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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吵吵嚷嚷地到了机场,虽然我心里一面想着我妈的事儿,一面又放不下和何孟言的争吵,但是和宋西辞的相处总是容易让我暂时轻松下来。
他去接的那女孩叫做吴苡,单名的苡字出自《诗经》中的一句“采采芣苡,薄言采之。”宋西辞本来想拿这个考考我,却忘了我中文系的四年书也不全是白读。
除了这个生僻拗口的名字之外,女孩还有一个英文名,叫做Kelly。她同行的私人老师和保姆都这样称呼,宋西辞也是如此。
一看到宋西辞,那女孩就扑了过来,勾住宋西辞的脖子,等着被他抱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保不齐我真得吃醋。
他俩腻腻歪歪了一阵,女孩看到我,指着我道:“这姐姐是你wife?”
“对啊,漂亮吧,是不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小仙女?”宋西辞得意洋洋地冲我使眼色,示意我靠近,给Kelly看一看。
Kelly打量了我一阵,就在我猜测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多任性不讲道理时,Kelly嘟着嘴道:“那我呢,我不是最美丽的么?”
“等你长大你就是最美丽的了。”宋西辞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要说我俩长得像,其实还真有一点,我眼睛随我爸,眼珠子又亮又闪,这女孩也是,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动起来特别机灵,特别好看。
虽然看得出她对我有些许敌意,但还是十分礼貌地和我打招呼,又是姐姐姐姐得叫个不停,又是夸我漂亮端庄,活生生一个小人精。
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Kelly脾气很大,每个菜都不合她口味的样子,明明是她挑的地方点的菜,却都挑三拣四,抱怨个不停。好不容易吃完饭,她又嚷嚷着要逛街,最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自己拿着信用卡刷了十来万,完了拧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让宋西辞送她回家。
我寻思着这户父母也真是心大,未成年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不急着见就算了,还让一个外人去接。
到了她家别墅门口,我折腾一天还挺乏的,就催促宋西辞快去快回,赶快开车回去休息了。不想宋西辞很坚决让我送她进门,我寻思这算怎么回事呢,他口中的孙总我都没见过,不尴尬么。
宋西辞说孙总出去出差了,家里应该只有保姆,说着还跟我撒了个娇,说他特别累,就想躺车上休息一会儿,不然待会车都开不动。
我架不住他这套,只好答应下来,牵着Kelly下了车,去敲她家的门。
“我小的时候,西辞哥哥说要等我长大娶我的。”Kelly终于表示出了她心里的不满,“没想到,他还是被你的美貌迷惑住了。”
我看着她人小鬼大说出这番话,笑笑没有接。
Kelly对我态度很不爽,拉住我的衣服阻止我往前走:“你家有我家这么有钱么?我父母有一整条贸易线,如果娶了我回家,我们就会强强结合,西辞哥哥以后的生意会越做越大!”
我眨了眨眼,想反驳什么,却觉得和一个孩子反驳实在没什么意义,于是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没有你这么有钱。不过有钱也要睡觉啊,你不困么?”
说着我敲开了门。
和我猜测中的保姆不同,来开门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带着墨镜,领带都紧绷绷地打在那,看上去也是刚忙完回家的模样。只是看到Kelly的一瞬间,他就笑开了花:“回来啦宝贝?快,快让爸爸抱抱。”
Kelly则又像勾住宋西辞脖子一样勾住了面前这男人:“爸爸,我好想你啊。”
只是这男子可不是宋西辞,架不住Kelly这样的折腾,他腰身往后一挺,才堪堪接住蹦上来的Kelly:“哎哟,这半年不见,我家小宝贝长高长壮了这么多!”
“不许说人家胖!”Kelly没意识到父亲的吃力,只顾挥着拳头打在对方胸膛。
我帮助这男子托着Kelly的身体,我想立刻找个借口离开,却不知道如何称呼面前这位男子。就在我纠结着的时候,他主动放下Kelly,面对我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吴小姐,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屋坐吧。”
我有些奇怪,指着自己道:“您认识我?”
“我能不认识你么?”那男子和蔼地笑了起来,“你忘了,你和西辞的婚礼还是我给主持的呢!”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当时的证婚人吴总,他似乎眼睛有什么问题,所以即使是在室内也不愿意摘下他的墨镜。
我笑着和他握握手,寒暄了两句,一旁的Kelly不满地插着腰道:“好啊爸爸,西辞哥哥娶别的女人就算了,你还助纣为虐!”
“怎么说话呢!”吴总虽然是训斥,但还满是疼爱,“你这姐姐和西辞多般配多合适啊,不许在这里对别人没有礼貌!”
Kelly嘟了嘟嘴,虽然很不满,还是没再说话,走进屋子一头在沙发上。
“来呀,进来坐,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休息一晚上,西辞那边我和他打招呼?”
“不了不了。”我摆摆手,“西辞就在外面等我呢,我不能让他久等了。今天有对孙小姐招待不周的地方,吴总您别往心里去,改日您有时间,我们再好好一聚。”
“那好。”吴总也没有强留,又寒暄几句便放我离开。
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侧着头看窗外的景色,没怎么说话。
宋西辞关切我,问道:“怎么?看到人家父女久别重逢,想到自己的伤心事了?”
“哪有,就是有点累。”我上下眼皮都打起了架,真的是特别乏这两天,比起工作上的忙碌,有时候心里的疲倦才是最累人的。
我闭上眼,想要不先打个盹,没两秒钟,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挺起身子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父女久别重逢,你不是和我说就保姆在家么?”
“哦,我看你那么久没出来,要是只有保姆你用不着客气那么久啊,肯定是吴总或者孙总在家,我才猜吴总工作回来,你正好撞见了。”他解释得很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哎呀吴愉你看看自己,我又开始训诫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真的被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傻?
晚上回去之后,我特别饿,和吴大小姐的饭吃得我浑身不自在,她一直絮絮叨叨嫌这个嫌那个,连带着我也没吃几口。
到了家,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泡面,美滋滋地泡上一碗。荔枝寻着香味摸出来,让我也给她泡一碗。
趁着这功夫,她听完说完了这一天的遭遇,窝沙发上抱着枕头道:“你说孙总家那大小姐呐?哎呀我也见过,可烦了,小时候老是来我们家玩,天天嚷嚷着要嫁我哥!你完了我跟你说,她铁定把你当情敌了!”
“当就当呗。”我瘪瘪嘴,“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能怎么着?”
“你可别小看人家,人家本事大了去了呢!他家就那一个宝贝闺女,父母俩又是老来得子,对她好得不得了,要不能给惯出这破脾气!”荔枝摇摇头,连她这破脾气都能说人家脾气坏了,想必这吴大小姐真是不得了。
吃完泡面,荔枝伸了个懒腰:“行了,你早点休息,我继续。”
“你继续啥?”
“学习呗。”荔枝摊摊手,“背我的小单词。”
荔枝这段时间还真是有模有样,有时候为了学习手机平板都会主动上交,只留下几页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之后几天我和何孟言联系不多,平时在一个办公室也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直到周末的一个晚上,我正窝家里看书呢,何孟言给我打了个电话,听上去醉醺醺的,说他在尊煌,谈下了一个项目,让我去把公司那几份文件拿给他,尽量今天晚上就签了。
我听了很不爽,我说你把我当什么呀,这种事你找司机就好了啊,反正是跑腿,谁跑不一样,何苦非要让我大老远地给你送文件呢。
何孟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略显凄凉的对我道:“我今天晚上喝得不少。”
“我知道。“我也不是傻,光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这种事儿,场面上总得留一个清醒的人。“何孟言做了个生硬的吞咽,他的状态并不好,”你懂么?吴愉,我得找一个,不会害我的人。”
不会……害他的人。我心里突然流过一丝什么暖暖的东西,让我通了电一样酥麻。
“行。”我点点头,“那你等我,我一会儿过来。”
出门的时候,宋西辞问我干嘛去,我说去趟公司,然后给何孟言送个东西。我还拿了件宋西辞的衣服走,怕他万一吐了什么的也不至于太狼狈。
见我忙前忙后,宋西辞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我都快吃醋了,对自家老公也没这么周到。”
“还不知道喝成什么鬼样子了呢!”我抱怨道,“行了,我先走了,我带了钥匙,不用等我。”
“等一下小愉。”我都走到了玄关处,宋西辞叫住我,一字一顿道,“有些事,今晚,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