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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真的?”我顿时皱紧了眉头,心好像被带倒钩的刀子捅了进去,搅拌着。
程爽没有回答,她深深地望着我,眼眸中的光芒越发冷冽:“我相信,他们不敢骗我。”
他们确实不敢骗她,单凭形形色色的人对她像奴才一样的举动,我就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比我想象的还吓人。
而且,其实不经过程爽确认,我心底也知道这肯定是真的;因为检察院传出的话,跟幽姐前些天对我说的一模一样——事情不可能这么巧,不对吗?
所以,幽姐确实写下了一份这样的文件,如果她真是在几天前就写好了,那程爽所说的就完全是对的了——幽姐早已准备好偷渡,她早就打算离开我了!
想到这儿,我好像掉进了棺材里,内心也冰凉彻骨。
难道是因为幽姐发觉了我喜欢宋念玉,又赶上律师告诉她继承遗产的机会,两件事凑一块儿,她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吗?
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举起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小方桌上!小方桌是特别厚的实心沉木打造,硬极了,我的手指险些被震断,剧痛入骨。
“那份文件,你想不想现在去拿?”程爽又开口了,声音里透出一点怜悯:“检察院现在还在加班。再说,合法的私人财产,他们也不能扣太久。”
“....好!”我拄着扶手站起来,沉声答应,其实我的目的是要看一看,幽姐到底是哪天写的那份文件,如果真是在跟宋念玉在贝露丹迪会面以后,那我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
“那我就再陪你走一趟,”程爽本能地甩了甩头发,这雅间天花板上装的是从欧洲进口的阿基米德雪球灯,乳白光辉洒下,她的鼻梁显得极为精致:“让你彻底死心了也好!”
到了检察院,一个忙得脱掉衣服的公务员,递给我一份手写的文件——准确的说,是类似遗嘱之类的转让财产的声明。
我手颤抖着,接过来仔细看;那文字很好看,就是幽姐写的,确凿无疑;她在上面声明,愿把所有个人合法财产转赠给我,总数约三千万;全文最后,是她的落款:白幽儿,上面打着红手印。
而最下面,就是我最想看的日期,10月19日,两天前。
一瞬间,尘埃落定了,我眼前也变成一片漆黑——幽姐她之所以离开我,就是因为我伤害了她啊!我好该死!
我的胸膛再次变得冰冷,这时,程爽忽然碰碰我的胳膊:“看,你姐好细心,怕钱被冒领,还你的名字后面画了括弧,还标注着你的身份证号、年龄和籍贯。”
她多半是看出了我正在变得异常,所以故意岔开话,这是在关心我;但她的关心没有用,我的心已经沦陷了,我现在只想拿一把刀子狠狠地捅死自己,我好恨哪!
“这些文件也给你!”那个公务员忙的连头都不抬,又递给我一摞,正是那跟些合法财产的相关合同、债券书之类;我木然接过来,看它们就像一叠烧给死人的纸钱。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公务员拿起电话:“嗯,她一个月前就定了那条船是吧!好,我这就转告!”
简单几句话,让我不禁打了个激灵,我立即放下东西,攥住了公务员的手,颤声道:“同...志,你说的是谁?是不是我姐白幽儿,她一个月前,就定下要今天要坐船离开海都吗?”
“保密!”公务员冷冷地挣脱了我——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对我说的。
我还要再问,程爽却发话了,她伸出雪团似的小白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语调清冷地道:“这位同志,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我立刻就体会到了,程爽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连这个简单的敲桌子动作,都是那么暗蓄威严,与众不同。
这个公务员惊呆了,眼瞪得圆圆的;程爽是给检察院一个人打过电话后,和我直接来找他的;他级别还太低,那个人显然没告诉他程爽是谁,但是,他眼神渐渐涌起一抹警觉,最后点点头:“.....就是这位小朋友说的意思。”
程爽特别震惊;而我,霎时间就像周围变成了寒冬,冷酷无比。
我身周完全寂静了,只剩下一个铁锥子般的声音钻着脑髓:“幽姐原来一个月前就确定要走!什么我伤害了她,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了!她最近都是在骗我的!”
这个念头,仿佛带来一股漆黑的暗流,淹没了我。
后来,我怎么离开的检察院,我都不知道;我就像喝了好几斤高度白酒似的,脑子里天昏地暗,眼前模模糊糊,身体更是完全不听使唤。
但我的触觉还有用,我感到,一具娇小柔软的躯体架着我,上了车,后来又上了电梯。
再后来,我可能睡着了,浑浑噩噩中,我依稀看见,幽姐正在背后紧搂着我;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香味,让我的欲望渐渐膨胀起来,不久,我的理智渐渐被欲望取代了,我压到了她软乎乎的身子上,贪婪的索取,凭借着本能去挺动,但幽姐似乎很犹豫,也很害羞,蹙着眉,用小手抗拒着我。
我急不可耐地拨开她的手,想挺入她,但她腿夹得特别紧,渐渐地,她好像不抗拒了,腿慢慢张开了,而我恰好也慢慢没了力气;我大脑这时彻底陷入昏暗,好像仍然在她身上蠕动着,又好像没有,最后,我完全失去意识了,只能模糊感觉到,幽姐似乎在用手拍打我的背,打了很多次才停下。
等我醒来时,脑袋里仍然像灌满了铅,难受的要命。
“俞凡,你终于醒了!”许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我艰难地看清了她,她正坐在我床边,满脸关切之色。
我晕乎乎地“嗯”了一声,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只穿一条黑色四角短裤,最奇怪的是,床单已经被撤掉了。
我疑惑不已地动动身子,许洋洋突然红着脸骂了一句:“小流氓!”然后扭过了头。
我一愣,这才看清楚,短裤裆部凸起一大块,尺寸比常人大得太多了。
我的脸也红了,但突然又发现一个奇怪之处:这条短裤是崭新的,不是我的。
被这个念头一惊,我的思维彻底变清楚了;晚上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掠过我脑中;我不禁咽了口唾沫,颤声问许洋洋:“许姐,谁叫你来的?”
许洋洋仍然扭着头,声音娇嗔地说道:“不是你发微信叫我来的吗?我中午就到了!你真够能睡的,现在已经又是晚上九点了,你睡了有二十多个小时吧!”
“二十多个小时!”我心里更清楚了,左右一望,是一间挺不错的酒店,环境很雅致。
“话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开房啊!”许洋洋终于扭过脑袋,目光保持在我脸上,很不可思议地说:“这种小众酒店,住一晚上要一千多呢,你住了两夜一天,得三千块多钱!幸亏你有个朋友算了账,要不你就亏大发了!”
我仍在犹疑,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说订的晚餐做好了,问我们在哪里吃。
我心乱如麻,根本没有胃口,于是直接说不吃了,然后收拾了一下,跟许洋洋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出很远,我都没看到程爽,连一丝影子都没有。
我的心异常沉重,脑子里仍然很疼,但昨晚意识昏乱时的一幕幕,我也全都记起来了;那时候,我到底进去没有?我心里完全没底。
话说回来,比起到底有没有进去,更让我奇怪的是,程爽送我到酒店也就罢了,干嘛要跟我爬上一张床呢?她虽然喜欢我,但也不至于这样做吧?
莫名的,我心底隐隐浮现一个答案,多半是因为,我昨晚太可怜了。
听到那则消息,我直接失去了意识,程爽心地那样善良,或许因此而冲动了吧?就像跟幽姐在金棕榈看的那部《佛罗伦萨月光下》,一个贵族少妇因为怜悯一个稚嫩的落难青年,竟然用身体安慰了他一夜;这是我唯一看懂的部分,而这种只能在小说和电影里发生的事,昨晚竟然真实发生在了我身上!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在路边等出租车,凉凉的秋风不断吹拂着我的脑袋,以后要怎么面对程爽呢?我还真不知道。
但这个念头,并没有在我脑海里存在多久,很快的,我的意识全被幽姐占满,这个女人,现在让我好恨!
“俞凡,你姐的事情我听说了,”大概看到我脸色异常,许洋洋开口了,灵活的眸子映着微光,“你的私事,我不想多嘴,但,如果我是你,我会出人头地以后再去找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权力选择。”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一颤,仿佛有一束光照进脑海!
是啊,她说的太对了,幽姐纵然骗了我一回,但她是爱我的,她只是迫于形势不能选择罢了;但我可以,前提是,我得成为强者!
怀着无限的悲凉,我对许洋洋说了句谢谢;回到经贸大以后,我克制着情绪,一如既往,先送她回到租处,然后自己抱着文件往宿舍走,但到宿舍楼前时,我不由得站住了,因为,宋念玉的劳斯莱斯正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