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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孟言前两天才把我哥打了一顿,今儿个宋西辞就把卢川打了一顿,原来很多人的究极方法都是一致的——暴力解决问题。
面对我身上的伤痕,宋西辞满面的怜悯和自责,最后他愤愤地发出一声低吼,转过身。
见惯了他吊儿郎当,倏然看见他这副模样,我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试图安抚他:“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对不起吴愉,对不起,我答应你会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有一天天会遂人愿,那大概才是见鬼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承诺和情话,到头来很多都没法成真,不怪我们,大多时候是注定如此。
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宋西辞的错,这就是卢川的贪婪与恶毒造成的。
我想抱一抱他,但是我胳膊伸不开,我只能很别扭地用一条胳膊绕过他的颈子,紧紧贴住他的脸:“我不要你这样。”
宋西辞又陪了我一夜,我睡太久了睡不着,半夜的时候在床上翻开滚去。偏偏夜晚是伤口最痛的时候,卢川的一棒子把我胳膊打了个破碎性骨折,一时半会是好不过来了。白天的疼痛还能忍,到了晚上我不自觉痛哼出声,有时眼泪水还会因为疼痛哗哗直流。
宋西辞看得又心疼又无奈,出门求着医生对我打止痛剂,医生再三推辞。眼见着宋西辞都快要动手了,周医生匆匆赶来,说真不是不愿意打,他也不忍心看我受苦,但这也是为我好,止痛剂打多了会有毒副作用。
宋西辞无奈又折回来,坐我旁边连连叹息,见我也实在睡不着,他摸着我的脑袋说:“我真想替你受这罪。”
我缺不想,这份罪就是我该受的,我躲不掉。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期间荔枝经常陪我,宋西辞一有空也就来。有一次我婆婆都来了,看到我抓着我的手把宋西辞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真不是个男人,简直是丢他们宋家的脸。
宋西辞听着受着连连点头,他平日里也没这么听他妈的话,大概这次真是觉得他妈骂得对。
事后我问荔枝,我说干嘛把这事告诉你妈,她说你以为谁会没事把这种事情说出去啊,你知道我妈怎么知道的么?我妈打电话给我哥发现我哥老是不在家,害怕我哥出轨跟踪我哥,一路跟来医院的。
我婆婆竟然还怕宋西辞出轨而不是我出轨?我还觉得挺惊诧的。
除了这家人珊珊也常来,她说她找了个正经工作,当文员,晚上也去尊煌打打工,想赶快赚几年前,攒够了本就永远地离开北京,再也不回来了。
我知道她以前拼命赚钱是东子拿我的事情威胁她,只是现在东子人都不在了,她为什么还为了钱这么拼我就不懂了。
周医生也是一有空就来陪我,他知道我晚上疼得厉害,就特意调了没什么人愿意上的夜班,能晚上时刻关注着我。
总之我在这也不寂寞,很多人都能给予我时常的陪伴,唯独一个人,我见所未见,那就是何孟言。
我有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动静,我都会坐起来,想看看是不是何孟言,会不会他来过,只是我睡着了,或者宋西辞在,他不方便进来。
但是直到我出院,我也没见到他。
逃避了好多天的话题我在这一天问了宋西辞,我说你真的签了那个商业区的开发方案么?
宋西辞反问道:“你心软了?你害怕整垮了何孟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很恨他,他也很恨我,我们明明应该把对方置之死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总觉得我们还很相爱,爱得痛苦不堪,却抽身无力。
“我没有。”但面对待我如此好的宋西辞,我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毕竟这件事总和我有关系。”
“我签了,董事会也通过了,资金投入应该在一个月内,许巍然在牢里还没捅出来这件事,不过我估计也快了。时间如果掐得可以,两个月,何氏固业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资金危机。”
“和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后悔,转而去帮何孟言么?”我问道。
宋西辞面不改色开着车:“你记得我娶你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你指哪句?”
“我说过,一切选择都是你自己做,我不会干涉的。”宋西辞斩钉截铁。
我知道,为此我感激他,也有劳他,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和何孟言,也和他自己息息相关。
差不多前前后后半个月,我都没有工作,也没有涉及到何氏固业的生意里去。这次好不容易出院,我还是在家休养,直到珊珊说她要办个生日宴会,在尊煌,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才收拾收拾打算出门。
我胳膊的伤没有完全好,车还开不了,宋西辞帮我安排了司机,晚上载我去尊煌。
我之前对这个地方讳莫如深,不知为什么,久了之后竟然也没什么感觉。我开始很淡定地把这里看成我曾经工作的地方,看成谈生意的场合。
这一晚也一样,我到包厢的时候珊珊已经喝了很多了,里面有一些是尊煌原本工作的小姐,也有一些是我没见过的面孔。其中还有雯姐,她在沙发上叼着一根烟,看到我的时候掸了掸烟灰,瞟一眼我又瞟一眼珊珊,什么话都没说。
有个叫做小满的姑娘,以前我在尊煌的时候就认识,也是个陪酒的小姐。姑娘很和气,也很照顾人,过去和珊珊关系还挺好的。后来听说我走之后没多久她就被人保养了,有了固定的金主,自然也不会继续在尊煌里面做。
她看到我倒是挺诧异的,还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你和梦梦家里有联系么?”
梦梦这名字突然被翻出来,陌生之余又引起我无限感慨。
小满说她以前和梦梦关系好,有了金主之后和梦梦有一阵没联系了,再回过头想找梦梦却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直到今天来这儿,才知道梦梦早就死了。
她说人都去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记得梦梦以前说过有个病重的男朋友,还总是给男朋友寄钱,如今梦梦不在了,她想替梦梦再尽一点力。
我叹了口气:“她那男朋友,在她跳楼之前就已经死了。”
小满长大了嘴,片刻后生涩地吞吐着喉头。
“挺无常的这些事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生硬地安慰,“节哀吧。”
原本热闹喜庆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奇怪,我没了之前的兴致,心里还有一些怅然若失。想来梦梦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她都不会知道,更无缘参与。
看着珊珊喝得醉醺醺,我也没什么待下去的兴致,就先走一步。到洗手间的时候,我看见门口蹲着一个女人在哭,一个男人在后面苦苦安抚。
本来想跨过他们直接进洗手间,偏偏这会儿宋西辞给我打来电话,我就靠在墙上听电话,然而很快,我的关注点还是停留在了那对男女身上。
女人哭得很夸张,边哭边骂,说什么:“我不要和你结婚,我爱得人是他,我对他那么好,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他只爱那个婊子?”
男人叹了口气,连哄带劝:“好,不结婚就不结婚,我先带你回去,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在说醉话,都觉得我不配爱他?”女人愤愤打掉对方的手,“那个婊子都配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我究竟哪里不好,我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也没少为他的工作分忧,为什么他就是不要我?”
“你很好。”男人苦口婆心,“你真的很好,至少你在我心里就是全部啊。”
“谁要在你心里是全部!我只要他,哪怕是一分一毫都好,哪怕他能温柔地看我一眼,我就够了。”
啧啧,我在心里感慨,果然女人面对爱情都是卑微啊。身后明明有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偏偏要去乞讨他人的片刻温存。
那男人也挺够意思,自己的女人都酒后吐真言了,还是选择原谅她:“别这样,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不该这样。”
“我骄傲?呵,我哪里骄傲?”女人的肩耸动地更厉害了,“你知道我为了他做了多少龌龊事儿么?他让我去帮那个婊子的朋友打官司,我故意给那个婊子设套,让她拿钱去贿赂证人,好把她也整进去。我还和那个证人说,让他继续勒索那个婊子,我知道,那婊子没钱还装清高,不肯伸手要,为了钱,她保不齐能干出什么事。结果没想到,那个证人没找那婊子要钱,转而和她朋友要钱。”
男人明显不想听了,他去扳她的肩:“好,我们不结婚,我帮你去追求他,不过现在,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别在这里哭了,要不我打电话给他,我喊他来?”
“别喊!”女人急了,猛地回过头。
我一下子懵了,面前这个人,竟然是祁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