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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征服了桑库部落和哈利亚部落之后,阿塔瓦尔帕在村寨里休整了三五天,留下了二三十人对哈利亚人进行法律约束和社会改造,便准备率领大军继续东征北伐。
大军离村的那天,基多大军在村寨的谷地上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整个村寨的哈利亚人和数十里之外的其他部落的族人都前来观看。当近万人组成的基多大军庄严威武,整齐肃穆地排列在山寨的一片平缓的草地上,十几把号角雄壮地吹响了。
基多大王穿着华丽而威严的礼服走到部队的前面,对着数千名从各个山寨前来观看的当地族人说,“我们基多大军是奉太阳神之旨来传播太阳神的恩惠和光辉,是来把你们从穷困与愚昧中解救出来。所以,你们必须要遵崇太阳神的旨意,要遵纪守法,安守太平,不得抗旨违法,蓄意谋反,否则,基多大军将会杀奔而来,将所有村寨烧光灭尽,将所有的人斩尽杀绝。”
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他下命令让士兵们将桑库部落的首领当场绞死在众人的眼前,并将桑库村寨抓获的女人全部分给驻扎在当地的守军士兵。同时,为了表示对哈利亚族头人的友好情意,大王还特意邀请哈利亚族头人坐着轿椅,由突巴图将军陪同前往基多都城祭祀太阳神。哈利亚头人被大王所邀,盛情难惬,便很高兴地与自己的爱妾一起乘坐着八人抬起的轿椅,随大王一起离开了哈利亚村寨。
把哈利亚部落收拢过来之后,部队还要朝东征讨进发,可是,越往东森林越密,河川深谷就越多,而且,雨水不断。因为部队士兵多为基多人,经常在高山气候的环境下生活,而对热带雨林气候环境非常不适应,生病拉肚子和打摆子的人很多。于是,部队只好在河口边上停下来休整一段时期。
大王一边派人装扮着当地土人进到深山密林的其他部落进行打探,一边派哈利亚部落的头人到附近的部落去游说劝说,要他们归顺基多王国,否则,大军一到便杀光烧光,片甲不留。
这些天里,天总是在不断地下着雨,而且,派出去的探子和使者一点音讯也没有。这让阿塔瓦尔帕大王很是焦虑和心急。为了消磨时光和有事可做,他只得整日跟妃子和歌女们在一起。
可是,整天和那些妃子和歌女们聚会游戏也有嫌烦的时候。这天早上,他带着扎西古耶将军和数十名护卫一起出去打猎。打猎的地方是在部队附近的一片树林里。雨过不久,林中地面上长满了绿苔,地面光滑,许多地方还长着一片片小伞一般的蘑菇。林中无路,大王便带着随同一起从林边朝着林中走着,走着走着,就在林里的小溪边看到一只小鹿正在溪边饮水。因为距离太远,弓箭射不了那么远,大王就让士兵们散开,渡过小溪,将小鹿围住,然后朝着大王潜伏的这边驱赶。小鹿发现有人朝它围了过来,便慌忙朝着无人的地方逃奔。很快就进到了大王弓箭的射程之内,大王一箭射去,射中了小鹿的脖子上。小鹿发出着可怜的哀鸣,转身就跑,这时,大王一声命下,士兵们的弓箭齐发,将只小鹿活活射死。一个士兵跑过去将小鹿拖到了大王面前,于是,大家一起欢呼起来,夸赞着大王的高明箭术。
这时,天突然地下起雨来,大家便护着大王朝回跑。刚跑到林边的路上,雨就下大了。大家就只好站在路旁的大树下躲雨。不一会,就见路那边有五六个山民冒雨快步朝这边走来,而且衣服已经湿透了。
本来,对这几位空着手急着赶路的人,阿塔瓦尔帕大王是不会怎么太在意,可是,当他们走到跟前时,却见其中有个年轻女子不但肤色白皙,而且模样清秀,尤其是那个身段特别地苗条。当那个年轻女子从他面前走过时,眉目只是略微地抬了一下,因为并没有认出他是大王,便快步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神态是那样地平和柔顺不同凡响。大王的心里不由地砰然一跳,心想在这山野蛮荒之处还竟有如此清秀白净的女子。
望着那个穿着一身素布衣服步履轻飘的年轻女子渐渐地迷离在雨雾的身影,他忍不住地对身旁的扎西古耶将军低声说,“你马上打听一下那个女孩的住处,然后多带些金银财物和美食鲜果去那个女孩家中,把她今晚给我带回来。”因为对他来说,整个王国都是他的,所以,整个王国的女人也应该属于他的,只要他喜欢和需要,任何一个女人都得归他所有,而且,作为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能嫁给他这个基多王国的国王,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和荣耀。所以,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扎西古耶将军马上答道,“是,我的大王。”便带着几个士兵一路快跑地朝着那几个过路人追赶而去。
整整一天,大王都在想着那个穿着素布衣裳,却被雨水淋透的白皙而清秀的年轻女子。可是,过了中午,又到了下午,却一直未见扎西古耶将军把那女孩给他带来。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焦虑和心烦,而且不禁有些恼火,觉得扎西古耶将军向来办事雷厉风行干脆利索,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于是,他又派了两个卫兵出去打探。
直到傍晚时分,扎西古耶将军才带着那个女孩回到了营地的大帐之中。大王的大帐约有五六十平米的空间,帐里点着几盏油灯,熏着驱蚊的香草。灯光之下,各种从王宫带来的精致豪华的生活设施,考究而富有情调地摆设在大帐之中。然而,就在这个年轻纯朴的哈利亚族女孩进到大帐的这一时刻,帐里的一切华豪与精致顿时失去了光彩,而变得是那样地粗糙而媚俗。
在梦幻一般的光色中,哈利亚女孩似乎更加白皙清秀,身条更加优美,身穿一件用古羊绒制作的浅粉色的衣裙,而这种衣裙只有印加贵族和王室贵人才有会拥有。而一般的哈利亚族女孩通常都是赤身裸体,只是在出门时才偶尔地穿上一件又破又烂的粗布陋衣。
大王让其他人退出了大帐,便激动不已地走到女孩面前,拉住了女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说,“我叫福阿替。”大王说,“福阿替,这个名字很好。”然后,又问女孩吃饭了没有。女孩摇了摇头,说没有。于是,大王便让哈亚上菜备酒。
一会,酒菜都上了桌,大王就搂着女孩,一边给她喂着酒菜,一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基多王宫生活。女孩很乖巧,莞尔一笑,使劲地点了点头。大王就亲了女孩一下,说,“早上打猎时,一见到你,我就象中了魔似地,一直在想着你,可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过来?”女孩温柔一笑,说,“不瞒大王,我爹已把我许给哈利亚头人了,过几天就要嫁过去了。今天早上就是去他家行见面礼的,你看,这件衣服就是他今天送给我作见面礼的。”
大王朝她身上的衣裙看了看,笑道,“他哪有这种高档的衣服,还不是我见他愿意归顺,给他送的赐物。他道是把我送给他的赐物送给你了。不过,你穿这件衣裙道是挺合适挺漂亮的。”说道,大王又问,“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不想再嫁给那个又矮又老的哈利亚头人?”女孩目光盈盈地望着大王,答道,“嫁不嫁人,嫁给谁,都是由我爹说话当家。本来,我爹已经把我许给了头人,并收取了人家的礼品,按理说是不能再悔亲了。可是,你派去的人说整个王国都是大王你的,所以,整个王国里的女人也都属于你的,只要大王你想要哪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必须归你所有。他还说如果我爹不肯同意,就把那个头人和我们全族的人全部杀了。所以,我爹一听这话,就只好让他把我给带来了。”
大王得意地一笑,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女孩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头人。”大王说,“这样说你是愿意跟我了?”女孩依然摇了摇头,说,“我当时也没想要跟你。”大王一怔,说,“为什么?”女孩说,“因为我想你也跟那个头人一样,是个又老又矮的小老头。”大王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幸好我不是,要不,你就不会喜欢我这个基多大王了。”说着,两人便一边笑着一边紧紧地搂在一起亲吻着。
这时,哈亚来报,说女孩的父亲来请求面见大王和女儿。大王正跟女孩亲热温柔之时,是不允许被人打扰的。可是,因为来人是女孩的父亲,所以,大王只好把女孩从怀中放下,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让哈亚把女孩的父亲带来。
女孩的父亲进到了大王的大帐里,还背着一大捆树皮。这让大王很是觉得纳闷和不快。因为凡是来拜见的人,不是献礼就是进贡,礼贡不是珍贵宝物,便是美味鲜果,还不曾见有人给他送树皮,而且,他要树皮也没啥用呀。
女孩的父亲向大王跪拜行礼。大王说了声免礼,便让女孩的父亲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从远地运送而来的鲜果和葡萄。大王就让女孩的父亲享用。可是女孩的父亲一个劲地摆手,表示不吃。大王知道女孩的父亲是在客气,便跟女孩的父亲说过几句话,借故出了屋子,好让女孩跟父亲便于说话。
走到门前时,哈亚指着门前放着的那捆树皮朝他问道,“大王,这些礼物咋办?”大王看也没看,就说了句,“送到厨房烧火去。”说着,便去找那些妃子和歌女去玩游戏。
刚下一会棋,哈亚来报说扎西古耶将军召见。大王的棋局处在危急时刻,大王正绞尽脑汁地想招破解对方的围堵,一听说扎西古耶将军招见,连忙回道,“不见。”哈亚便悄悄地退出了妃子的大帐。一直等大王赢了一盘棋,哈亚才敢过来对大王说,“扎西古耶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呢。”大王说,“不是让他回去了吗?”哈亚说,“可将军有急事相报。”大王稍微地犹豫了一下,就起身出了大帐。
回到自己的大帐,扎西古耶将军向他汇报说,“朝东北和东南方向的探子都已经回报说,那边都是越走越深的密林,而且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几十人或是几百人的村寨,没发现人数很多的大的部落。”大王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问道,“秋季将至,天气将冷,大军不可久置林中,所以,我想必须加快进军行动,以在冬季到来之前凯旋回返。不知将军以为如何?”扎西古耶将军说,“我以为山高林密,不适合大部队行动,而且,眼下士兵多有染病,行动不便,不如将大部队撤回基多,派一两千人的精兵突袭进击。”大王摇了摇头,说,“精兵突袭进击固然省事,但将军可知这山民野蛮成性,难以驯化,不以大军进剿征服,很难使他们受到威慑,等精兵离去之后,他们会依然如故征而不服。所以,对待这些野蛮山民,必须要以大军进行围剿和征服。”扎西古耶将军沉默了一会,说,“大王言之有理,英明无比。只是现在兵营里士兵患病者极多。而且天气也不好,林中时晴时雨,粮草供给战线太长,大军行动却是困难重重。”
大王说,“粮草将军无容顾岂,我会让图巴多将军加快修路和运送粮草。至于患病的士兵,我将多派基多巫士前来救治。其余人马要做好准备,早日挥师东进,早早将这山林野民纳入太阳神的统治之下。”扎西古耶将军答道,“是,大王。”
扎西古耶将军刚走,福阿替女孩便端着一杯酒过来,放在了大王的桌旁,因为她知道大王喜欢饮酒,不但吃饭时喜欢饮酒,而且心情不好时也喜欢饮上一两杯。
“大王因何心绪不佳?”福阿替问道。大王一边饮着酒一边答道,“雨水不停,林中气凉,大军又因士兵多有患病,难以治愈,不能迅速地东进讨伐。”福阿替说,“大王不必忧虑犯愁,父亲因前日听将军说士兵多有腹泻和疟疾,故采集了一捆金鸡纳霜树的树皮献给大王,若将那树皮煮沸成汤饮用,疟病可治。”
大王一听,便转忧为喜,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爹送来的树皮是用来烧火的呢。”说着,便喊道,“来人呀。”哈亚进到屋里,问道,“大王何事,请吩咐。”大王说,“那捆树皮呢?”哈亚莫明其妙地问,“树皮?”大王说,“就是昨日福阿替父亲送来的那捆树皮。”哈亚说,“大王不是让下人送到厨房烧火去了?”大王恼怒道,“那可是治疟的药材,快快找回。”哈亚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可是,不一会,他就两手空空地回来说,“厨房已经把那捆树皮烧火了。”
大王无奈地大骂道,“真他妈的笨蛋一个,这是福阿替父亲送来的珍贵礼物,你就敢送厨房里当柴烧火。”大王一怒,把哈亚骂得狗血喷头,大气不敢喘上一声。还是福阿替为哈亚说情,“大王,莫要为这等小事发火,金鸡纳霜树我们那边很多,可派人再去采集。”大王一想也是,便对哈亚说,“去把扎西古耶将军给我找来。”哈亚说了声“是”,便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
扎西古耶将军很快就来了,向大王拜跪,“大王万安。”大王摆了下手,让他起来,说,“现在军营中士兵的病情如何?”扎西古耶将军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疾症流行,病情严重,患病者已有一两千人。”大王默默地应了一声,背着手踱了会步,说,“福阿替家那边有种树皮能治军营士兵之疾病,你马上带人去一趟,多采些树皮回来。”扎西古耶将军说,“是,大王。”大王沉默了一会,说,“等士兵的疾病一好,要尽快东行征伐,然后好早早凯旋回师。”扎西古耶将军说,“是的,大王。”然后,便离开了大王的大帐。
等扎西古耶将军离开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便由图巴多将军陪同着,一起来到了河口东面不远的一片修路工地来视察。工地是在一片被溪水山洪冲垮的山涧深谷的边上,这里是大军朝东征伐的必经之地。溪水两边并不是很宽,只有三四十米,但深谷之下的溪水水流湍急,发出着惊心动魄的奔涌与冲击的响声。
大王在陪同和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山腰边一小块平坦的地面上,看着士兵们在用龙舌兰或柳条等韧性和拉力很强的藤条和树条编成和人的身体一样粗壮的缆索,再把这种又粗又重的缆索用木筏运到溪流的对岸,拉上山腰间,穿过石壁上已经打好的如同山洞般的石孔,用很大的木块固定死。几根同样粗壮的缆索捆绑在一起就构成了一道索桥,桥面上铺上木板,两边再用缆索加以固定来作为扶手和保护。这样吊桥就算是建好了。
这种空中吊桥阿塔瓦尔帕大王也是走过多次的,虽然吊桥的缆索很粗壮,两头固定得很结实,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真正地从上面走过时,望着桥下奔腾咆哮的深渊,以及桥体让人心惊肉跳的晃动,确实让人感到非常地害怕。
大王问图巴多将军,“索桥几日可以修好?”将军说,“一周吧。”印加人把十天为一周,三周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大王说,“不行,三天之内必须修好。三天之后,扎西古耶将军要带大军从这里东征讨伐。”将军很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那我就安排部队日夜两班加班加点。”大王说,“你怎样做我不管,三天之后必须把桥修好。”说着,便带人从山腰顺着小路朝山下走去。
大王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平坦的河谷边上,此时,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谷地中一片金色的阳光,但此时的秋风中已有了一些寒意。大王望着顺着河谷草地密集搭起的军营帐蓬,就对图巴多将军说,“此地不是大军久住之地。我已让扎西古耶将军休整几日,速速朝东挺进,以早日凯旋回返,好在冬日到来之前回到基多。所以,你必须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将军说,“是,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