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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的小天使, 是不是不乖前面有漏买的章节啊
今晚通宵, 明晚睡一个整觉,周日中午就回来了, 晚上可以熬一个通宵, 然后,下周末再补一个。
算了算,很紧张,而且不能碰到难点。
刚把面条拔拉完放下碗, 床头电话就响了, 瞄一眼,摁下免提, “有话快说啊, 我忙着呢。”
“哎呀,”娄小云在那边也不耐烦, “我知道你周末最忙, 你以为我闲啊?是刚才铃铛吧的老板打电话说他们国庆节缺人手,问你有没有空过来?”
苗伊愣了一下。铃铛吧全名Rain Bell,是凌海一个德国啤酒配美国乡村音乐的酒吧, 一年前刚开的,现在已经很有名。
“我国庆节有活儿……”
“反正你自己看, 靠脸一晚上挣两千,靠那一堆字母熬成小老太婆能挣多少啊?”
苗伊没吭声。手里的铅笔不由自主在字典上轻轻地划了一道。
“国庆节我回家, 你可以住我这儿。”娄小云没再等, “我要去看电影了, 你想好了给我回个话,我挂了啊。”
“哦。”
挂了电话,苗伊愣了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麻利地把头发扎起来,到厨房洗了碗,把外婆早餐粥的豆子都泡上,又泡了一大杯咖啡,回到房中开始工作。
资料已经到了中后期,整体顺,可是难度也在加大,好几次苗伊都不得不起身再找资料来查,甚至,在快十一点的时候给老师发了个微信。好在老师还没睡,很快就找到更权威的数据帮她解决了。
夜深人静,最是出活儿的时候,外头起了风,吹得老树和平台上的纸盒子哗啦啦地乱响。苗伊把毯子从头上披下来,又暖和又遮光,盘着腿,像捧着灯盏的古巴比伦公主,她这样形容自己。
一边噼哩叭啦地敲,一边填写自己的笔记。再忙也不能省这个,有笔记,才有以后的储备和速度。
手顺了就没再动地方,拢着个帐篷一样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了。等到丢下毯子再起身上厕所,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赶紧看表,天哪,快五点半了!果然,还没等她把资料都保存好,外婆在大间已经有了动静。
平常骑车到翻译社要二十分钟,大巴六点半准时出发,她到现在行李没收拾,澡也没洗!
苗伊跳起来拖过一个旅行包,桌上的东西大致一归拢放进去,又到衣橱,就那几件全塞进去,再加一双鞋,两分钟,搞定!跑到厨房把外婆的早餐粥煮上,然后花十分钟迅速冲了个澡。
等到把热好的小素包子和小菜端给外婆,正好六点。苗伊捡了一个塞进嘴里就匆匆出了门,到二楼又给王家阿姨交代了几句,这就冲出楼去。
周六的清晨,街上没什么人,车踩起来飞快,湿漉漉的头发迎着风冷飕飕的,不过因为昨夜进度赶得很好,苗伊现在不但不困,还冷得有点亢奋。
到了社里,楼前停着两辆大巴,已经有不少同事上了车,车前还有十几个人。苗伊赶紧把自行车锁到楼后车棚,跑回来排队。
车门口站着这次活动的领队阿语组组长常勇,还有拿着名单正在核对人员的行政部陆菁。
司机师傅在调整行李,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苗伊身后已经又排了几个同事。难得一起出游大家都很开心,苗伊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脑子里还是一个小时前的稿子。她已经存到手机上,琢磨着上车后再看看,然后可以趁着路远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翻译社墙外清静的小路上传来一阵疾驰而过的车声。本来没人注意,可是车速太快,突然转到大院门前,那一声急刹车号角一样,撕破天际!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过去:停在门口的是一辆奔驰G500大越野。
大家不约而同地好奇,连大巴上的人都张望过去:谁啊这是?
苗伊也回了头,眼睛看着那锃亮嚣张的黑色,转不动。眼前的景象和脑子里的信息根本就不搭边,处理起来很困难,可是心是笃定的,这绝不可能是她见过的那个,只不过随着大家疑惑,谁啊这是,也开这么烧包的车?
门卫检查后,把车放了进来,泊在花坛边的车位上。熄了火,车上终于下来一个男人。
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肩膀乍宽,身上一件咖啡色大领双排口袋野战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小纽扣白色贴身薄衫,大长腿深色休闲裤,一双烟草色小牛皮运动鞋。从车上取了旅行包挎在肩上,转身往大巴走来。
太阳还没有高高升起,薄薄的晨曦带着秋日早起的露水照着翻译社大院,冷清清、静悄悄的,只有两头,一头是大巴和人群,一头只有他。
越走越近,迎着人们好奇的目光,他一点都没有不自在,脸上微微带笑,脚步潇洒从容。这副自带聚光灯和磁场的样子,苗伊熟悉得像闻到了他打球回来的热汗,扑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身边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那些话进了耳朵就升起一团乌云,苗伊木呆呆地看着,脑子里着迅速幻想自己是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那只杰瑞“嗖”地一下消失了,是喝了药水的爱丽丝突然缩小钻到地洞里去,或者,或者在还没人注意她前迅速跑到楼后骑了单车跑,再没在翻译社出现,永远消失了……
极度惊吓,整个人都像被灌了铅,死沉死沉的。
好在,这种窒息的状态存在了几十秒就电光火石地反应过来:那个正款款走过来的男人不是潇洒的小叔叔,是个祸害!他一出现,她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几十米的距离,苗伊从人群里冲了出去,身后一片惊讶声。
苗伊边跑边冲他摇头使眼色:混蛋小叔叔啊!别再往前走了!!
看着冲过来的女孩,他脸上的笑立刻变得更浓,更温柔,张开手臂,在她到达他身边的一刻一把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在她潮潮的发了啄了一口。
一连串的动作好自然!人们立刻升起善意的笑:这是苗伊老公啊!
进入他的聚光圈,苗伊觉得浑身发烫、后背长刺,也顾不得自己的头发初吻就这样被以真做了假,急得冲他小声叫,“你怎么来了!不是,不是说出差吗?”
“给你个惊喜。”
“啊??不要不要不要!”
惊恐的小声快哭出来了,死命想拦着他,可是,完全没注意他的外套没有系扣子,人挡在他面前,手臂拦着就像搂着他的腰,“回去回去!谁让你来的?!”
“瞧瞧,”他低头笑,“就得是意外,不然你哪能配合得这么好啊?”
“小叔叔!!”
“嘘,”他搂起她贴在脸颊边,在耳边轻声说,“再这么叫,房子就没了。”
“可是,可是你,你不能去!”苗伊憋着声音又叫又求,“不行不行,求求你了……”
“苗儿,你回头看看。”
他居然还带着一脸男朋友老公的笑!苗伊急死了,“小叔叔!”
“回头看看啊。”
还演得这么温柔!苗伊咬着牙很不情愿地扭头。
天哪!!大家怎么笑成这样,还是这么一种笑,这也太暧昧了!苗伊愣了一下神,低头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被他搂着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这,这简直就是现场直播!!
人一下子就烫熟了,想立刻推,可是,可是她现在就像小猴子被扣在他的五行山下,除了脑袋,哪都动不了!
“好了,抱抱。”
“不要!!”
“那我放手了啊?”
“放啊!”
“放开我可就走了,你自己跟他们解释,好不好?”
这怎么行??“你,你先让我跟他们说,然后,然后我跟你一起走!”
“我不。”
她真的要哭了,“那,那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笑,抬起头,一张小脸涨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现在我放开,你乖乖听话,不许再闹,听到没有?”
可能是他显得太温柔太好说话了,小丫头咬着牙,大义凛然的,南嘉树低头,“不然的话,老公可就……”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亲了啊……”
小丫头惊恐得瞬间软成一团,“……嗯嗯,我,我听话!”
他满脸的笑,丝毫都不掩饰他的无赖本质,苗伊忽然觉得特别特别绝望……
这才放开,苗伊双脚刚站稳,就被他不由分说牵着转过身往前走。
哪里还有什么尊严,握在大手里她就像一只束手就擒的小鸡。
而小叔叔的脸皮是可以防弹的,能让他不好意思的场面是根本不存在的,走到近前,冲车上车下的围观群众点头示意,确保每个人都有一个很恰当的角度把他这张不知羞耻的帅脸看个清楚。
“我以为我看错了!”常勇忙迎过来伸手,“您是CNE的南工吧?”
“是啊,”南嘉树握了他的手,“你是……常勇?”
“对啊!南工,两年前跟您下过长风现场的!”
常勇是阿语组的组长,能让常勇亲自做随身翻译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工程师!!!
趴在窗边的刘媛回头冲着车厢里张牙舞爪地轻声叫,“南工!南工!!我就说那天看照片很面熟嘛!这是领我大长风的总工南嘉树!!”
苗伊旁听了一会儿,发现他虽然是中心人物,但也只是配合大家聊天,并不主导,于是放下心开始走神,琢磨了两句刚才修正的句子,就被人们的聊天声磨得犯困。
“伊伊,你说是不是啊?伊伊!”
正强睁着眼睛打盹儿,苗伊忽然被巩欣叫醒,懵了一下,“什么……是不是啊?”
“看看,还装!”
被大家笑,苗伊纳闷儿,看身边,他也是一脸的笑。
“伊伊刚进社实习就是上的长风,头顶就是老公的办公室,还假装紧张得要死生怕过不了实习期!当时我还心疼小姑娘可怜,没想到是总工夫人,难怪嗓子哑了做不了活儿还能过实习,实习出来直接就越过培训和笔译进了咱们组!火箭式的成长啊!”
“哈哈……”看热闹的笑声很起劲。
“南工,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你是不是替你家伊伊托人情了?”
巩欣的嘴巴最厉害,明明是开玩笑,却把两个人都捎带了。苗伊听得脸上的笑都僵,这话可让他怎么接?说是吧,又不专业又冤;可义正言辞说不是,莫名就会显得假。
总工的面子就为了她要丢么?众目睽睽之下,苗伊额头顿时有些发烫。
“你还真别说,”
一颗汗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听小叔叔想都没想就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她考了远油来实习。如果知道啊……”
他的声音稍微一拖,巩欣立刻追问,“知道怎样?”
“那我就跳槽你们远油了。”他惬意地靠着沙发,大手很自然地搁在她腰上,“还托什么人情啊,这样罩着多直接。”
“啊……”刘媛叫,“这种花式秀,真让人受不了!”
答得妙极了!首先,这件事总工大人没做;第二,总工大人爱妻绝不手软。
连常勇都笑了,“看来我们得托苗伊的人情把南工挖过来。”
“那可是在远油立了大功一件!”另两个老翻译笑。
“哈哈……”
翻译社,女人的天下,气氛烘起来,哪还关心什么公司利益,这一对本来就是迷中之迷,大家的八卦之心瞬间就跟着这霸道又温柔的秀恩爱燃了起来。
“南工!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好浪漫,说来听听啊。”
“谁说的?”
“你们家伊伊啊!”
突然成为焦点,苗伊头都大了,本来坐在他身边直直的根本没有接触,现在他靠在后面手臂揽着她,几乎就是抱在怀里。刚才上甲板前还跟他说你不要说,让我说。现在他也看过来,让她说,可是,苗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着他制造的场面继续下去。
本来跟女生们说的时候,虽然甜蜜,但是他们是很低调、很平庸的一对,跟师兄说的时候更是,可现在,他大咧咧的人摆在这里,不开口也仿佛有人拿着小旗在他旁边呐喊招摇,她口中的故事已经开始全面崩塌,哪里还知道该怎么圆下去。
“我没说……”看着他,她嘟囔了一句。都是她们脑补的……
他笑笑,接过话,“那年我来读高中,头一次见,她四岁半,不大点儿的小人儿坐在门口吃棒冰。太馋,不肯撒手,冰得腮棒子都肿了,整个夏天都顶着两个圆圆的红疙瘩。”
好,画面感很强。
在大家的笑声里,苗伊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找小叔叔假婚她就是作死。虽然自己做的孽得自己扛,可还是咬着牙悄悄掐住他的手,一点点的肉,使劲。
“南工厉害哦,说‘不是’,比‘是’还要‘是’!”钱笑笑笑着表示不服,“可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你这个大竹马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们伊伊这么好。我有个问题,很简单,看看你能不能答上来。”
“好,你说。”他来者不拒。
“问题就是:伊伊她最喜欢什么?”
“哎哟,这种问题还要问啊?”刘媛不屑,“南工上车就塞给人家老婆两大块巧克力。伊伊一个人全吃光,一口都没舍得分给咱们。以前我都不知道她这么爱吃巧克力,两大块啊!”
虽然自己的吃货形象再次被无情地证明,但是苗伊知道这绝对不是钱笑笑问题的答案,因为钱笑笑根本不知道她爱吃巧克力,莫名心里有种不安。
果然,她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问她爱吃什么,我问的是伊伊最喜欢什么?爱好什么?”
苗伊心里咯噔一下……
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她们组的人,都看着他。
这个问题小叔叔注定要输了。坐在他身边,之前的窘迫都凉了下来,苗伊心里忽然很抱歉,手指悄悄地离开,谁知只是松开掐他的力气就被大手一把握紧。
他笑看着钱笑笑,“在告诉你她喜欢什么之前,我可以先告诉你她不喜欢什么。”
钱笑笑一挑眉,有点惊讶,“你说。”
“她不喜欢扎堆儿,不看电影,不逛街,不K歌,不玩游戏,不玩朋友圈。化妆品都认不全,网络用语也不熟悉,每天独来独往,你们叫她一起聚会她从来不去,像一个生活在二十年前的人,是个特没劲的女孩儿。”
周围窃窃私语的说笑声安静下来,苗伊本来很认命在等着他随便给个答案被大家笑,可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扭头看他,他脸色如常,一副聊天的样子,可腰间的手却握得她很紧……
“那……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刘媛终于把大家都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苗伊闻言轻轻搭了眼帘,是了,不管她怎么说故事,没有人相信她这样的人会有男朋友,如果照片里的那个人不是小叔叔,大家根本不会起哄,假婚的谎言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跟你们和自己的老公一样,因为我们兴趣相投啊。”
“什么兴趣?”
“那多了去了。最喜欢的APP是微信,最喜欢的电器是电话,最喜欢的游戏是视频,最喜欢关注的新闻是天气,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地方是机场,觉得最快的是时间,觉得最慢的,也是时间。”
一口调侃的京腔偏偏配了极富磁性的声音,他说的很随意,却温柔之极……
大家都笑了,可这一次笑声明显小了很多。CNE总工,一年有三百天都飞在各地现场,有时差,有距离,忽然间,女孩儿每天的行色匆匆都有了去向,有这样的大竹马在外牵挂,迷你小青梅什么样的等候都显得不足够,她对一切的“兴致索然”都成了“情有可原”,两个人是这么的不同,“兴趣”又这么相同……
“所以啊,”巩欣长声感慨,“人家才会说:嫁做现场的是有期徒刑,嫁总工是无期。”
苗伊在一边听着直发懵,甚至,都有点被他感动了。小叔叔真不愧是情场高手,这么一下就把她为什么无趣、为什么隐瞒恋爱、他又怎么会要她一勺烩了……
大家又都顺着巩欣的话感叹起了做这个行业的不易,有人甚至提到说跟前男友分手就是因为长期下现场造成的,钱挣得再多也享不了这个福。
说着话,船正好绕进水中耸立的青翠小岛之间,风景宜人,大家这才起身去拍照,自觉不自觉地,沙发上只留下他们两个。
两人坐着,姿势不变,甚至他的大手都没松开。
苗伊轻轻吁了口气,小声说,“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差一点儿都不行。”
她闻言扭头,他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淡了下来,倒更实在了,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些的?”
十六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可是他刚才说的好像是每天在看着她。
“猜的。”
啊?这也太准了吧?“你就不怕猜错?”
“不存在对错。因为,她也不知道。”
嗯?苗伊惊讶,“你怎么知道?”
“小笨妞儿!你要是有个普通同事都知道的爱好,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问出来,就说明背后没有答案。”
“你怎么知道她只是我的普通同事?她跟我同桌两年,或许跟我要好,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不是就考住你了吗?”苗伊觉得他未免太自信了。
“你的同事里要真有这么个人,你还敢闪婚啊?”
一句话,说得苗伊抿了唇,没再吭声。南嘉树坐起身,低头看着她,“苗苗儿,是不是在单位没有朋友?”
“……也不是,大家都相处挺好。就是,我……不大合群。”
“她们欺负你吗?”
“怎么会!”苗伊赶紧摇头,“就是,不常在一起玩。”
“不常?是根本就不吧?”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清澈见底,不敢反驳。南嘉树笑,“外语系女生在一起,一个比一个爱咬尖儿,冒出你这么个土得掉渣儿的小丑东西,谁爱带你玩儿啊?”
“哼,”她终于有点恼了,“外语系女生又不都是组长那种的。”你那么烧包,肯定挑的是系花,虽然最后被人家甩了!
“那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啊。”
“所以!”苗伊羞得脸都红了,“你刚才说的根本就不是猜的,是你觉得我就是那样的!”
他笑,凑近她,很低,很温柔的声音,“那你,到底是不是啊?”
好无赖的样子……想起那句“一个特没劲的女孩儿”,苗伊觉得好委屈,可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只能吸了口气憋着。
“合着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
这下换他惊讶了,而且挑着眉,真的好惊讶。看得苗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哈哈笑,咬了牙在她耳边, “哎哟,我的小土妞儿,你怎么长成这样儿了!”
混蛋小叔叔!苗伊被箍得很紧,很懊恼,哪有这种说个话都要各种反转的??
低头看着她红扑扑气愤的小脸,大手把乱在额前的头发轻轻给她拨开,“小叔叔逗你呢。我们苗苗儿最漂亮了,比她们都漂亮。这年头儿还能见到这么素净的女孩儿,偷着乐去吧!”
这算夸么?苗伊耸了下鼻没领情,不过,小叔叔今天表现得虽然又是一贯的张扬,可是,不得不承认,假婚这件事在他出现后才变得真实,甚至还多赢了分。女孩的脸面分。可苗伊不想要这个。
“……小叔叔,”她轻声叫。
“嗯,”
“别再跟钱笑笑争风头好吗?”
南嘉树挑了下眉,他早看出来刚才那个女孩是这里面最喜欢拔尖的,人打扮时髦,新婚老公是小土豪,本来已经占尽风头,却还是要压小苗儿一下,“你怕她?”
“不是,她一向都要最好的,不给她这个,她不消停。”
“她会消停的。”
苗伊嘟了下嘴巴,想说你只在一年,后面让我怎么应付啊?不过还是咽了回去。
“不怕,这房子,咱们要定了。”
“嗯嗯。”
她笑了,这才是她最喜欢听的话。
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南嘉树放开她又重靠回沙发里枕了双臂。
苗伊回头,犹豫了一下,凑近些趴在他耳边,“我简历给你看看?”
“不看!”很利落的回答。
小脸稍稍红了一下,声音越发软,“看看,行不行?”
下午苗伊在听录室准备资料,结果快结束的时候设备出了问题,调了好半天才算做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下班走了,匆匆收拾了包就往电梯去,忽然想起今天是周末,外婆跟楼下阿姨去看戏,不用她准备晚饭,这才松了口气。
摸出手机,上面有条微信。
老公:把你简历发给我。
看看时间是一个多小时之前,苗伊蹙了下眉,回了两个字:干嘛?
发完正准备放进包里,手机居然又响了。
老公:了解一下我的小媳妇儿。
苗伊:不用。你又不用到社里来应付。
老公:那我在凌海见着你同事呢?
苗伊:你现在不负责远油的项目,不会碰到的。
老公:真不用?
苗伊:嗯。
老公:行。
收好手机走出电梯,大堂亮着灯,保安师傅已经上了班,静悄悄的,苗伊打了个招呼转往后门去取自行车。远远地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人,苗伊愣了一下,那人听到脚步声也回了头。
“师兄!” 叫了一声,苗伊快步迎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苗伊并不意外,本来该问一句“有事吗?”,抿了下唇,没做声。
“好久没听你叫师兄了。”
“是你说当着人不好这么叫。”
简风笑笑,“回家吗?”
“嗯。”
“那走吧。”
两人一起出来,取了苗伊的自行车,往外走去。
仲秋时候,黄昏已经来得比之前早,夕阳斜过来,玻璃幕墙上一片金色。石砖地上影子拉得很长,能听到很清晰的脚步声。
苗伊很喜欢安静,跟简风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安静,是那种不说话也可以的静,很舒服,可是今天,她有点不安。
“今天组长找我说起总部里表彰的事,可能……”苗伊顿了一下,“可能是要给我个个人奖。”
“这个我知道,组长之前已经跟我谈过。”
“是吗?”
“你当时处理得很好,如果是我当值,恐怕不能应对这么及时,毕竟没有你的专业。部里的个人奖很难得,作为师兄,我也很为你高兴。”
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可以娓娓道来,声音即便没有耳麦依然这么干净、这么温柔。苗伊扭头看着他,“那天,如果不是你帮我做笔记,我也没底。”
“其实,我的笔记你都没有用。”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这一行一旦独自在现场,大脑就只能识别自己的字和速记逻辑,他在身边就是个安心的陪伴,可是这个,很重要。
走出翻译社大门,拐上林荫道,推着车,一起慢慢走。
“苗伊,”
“嗯,”
“你结婚了。”
“……嗯。”
“为什么?”
苗伊微微一怔,她想过他的第一个问题会问那个人是谁,或者,问她为什么要撒谎,可是没想到是这个……
“因为……处了很久了,正好社里说可以申请住房,就想着,不如结了。”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那长期隐瞒你们的关系,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苗伊眉心蹙了蹙,很想马上回答,可是不知道怎么答,在小叔叔给的“以真作假”里也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对于别人她可以说他们只是低调,可是对师兄,不行……
他曾经问过她对男朋友的要求,虽然很隐晦。那个时候如果她真的有男朋友,不管是出于礼貌、道德,还是友谊,她都应该告诉他。
“他一直都在外地,是吗?” 他并没有等她的答案,又问。
苗伊点点头,“嗯。”
“长期的异地恋,又长期地保密,你觉得,合理吗?”
他的声音依然是耳麦中那种温柔和从容,可是却让苗伊原本内疚的心陡然升起戒备,停了脚步,“你想说什么?”
简风也转过身,看着她,“我想说:直觉告诉我,你这个婚结的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周二上午在民政局注册登记的,可以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
“我没有怀疑你的结婚证。”他依然很平静,目光轻轻地掠过她忽然有些发红的脸庞,“苗伊,读书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很安静,听你寝室的人说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你。毕业后,我们在一起工作,你依然很安静。”
夕阳正对,一瞬间,苗伊感觉自己很亮,在他的目光里,无处躲藏。
“很少看到你开心,也几乎看不到你不开心。只有在高难度的工作现场你才会兴奋起来,可也仅此而已,似乎没有任何能提起你兴趣的事。关于爱情,我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直觉觉得,你的状态,不像恋爱中的女孩。我知道我这样说也许很武断,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今年三月我们两个在凌海培训,整整三周,休息的时候你宁愿待在房间看书也没有迈出基地一步。而你现在告诉我,那个时候你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就近在咫尺?”
苗伊皱着眉,听着。职业习惯,师兄很少使用形容词,陈述出来就是事实。她发现之前的担心这时才真的出现,钱笑笑她们也许八卦、也许挑剔,可她们和她很少有交集,而师兄是她的搭档,是她说话最多、单独在一起时间最长、也最没有办法隐瞒的人……
小叔叔教的办法对他不管用。
“苗伊,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如果,只有这两天才是真的,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你吗?”
话很少,结论几乎就在真相边上。
“我知道瞒不过你。”苗伊低了头,推了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简风跟上,慢慢随在身边。
不用看他的眼睛,不在他的目光里,苗伊觉得现在她可以说话了。
“我说的是真的。只是,事情没有她们的耳朵过滤出来那么浪漫。我确实是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是隔壁邻居,可我们岁数差很多,根本谈不上是青梅竹马。那个时候他偶尔替我家看孩子,看的就是我。仅此而已。后来,他上大学,我上小学,再也没见过。直到他回来探亲,才又见。也许是小时候的惯性吧,在一起不觉得陌生。我性格不好,很容易排斥别人,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
用师兄的描述方法,用小叔叔的以真做假,苗伊尽量平和地说着。
“他的工作经常要下现场,说是在凌海,其实大多时候是在千里之外。平常,我们的联系就是微信和电话。他人老实,性格比我还闷,别说吵架闹别扭,有时候,视频说话也说不了什么,就是一起待着。”
她的声音淡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忽然像被抓了一把,简风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这两天午休,她常被女生们逗着说些秘密恋爱的事,听那些甜蜜,听女生们叫,他其实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这么平淡无奇到几乎乏味的话,他居然觉得很难接受……
“我没有想隐瞒,只是,因为总不在一起,觉得也没必要特别提起。这次匆忙结婚,我承认,是因为社里的住房福利。他年纪也大了,虽然在凌海有房子,可还有很多贷款,想着在这里安家比较划算,就结婚了。”
很真实,真实得像什么东西突然掉在水泥路面上,那么坚硬的质感,让人疼痛。
第一次见她,是简风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女孩很朴素,一身打扮不过是干净而已,没有半点修饰,几乎寒酸的朴素。可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他根本没办法从她嘴角边那一点点淡淡的笑挪开目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外语系从来不缺美女,可她的人却像她耳麦里的声音,令人遐想。
再见她,是她考入翻译社,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没有再费什么时间,他就喜欢上了她。看着她心就怦怦跳,哪怕她的节俭已经到了小气吝啬的地步,依然觉得是与众不同的可爱。
笑的时候像个瓷娃娃,甜甜的,凉凉的。
这么俗,又这么仙,让他不知该用一种什么方式来表白,可现在,她竟然结婚了。他不甘,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他比你大多少?”
“十岁。”
“苗伊,你真的觉得这么快进入他平淡的中年生活,就是你想要的?”
“我觉得挺好的,除了年龄上的差别,我和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才适合彼此吧。”
“你爱他?”
“嗯。”
浓重的夕阳这么刺眼,他问得这么不合时宜,她答得这么随意,简风忽然有些不能忍受,“你知道爱是什么?”
有节奏的自行车发条声轻轻地停下来……
简风皱了皱眉,“对不起。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不该是个大龄剩男。”
她抬起头,“师兄,谢谢你。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什么难处,也……没什么好。”
他苦笑笑,“我就怕你这么说。”
面对面站着,两人沉默。好一会儿,夕阳都淡了下来,简风轻轻提了口气,“好吧,祝福你。”
“谢谢。”
“明天出游,能见到你先生吧?”
“他出差,不会来。”
“哦,明天出发早,早点回去休息。我走了。”
“嗯嗯。”
看着师兄渐渐走远的背影,苗伊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惆怅感。可是,想起刚才的话,挑了下眉,又悄悄笑了。
大龄剩男?平淡的中年生活?
眼前似乎又看到小叔叔那副帅得恨不能横着走的烧包样子,要是知道自己被这样安排了人设一定鼻子要气歪了。
嘿嘿,悄悄儿的,不要告诉他。
“好啦,帅哥看够了,伊伊也祝福了,开工。”
年长的同事一声张罗,苗伊悄悄松了口气。等同事们都拿了巧克力散开,她收起包装盒往自己的办公桌去,正好碰到组长殷倩从办公室走出来。
外面热闹这么半天,组长显然听到了,苗伊停下脚步,“组长,”
殷倩微笑着从她的盒子里捻了一块巧克力,“恭喜你啊,苗伊。”
“谢谢。”
仅此而已,亲切又不失距离。
这是组长最让人舒服的地方,苗伊之所以敢计划假婚套房子也是因为她一点都不担心组长会盘问八卦她。
回到座位,把盒子放下,自己捻了一块放进口中,啊,绵绵醇香,好好吃!舍不得嚼,含在口中吮着,打开电脑。一边等电脑启动,一边忍不住看不远处的空位,简风没上班?
“看人家干嘛?内疚啊?”
对面的钱笑笑悄声一句丢过来,嗤嗤笑。
苗伊的脸腾地红了,瞪她一眼,坐下来。
组里正在筹备国庆后的行业国际交流会,工作很忙,苗伊花十分钟的时间迅速把住房申请表填好、复印了结婚证一起发邮件给组长,专心开始工作。
谁知干了不到一个小时,电话响了,是组长的线。接起来,“您好,西语组苗伊。”
“苗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
电话没有挂,里面停顿了一下,“带上你的结婚证原件。”
嗯?苗伊愣了一下,“哦,是。”
放下电话,苗伊的心怦怦跳。原件?钱笑笑是上个月申请的,不记得组长还看原件了啊?难道是哪里露了破绽?不应该啊,组长这个人,清高骄傲,专业性极强,不是必须的应付都不会关心行政方面的事,就算有破绽,就算看出来,又怎么会劳动到她的心思来破案?
一边从包里往外拿,苗伊的手都哆嗦,咬咬牙:结婚证是真的,小叔叔也是未婚的,就是嫁给南嘉树了,怕什么?
组长办公室的门开着,苗伊刚走过去,办公桌边的人就轻轻招手,示意她进来关上门。
一眼就看到组长手中的结婚证复印,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组长的脸色好像有些发白,精致的腮红都明显起来。苗伊的心越发揪成一团。
“组长,”
“带来了吗?”
“嗯。”
苗伊把结婚证递过去。眼看着组她接在手中,手指用力捏了一下,才慢慢打开。
结婚证很简单,上面就一句话,还有一张照片,一张他们笑得很过分的照片,虽然很丑,可是应该没有变形。可为什么组长像在看密码本,几十秒过去没抬头,居然轻轻蹙了眉。
苗伊的心都快要停跳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组长怎么会……
终于,等到她抬头,目光看过来,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那种忽远忽近的距离让苗伊更加心慌,不知道怎样应对,只好让她看。
“坐吧。”
她的声音还是很温和,苗伊犹豫了一下,坐在对面。
“南嘉树,是你的新婚丈夫?”
苗伊微微一怔,不是这个名字不能叫,可这问话的口气分明是知道他是谁。如果知道他是谁,在他们这个行业里,至少应该给个称谓。本来总工在正式场合都是被称为南总的,可平常工作中,工程师让人更觉专业的尊敬,所以一般都尊称某工。虽然组长惯于西方直呼其名,也不应该连名带姓这么直接吧?
苗伊轻轻抿了下唇,“嗯。”
“你们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认识的。”
“多小的时候?”
“我五岁,他十五岁。”
“这么说,他上大学的时候,你刚刚在桃圃上小学?”
“是。”
“这些年,你们一直在联系?”
苗伊轻轻咽了一口,这问题,不像是一个上司问的,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在心里快速衡量了一下 “以真作假”和小叔叔十几岁就沾满身的桃花,小心斟酌道,“没有。他高考后,我们就断了联系。是后来他回来探亲才又相见的。”
“那是哪一年?”
不能再答了,问题已经触及了小叔叔的隐私,苗伊稍稍顿了一下,“组长,我的申请有什么问题吗?”
殷倩一怔,“哦,我还没交上去,应该没有。”
苗伊轻轻点点头,没再吭声。心倒不怎么跳了,安静地看着组长,等着。
“他知道你是我的下属吗?”
“谁?”这句话听来太亲近,她的声音幽幽的,让苗伊竟然一时没反应出她口中的“他”是谁。
“南嘉树。”
“不知道,我很少跟他说起工作上的事。”
“哦,”也许也意识到了她的戒备,殷倩笑了一下,“好了,你去吧。”
从组长办公室出来,苗伊依然不敢大胆地出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位子开始工作,直到三点半,眼看着组长到楼上去开会,她才急忙拿着手机往楼梯间去。
今天因为太意外,他的脸和青梅竹马的假想浪漫就把整个场面撑住了,可是苗伊知道这长久不了。外语系女生,人人是台戏,今天下班、最多到明天午餐,钱笑笑她们一定会刨根问底。
必须尽快查明组长今天是所为何来,是只是单纯是故交,还是……小叔叔众多桃花中的一朵?如果是,是什么时期的桃花?是一季的?还是一年四季的?还是几年生的?否则他们的恋爱史细节再真也没法编下去!
现在已经不光是以真作假的问题,如果组长真的是桃花,时间线一旦对不上,小叔叔就成了妥妥的渣男,而苗伊自己也会成为“货真价实”小三一枚。跟自己的上司起这种“冲突”,以后还怎么工作?
电话很快就通了,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苗儿?”
“嗯,你到了吗?”
“到了。你怎么样?”
“还好。”
“还好?没事儿吧?”
“暂时没有,大家好像都接受了,也没问什么太难的问题,申请我也已经交上去了。”
“那就好。”
“只是,我们组长……好像认识你。”
“这不奇怪,我跟你们翻译社合作过,问你就照实说,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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