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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婚纱店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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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听她说下去,也并不想知道冯安洋到底有没有收留她,识趣地摆了摆手,然后下了车飞快上楼。

    回去的时候,珊珊给了我一个大熊抱,挂我身上不肯下去。直到我口袋里手机响起来,我才安抚着她,把她放下来。

    电话里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喜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不是喜事——甜姐要结婚了,和王德彪。

    我问珊珊知不知道,珊珊说没听说,就是过完年回来的确一直没见到过甜姐。我又问珊珊,说那雯姐结婚的事情呢,珊珊哈哈大笑,凑在我耳边道:“你猜咋的?要不说雯姐这人逗逼呢,她没告诉别人自己是个老鸨!”

    这不是很正常么,干这行的,有谁会拿个喇叭把自己卖肉的事情高出宣扬?大多数还是想着多挣点钱,然后找个眼瞎了的嫁了算了,雯姐也走上这条路,一点也不奇怪。

    见我无动于衷,珊珊继续道:“重点是,你知道雯姐之前要嫁那人是干嘛的么?”

    “不是说做生意的么?那又怎么了?”这段故事我听珊珊说过,好像还挺有钱,当然了,雯姐虽然年纪大了些,长得还是不赖,又会哄人,自己口袋里也是钞票满满,找个有钱的很正常,没钱的也养不起她啊。

    “那你知道做什么生意的么?”珊珊笑得合不拢嘴。

    我猜出点端倪,肯定是在尊煌玩得时候撞到了雯姐,光是想想就很尴尬,我半开了玩笑:“莫不是也做小姐生意,想挖人,结果不小心太岁头上动土,挖到了雯姐这?”

    “比这还逗!”珊珊道,“那男的,是个卖套的!我跟你说那生意做得,老大了,好像是个二级经销商吧,据说每天晚上十二点后,只要一栋楼还有灯亮着,那这栋楼至少有一个男人用的是经过他手的避孕套。”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呢?”

    “真的假的我不知道,那男人自己吹的,用他的话说就是……”珊珊笑得更夸张了,前俯后仰,“每晚至少杀死成千上万条小生命。”

    我心说这么牛逼不去写文案真屈才,这牛逼吹的,我代表我们全校的中文系毕业生甘拜下风。

    我尴尬地笑笑,为了这个恶俗而且并不十分好笑的笑话:“后来呢?避孕套经销商和资深老鸨,两人那是绝配啊,自产自销了都能。”

    “后来那人来找尊煌的老板,想把自己的产业链往夜总会里放。结果……”珊珊一拍手,“不期而遇,陨石撞地球,那男人当时就炸了,指着雯姐说,卧槽你居然是个婊子!据说场面老火爆了,就差揪着头发打。要我说,雯姐也是,都快结婚了还舍不得钱,非要能多挣一天是一天,没听过一句话叫夜长梦多么,这不,好好的老公,就这样给吹了!”

    我倒是觉得不然,这种男人,不嫁也就不嫁了。就算两个人真在一起,雯姐能瞒住多久?能戒毒,能辞工作,能安心相夫教子,就能改变这么多年的习气?

    人身上就是有烙印的,你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给你打上烙印,将你打磨成如今的模样。它们可能有的深有的浅,有的短暂有的终生,但没有烙印可以刻意抹去,最多,你也只能静候时间来救赎。

    珊珊还在那笑,我却觉得有些难受。

    说实话,从见到雯姐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没有故事,更不是女同学。但习惯了她的专横和势力,真正看到她凄惨而悲凉的一面,反而觉得很难受。

    我在家住了两天,周一就去上班了。

    那间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来有人为了迎接我的到来,也算是做了一番准备。

    何孟言不在,不知道是刻意躲着我还是有事绊住了。

    结果上午的时候卢川来了,门口的秘书有意挡着,说何总不在,卢川说进来拿个东西,已经和何孟言说过了。卢川到底算是如今何氏固业的第二把交椅,秘书不敢说话,独自去打电话给何孟言。

    结果卢川这头大摇大摆一进来,就看到我。

    “吴大助理?”他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还挑衅地笑起来,“我说怎么平时都见不到你人呢,原来是被孟言金屋藏娇了啊?啧啧啧,你这也算是当小姐的最高境界了,人家都被藏外面,了不起藏家里,你倒好,直接给藏进公司了!”说着他干笑两声,我听得都觉得尴尬。

    “拿什么东西,我帮您取?”我不反驳不纠缠,权当没听见。

    “三期报表。”卢川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对了吴大助理,听说你前不久在局子里待了一阵,这刚出来,对公司业务还熟悉么?知道我说得三期报表在哪么?”

    我耿直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何总吩咐了,他的东西别人不让碰。我既然找不到,您也不能自己找,我们只好等何总回来再亲自给您送过去了。”

    我不是真为何孟言好,我管他三期四期,我只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漂亮,毕竟,这间办公室里面还有何孟言的监听设备呢,我可不想落人口舌。

    卢川见我态度坚决,只好碰了一鼻子灰走,不过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身:“吴愉,有件事我真的特别不明白。你说你不也就是一个被人玩腻的婊子么?我听说,没有宋公子搭救,你现在还没出来呢吧?你不觉得自己特别映衬婊子无情这四个字么,宋公子帮你那么多,你对人家不闻不问,何孟言把你算计到牢里,你还像条狗一样忠心,你到底图什么?”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回答,不得不承认,卢川这几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

    见我良久伫立不语,卢川主动笑了:“行,不想回答我就不多问。有机会帮我打个电话个何孟言问一下报表在哪,等他回来估计要等到这个项目黄了,我听说他昨天晚上才去的香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卢川丢门而去,我却不管回放着那句“他昨天晚上才去的香港”。

    卢川这些话搭配在一起,完美地戳穿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何孟言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我不过是卜悦的替代,现在卜悦没有死,我的作用已经到此为止。那么,一个被玩腻的女人,被榨干最后的价值然后抛弃,这也没有哪里不对。

    宋西辞那头没再逼问我结婚的事情,偶尔约我吃个饭什么的我有空都回去。没两天何孟言回来了,我和他第一次在公司碰面,聊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后我说,既然我还是你助理,以后需要买机票可以和我说,不用找别人代劳。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最后点点头没说话。

    陆副总的处境似乎不太好,我有次听到祁律师和何孟言汇报,估计是不知道我在里面,祁律师说:“我不太懂啊何总,明明只要牺牲掉吴愉一个人,就可以让公司脱离责任,为什么还要把陆副总给赔进去?陆副总也算是为公司尽心尽职十几年了……”

    何孟言清了清嗓子,说尽量帮陆副总争取减刑,别的就不要再议论了。

    果然,“牺牲掉我一个”,祁律师的话算是最后的证据,证明我只不过是一场商业斗争的牺牲品。

    不久之后,甜姐的婚礼如期而至,她邀请我当伴娘被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在王德彪和何氏固业的一票员工面前出任何洋相。

    即便如此,我还是陪她去试了婚纱。因为王德彪是二婚,两人不想弄得太隆重,就选定了三套礼服,让一双女儿当花童,简单请了五六桌就算婚礼。

    说来也有意思,王德彪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婚礼的地点定在了何氏固业年会的地方。就是在那里,他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抱着我的大腿说自己可以离婚娶甜姐。然后这也才一个月不到吧,他就甩掉了自己的发妻,这么快又说动了甜姐。

    试婚纱的时候,甜姐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其实挺心疼那个女人的。”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德彪老婆。”她语气听上去有一丝沮丧,女人天生的同情心居然在这种时候泛滥了,“她就一个女儿,今年去世了,还没从这件事的打击里面走出来,就被王德彪逼离婚……”

    我心说,你要真这样想,你别答应啊,你不答应不就不用离婚了么。但是我不愿意把甜姐想的特别坏,我理解她,我觉得她答应嫁给王德彪,对于她,对于那一双从小没有父爱的女儿,都是好事。

    “也是没办法,”所以我为她找了一个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两个人缘分尽了,硬是留也留不住的。”

    “真的么?”

    “嗯。”我点点头,所谓真真假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句话是不是你想听的罢了。

    试玩婚纱,我和甜姐有说有笑从后面的试衣间里走出来。面前一个男人,正坐在比较远的沙发上,看设计师展示着几套甜姐也想尝试,但因为价格不菲放弃了的镇店之宝。

    “有钱人就是好。”甜姐嘟着嘴。

    “你也可以啊。”我安慰道,“婚礼一辈子就一次,贵就贵嘛,多少钱,我替你出了。”

    话音未落,那男人财大气粗道:“就这件吧,我不租,我买。”

    这句话如雷贯耳,然而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声音也如此熟悉。我定定地看向那个男人,这不是……何孟言?他在这里……挑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