭都抛弃我的情况下,带着这些遗憾与回忆度过一生?
“你开个价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的股份过渡给我。”何孟言淡淡道,“总是要生活的,钱很重要。”
我摇摇头:“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钱,我不要。”
“你不开的话,我就按市场价的百分之一百二支付给你。”何孟言没有拒绝我的好意,他将股权转让书收下,“稍后何氏固业的律师会和你联系。”
“祁律师么?如果是她的话,我应该不会太配合。而且我猜,她可能也不想见我。”他一提律师,我不自觉想起来祁律师和东子设的局,害了珊珊的局。
何孟言抬起头,不解道:“为什么?”
“祁律师可能有些话想对你说,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听一听。”我觉得这样聊下去无趣极了,而且比起他,我现在更多的心思的确放在宋西辞身上,我收起手机冲他勉强笑笑,“会也开完了,我猜你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不打扰你了,股权转让的事情劳烦你找别的律师和我谈吧。”
说实话,我和何孟言很久没有这么客气地交流过,这种客气此时反而让我们都很不痛快。
我还没离开座位,何孟言走上来一把拉住我:“我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对吧?”
“你在说什么?”
“你既然没有和宋西辞结婚,我追求你,完全没有问题啊,不是么?”何孟言蛮横地不放手,“吴愉,从二楼跳下来不疼,遇到泥石流断几根肋骨也不疼,但是我一想到你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我心就疼得不行。”
我想甩开他,但是他拉得很紧:“不是的,不是没有问题,我和西辞只是没有领证而已,而且我不是故意不和他领证,是因为我们家的原因,我拿不到户口本。你别这样,别说这种话。”我又尝试了一次挣脱他,“放手吧,我还要回家去找西辞呢。”
何孟言嘴角动了一下,我感觉他还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手上的力道也一步步放松,直到我把胳膊抽出来,然后逃似的跑了。
直到跑了很远,确定他的视线追击不到我,我还是心跳得很快。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真的不知道。我也根本衡量不出来,我这么做应不应该,或者值不值当。
就算康康的死不是何孟言故意为之,那其他的呢?他不还是害得我失去了孩子,不还是在生意上算计我了么?我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为了他这样伤害宋西辞?
我越想越乱,最后随便找了一家店,坐在角落里就埋下头,想哭又哭不出。
我这样呆了很久,来了个人拍拍我:“瑶瑶?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撩了把头发啊,抱着那人的大腿就开始哭起来。
是的,很巧,我在这里遇见了甜姐。她仿佛老了十岁,虽然她一身高贵的名牌,背的包包也再不是曾经八十块的地摊货,但是她憔悴而没有神采。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无处可归,并失去了一身神气。
等我差不多哭完,甜姐坐在我对面,请我喝了饮料,然后甜甜地问我:“到底怎么了瑶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哭?”
“甜姐,我好想做了一件很自私的事情。”我看着她的优雅,和我的丧气形成鲜明对比,“我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
“是不是和你们公司的事情有关?”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其实我听我老公说过一些,虽然他从来不告诉我公司的事情,但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有听过。我知道你在公司很为难,也很不好做。”甜姐想的还是比较简单,她只是以为我因为工作受了些委屈,却忽视了这件事后的爱恨情仇。
我没有和她详述整件事情,也没有说我和何孟言和宋西辞之间的事情。我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其实我就是想她陪陪我,好让我晚一点再想该去哪儿这件事。
坐到了差不多晚上五点多,甜姐说她晚上约了一家spa,现在要去吃点晚餐,不能再陪我。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看得出,她过得没有那么好。生活是最好的spa,却在她脸上留下了最难看的烙印。
我呆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点了一杯饮品,还没等送过来,荔枝打个电话给我,问我在哪。我报了个地址,荔枝说让我等下她,半个小时后就过来。
我于是又坐了半个小时,但是等到荔枝,却不意味着我等到一位能在此刻给我指路的救世主。相反,我等到的是荔枝狠狠一巴掌。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哥!他对你不好么?他配不上你么?”荔枝怒火冲天,不顾咖啡厅里一派祥和的氛围,叉腰大骂,“你就那么贱么?先是伤害了安洋,然后再伤害我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周旋在一圈男人里,然后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很明显,荔枝应该是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我无从知晓,但她的情绪我很能理解。她很爱她哥,自然不会放过伤害她哥的我。
我捂着脸低着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荔枝却不给我沉默的机会,抓着我的领口把我从座位上揪起来:“你说话啊!你早上不是很会说么?你不是一句话就能让我哥颜面扫地,让我哥沦为笑柄么!”
“对不起。”如果要我说,大概词穷如我,也只会说这三个字了。
看见这边的闹剧,来了个店员想要拉荔枝走,启料她力大无穷,一把将那人推开,还骂了句:“少他妈管闲事!信不信我能把你店给铲了?”
以前在尊煌的时候,荔枝没少说过这句话,只不过宾语是包厢,你信不信我能把你这间包厢给铲了。事实上,荔枝知行合一,也没少这么干过。
那店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讪讪溜了,估计去找他们经理商量下一步对策。
“你别他妈对不起!”没了劝架的人,荔枝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我真是看错你了吴愉!我曾经觉得只要我哥喜欢,管你是什么样的人,管你和安洋是什么关系呢。我真他妈没想到你为了曾经的姘头,能这样害我哥!”
她骂了一会儿,也没见什么经理来劝架,真正吆喝住她的是来自门口一个威严的女声:“好了南音,放开你嫂子,别在这里闹。”
我们循声望去,我先愣了住,来人竟然是我婆婆……至此,这一家的女人算是到齐。
我婆婆是个讲情面的人,她支走了荔枝,带我就近找了一家她比较熟悉的餐馆,随便点了两个菜,然后道:“不好意思,南音做事情就这样,比较冲动,比较粗鲁,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不会,是我对不起你们。”
面对这一家人,我的心里充满愧疚。我低下头的时候,目光正好停留在我婆婆的镯子上。不知道什么玉的质地,上面镶着精致的图案,即便不识货,我也知道价值不菲。
这就是属于上流社会的一家,他们有钱有权利有品位,本来是高高在上,我攀附不起的人。我们根本不属于一个世界,我也没有理由得到他们这样的礼遇。
此时在我婆婆面前,我觉得无比难受,我接受着他们的善意,却恩将仇报。
“别这样说闺女。”我婆婆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保持着优雅的笑意,“你和西辞,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啊?”
“不会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吧。”我婆婆递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你们婚礼办了也有一阵了,差不多就赶快去民政局吧。我倒不是觉得一张证代表什么,但是我儿子娶媳妇嘛,我总是希望可以顺顺利利,按部就班的。”
我婆婆怪不怪我我不知道,但从她的谈吐间,我觉得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还是在让我和宋西辞尽快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不仅如此,她对白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让我十分不安。
“伯母,我很抱歉,我可能之前对你隐瞒了一些我的家庭状况。我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我母亲和我哥哥又与我有点误会,我们现在都不怎么见面。所以户口本,我一直拿不出来……”
“这样啊。”我婆婆想了想,“闺女,那这事你就先别想了。你也别有心理压力,我不是逼你,我也是为了你们小两口好。来,多吃点。”
我婆婆的态度让我十分不解,但也不好询问。我们聊了一会儿,直到宋西辞匆匆赶来:“妈,喊我来什么急事?”看见我,他一愣,然后一笑,“小愉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