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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老陆年轻的时候本是一介书生,有一年赶考落榜,回到家乡后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村子被马匪屠戮劫掠。
从那以后,老陆便发誓要当一名捕快,要将那些王八蛋绳之以法。
可是他没有习武天赋,也没有断案的本事,所以混了几十年,当时光消磨完他心中一直秉持着的念想,他变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寺丞。
看着老陆缓缓离去略显佝偻的背影,我忽的觉得好生难过,就好像被泪腺刺激了心脏,一阵发闷,可是又哭不出声来。
难道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想让自己也变成他一样。
“花哥哥...”漓香见我神情有异,急忙跑了过来。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父皇治下的世道。”
我离开大理寺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随便找了家酒馆。
当烈酒下肚,我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刘忠国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为了保全老陆和大理寺。老陆又有什么错?在这个不被允许的时代,他做的尽是他所能做的全部,那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他也只能选择敷衍。
不然,他如何养活自己那一家人?
善誉侯可以威胁老陆,威胁刘忠国,但是他万万威胁不到我。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自然是要做些改变这个时代的事才行!
我暗暗下定决心,老陆说的没错,有些该去做,那就去做。
从酒馆出来,我转过几个街角,再次来到了兵部尚书府。
上一次来这里勘察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勋离的确说的不错,整个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我知道的是,无论犯案之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只要他出手犯案,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冉未风的夫人知道我是六扇门的捕快,见我再度前来勘察现场,还以为我已经查出了什么线索。
“夫人,此案关系甚大,恕卑职无法告知。”六扇门有六扇门的规矩,如同这偌大大明一般,如果没有这些个规矩束缚,如何成体统?
她身为兵部尚书夫人,自然是知道我的意思,闻言缓缓点头,“还望大人查出真相后能第一时间告知妾身。”
因为之前王勋离和老陆就交代过,再没有查清真相之前,现场不能乱动,所以冉未风的书房还是保持着案发那晚的样子。
当然,冉未风的尸体已经处理掉,只是房间内的摆设却没有动过。
我在书房内转了几圈,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因为之前与王勋离老陆等讨论过案情,那时他们以为是熟人犯案,因为这个可能性最大。
我当时也没有反驳,可是而今我才想起来,作案动机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接连两个大案让我和老陆有些失神,所以当时忘记了考虑这个问题。此时想来,我居然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犯罪动机。
如果是熟人犯案,虽说可能性最大,但是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冉未风在京城兢兢业业经营了几十年,若说有什么仇敌,只怕也早已被消灭了,他可是善誉侯的人,而今善誉侯在朝中呼风唤雨,除开杨太师之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既没有仇敌,又没有江湖恩怨,他到底是因什么而死的?
想到这里,我坐在了冉未风最后坐过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狼毫。
一,报复动机与政治动机,冉未风在朝廷和江湖树敌。这个可以排除,因为刚刚已经说过了。
二,钱财动机,有人觊觎冉未风的钱财。这个也可以排除,因为尚书府并未丢失任何东西,再说冉未风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丢。
三,心理动机,凶手因为嫉妒,害怕,或者因为追求刺激而杀死了冉未风。
写到这里,我停住了笔。
只有这一点可以成立,就目前而言。
那么冉未风有什么是让凶手妒忌害怕的呢?我当然不会认为凶手只是为了刺激。
他是兵部尚书,手握大明兵符,要说嫉妒妒忌他的人很多,这很难说明问题。
但如果正是因为他手握兵权,所以让某些人害怕了呢?
这就有可能了,至少这一点成立的可能性最大。
这时,我把桌子上我写的宣纸往下拉了拉,正准备起身离开,然而就在我将宣纸往下拉了一截之时,我发现宣纸下露出一行字。
那是冉未风临死前正在处理的一封公文。
上一次前来勘察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上面所写的不过是些西北军情,没什么重点。
可是让我震撼不已的是,因为我的宣纸遮挡,那公文只露出最上面一行,而那一行从右往左依次是:西北也先异动,速速增援。
古人书写,向来从上外下,从右往左,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这句话是故意藏在这封公文里的!
我再看了一遍,确然如此。
难道这就是冉未风的死因?
西北军情紧急,有人不想让冉未风把这个消息上报给正统老儿。
可这个人会是谁?
我忽的发现冉未风案并不是最开始我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西北军情万分紧急,然而身在京城居中策应的兵部尚书却突然死于非命,矛头直指武当。
现在我可以肯定这是有人在嫁祸给武当。
出了门后,我直奔张丹峰的住处。
一进门我便打算把我的发现告诉他,然而还没等我开口,一个爽朗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哈哈...小霸王花冷胤!”
笑道人!
我十二分肯定说话这人就是神秘异常的笑道人。
只见笑道人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藏青色道服已经破旧不堪,满脸络腮胡哪里有一点道人的模样。
不过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
“武当笑道人?”我有些失神,毕竟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人物,多少有些惊讶。
张丹峰示意我坐下,而后缓缓道,“笑师叔昨日才入京,我们刚才还在商量明日是否一同前往观星楼,却不料花兄突然来了。不过也好,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商量一下吧。”
此时我哪有那功夫商量这事,我正准备把我的发现告诉张丹峰之时,我忽的发觉有些不对劲,笑道人的眼神不对劲,我总感觉他的眼神就像锥刺一般搭在我的脸上,好似随时都会刺进去。
那种隐隐间传来灼热感觉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的将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