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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何孟言也没赶在我婚礼前回来。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呢,简单说来,就是华丽而诡异。它有着与宋西辞身份相称的香槟豪车,金碧辉煌,满座商务精英,上流社会。但是它也有哭丧着脸的珊珊,我素昧谋面的宋西辞家人,和缺席的我的家人。
其实在此之前我见过宋西辞父母一面,本来说好一起吃个饭,后来他母亲突然有事没去,就变成我和他父亲共进晚餐。宋西辞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做派很讲究,温文有礼却不怒自威。对于我这个寒门出身的未来儿媳,他没有提及关于我家庭的只言片语,只和我聊了一些高端斯文却无关紧要的话题。
至于我马上就要成为宋西辞妻子的事情,他们毫不在乎,只说相信儿子的眼光,对于儿子的一切决定无条件赞成。
除此之外,这场婚礼就是我和他家人的第二次会面了。哦对,除了荔枝。
荔枝今天花枝招展,容光焕发,本来她说要做伴娘,宋西辞怕她捣鬼,还是搬出了荔枝的妈,才把荔枝给压制住。
从冯安洋走之后,荔枝很少来宋西辞这边住了。我问宋西辞他妹妹在忙什么,宋西辞说荔枝想出国读书,在张罗着呢。
可能是因为冯安洋去了国外,也可能她真的想深造了吧,谁知道呢。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我却很懵逼,仿佛在进行着一系列与自己无关的程序般,按部就班尽己所能地做好该做的动作,这样就够了。
到了婚礼的高潮环节,宋西辞请出了今晚的证婚人,说是一个什么集团的吴总,全场很多人都在鼓掌,能给宋西辞当证婚人,想必是位高权重得很。那位吴总眼睛似乎有伤,一直带着黑色墨镜,说不方便摘下来,多有失礼,让我们这对新人见谅。
宋家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我哪敢怪罪什么,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意,等待他念完证婚词。
这位吴总我瞧着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总觉得有一面之缘。我一直打量着他,想回忆出来在哪见过,但是绞尽脑汁都没能想明白。
好容易走完流程,我去后面换衣服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前那位985的高材生易子俊打过来的。他找我想必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还在心里骂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全公司都知道我今天结婚,他居然在今天找我谈工作。
我愤愤地给挂掉了,正换衣服换到一半,他又打过来。
门口等待已久的宋西辞都有些不满了,问我道:“怎么?何孟言本人不能来,还要电话骚扰你呢?”
“别乱说。”我又给挂了,摁断电话走了出去。
婚礼一直进行到很晚,因为之前约定好的,省掉了闹洞房的缓解,我们直接回房休息。打开手机,发现易子俊在这期间还给我打过十来个电话。
看来就算是工作上的事情,也是比较重要的事。我心里觉得扫兴,转念一想,这兴本身也就没起来过。趁着宋西辞去洗澡,我回了个电话。
不等我说什么,易子俊在那边先喊了起来:“愉姐……哦不,吴助理。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何总,何总他……”
“他怎么了?”
“他在这边出事了。”易子俊声音慌张而无措,“我们遇到了泥石流,何总车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中,现在在医院抢救呢!”
手机从我手中掉到地上,原本亮着的屏幕扑闪了两下终于灭掉,等我再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开不了机了。
宋西辞正好洗完澡,从洗手间走出来,边擦头发边问我:“怎么了?傻站那,想偷看我洗澡啊。”说着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的腰,“准备好成为宋太太了么?”
我看不到宋西辞的面孔,但我能听到他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是真的很开心,为了得到了他的宋太太这件事情。
我感觉这是一场为他而办的婚礼,他今天是那么积极,那么快乐,他把戒指套上我的手那一霎,居然真的在颤抖,在紧张。而我呢,我居然在想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男人,我还是人么!
我努力压抑住我内心的不安,对着宋西辞挤出一个笑容:“答应嫁给你之前,我就准备好了。”
“真的?”宋西辞将嘴凑在我耳畔,轻轻道。
我点点头。
说实话,我的确早就准备好了,说什么成为宋太太的准备,其实不就是两个人一起睡觉的准备么?这有什么难,我陪何孟言睡了多少觉,早就轻车熟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呢?
不等他动手,我主动转向他,开始宽衣解带。
宋西辞有些惊讶于我的投怀送抱,按住我的手,难得地一本正经道:“吴愉,如果你觉得现在还不合适的话,我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很喜欢,来吧。”说着我还去解他身上的浴巾,我跟个粗暴的嫖客一样,迫不及待地掀开裹住宋西辞健壮身躯的浴巾,拉住他的胳膊往床上拽,“为什么要多等一段时间,今晚不好么?你不喜欢我么,不想的得到我么?”
除了言语上的挑逗,我还不忘翘起一双大白腿,顺便妩媚地咬着下嘴唇,媚眼如丝看着他:“良辰美景,你要让我自己过呀?”
宋西辞看着我:“你真的想好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种磨磨唧唧的人啊。”我扯住他的手腕,按上我呼之欲出的胸脯,“我嫁给你,就是为了看你辜负这大好时光的么?”
宋西辞不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直接扑上来,一把压倒我半挺着的上半身,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你真是个妖精,难怪何孟言放不下你。”
我勾住他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轻佻的举动在这种时候格外能给我安全感。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你已经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妻子了,他的钱财、他的权势、他的高大威猛,完全不输那个把你往死路上逼迫的何孟言。
宋西辞的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腰,就在我以为他要继续向下探索的时候,宋西辞突然猛地一用力,抽出了被我压在身下的那条浴巾。然而从我身上飞速离开,三五下用浴巾重新包裹住自己精装诱人的躯体。
“你在哭啊,吴愉。”
“你说什么?”我不可思议地摸了把脸,真的满手温热的泪花。我的天,我第一次发现人可以连自己在哭泣都不知道的。我还以为自己很快乐,很挑逗,原来我刚才的样子是那么蠢。
我骗的了自己的理智,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更骗不了心如明镜的宋西辞。
“怎么了,告诉我。”宋西辞温柔而有力道,“发生一切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
我一下子就演不下去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不反感宋西辞,甚至有点喜欢他,还会答应他结婚这件荒谬无比的事情。
——就是因为,他像何孟言啊!
当年我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何孟言都是告诉我“我知道了,睡觉”,然后无论什么问题,一觉醒来,他都会轻而易举帮我解决。
我颓然地靠向后方,不再组织眼泪的肆意:“何孟言他,遇到泥石流了。”
宋西辞表情微弱地变化了一下,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在婚礼当晚听到自己的妻子是为了别人泪水滂沱吧。
“我知道了。”宋西辞短促道,然后当机立断打了个电话,应该是他的秘书。宋西辞井井有条地布置下去,让他秘书以最快速度订两张飞往何孟言所在地的机票,然后让他联系自己驻西南那边分公司的人,查一下这次泥石流的规模和杀伤。
关于何孟言的医疗条件,他倒是不担心,我也不担心,平静何孟言的财力与权力,那边肯定会有人张罗好他。宋西辞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太担心。
五分钟后,他秘书回了个电话,说机票买好了,明早五点的,预计九点左右可以到达贵州。
这些都定下来后,宋西辞看着我,挤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看到了吧,不会有事的,明天你就会见到何孟言了。你放心,世界上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谁都舍不得去死。”
“西辞……”我第一次这样叫他,以前永远是叫宋总或直呼其名,“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西辞做到我身边,轻柔地将我揽入怀:“你别是个傻子吧?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还放任着别人对你好啊!”
半夜的时候荔枝想来闹洞房,她喝多了酒,在门口大吼大叫,宋西辞出去堵着她的嘴,小声道:“你他妈别在这吵吵,你嫂子搁里面睡觉呢,给人嚷嚷醒了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你信不信!”
荔枝满口委屈地撒娇:“哪有人睡这么早嘛?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让我……”
话音未落,宋西辞“砰”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我没睡着,躺在床上静静听着这对亲兄妹相爱相杀。其实嫁给宋西辞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