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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南厢里终于清静了, 石良从城外回来,岳梓让他领着心心念念的楚安出门踏青去了。
这四天里,楚安每天都往南厢跑, 有时一天两趟, 不是来玩弄那只可怜的猫咪, 就是来骚扰子桑,子桑练琴时, 她就在一旁也拨弄拨弄,子桑看书的时候, 她无聊蹭过去也要瞅几眼, 特别要是岳梓在场的话, 她就挨在子桑跟前转悠, 动手动脚的。子桑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她耍着性子胡闹,这一连闹了好几天, 她也没心情回岛了。
不过这几天,岳梓竟光顾了南厢两趟,都在午后的时间里,一次正好碰见楚安前来游玩, 楚安当时已经在子桑屋里折腾好一会儿了,岳梓一来, 子桑觉得他堪比活佛降临, 并期待着他赶紧把黏着她的楚安带走, 果不其然,三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岳梓就把楚安拎走了,楚安走时还一脸怨念得对着子桑依依不舍的,子桑只能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结果,那一次,岳梓为何过来,子桑自个也没弄明白。
另外一次,是石良一大早把楚安出带出府踏青的那天,南厢清静了一整天,子桑神清气爽地终于睡了一次难得的懒觉,起床磨磨蹭蹭,硬是把午膳拖到了午后,吃饱饭足后,她便趴在软塌上,边饮茶边食着手边的一盒蜜饯。
她觉得这蜜饯太过甜腻,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兴致盎然地翻着手里的一册古书,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屋里逐渐暗淡下来,莲儿不知跑哪去了,她也懒得下榻去点灯,只好趴在那儿,就着窗头缝里挤进来的微弱光线,凑近了书面眯着眼看书,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莲儿终于过来了,头也没回,在那人踏进门槛的时候,随口吩咐了一句。
“莲儿,把屋里的灯点上,太暗了,眼睛不舒服。”
可惜她吩咐了,莲儿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麻利地应声,子桑觉得奇怪,转过头,发现岳梓抱着猫在离她不远的长灯旁,拿着蜡烛低头专心点灯,那只猫正伸着脑袋冒着小爪子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一脸慵懒地喵喵叫。这与岳梓冷清的性子似乎毫不相称的温馨莫名的却没让子桑觉得别扭,到时把子桑看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出现的岳梓把屋里的灯点上,又默不作声地拿着一盏短灯放置在子桑身侧的矮桌上,然后抱着猫坐在了老位置,那只离子桑不远的安乐椅上。
似乎,岳梓过来就是为了逗猫的,他与那只猫在安乐椅上不知在捣腾着些什么,除了时不时猫发出一些懒散而绵长的低嘶,岳梓几乎没有弄出多少声响,一人一猫就这样窝在座位上你来我往的游戏,与子桑各做各的,相安无事,一刻钟过去,身侧有了声响,岳梓放下猫,就这样起身离开了,一声不吭,待子桑反应过来,想起身送安的时候,岳梓已经踏出门槛离去了。
“老…”
老爷这两个字卡了一半在子桑喉咙里没能说出来,她半撑着身子,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外昏荡荡的院景,灰黑又模糊,不知名的虫子正在草丛里吱吱的叫得欢唱,把周围衬得死静,就好像刚刚谁也没来过似的,她又一次变得困惑。
门廊边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着夜色靠近,不会儿,莲儿提着两只沉甸甸的水桶往屋外进来。
“夫人,该沐浴了。”
她说。
是夜,子桑靠在浴桶里无端端地又生了一回怨气,她已经不知这是她生的第几回会窝囊气了,今个傍晚岳梓来的这趟,再一次把她心里憋着的这股闷热的怨念气烧得更加旺盛了。热气蒸腾的浴水被她几次冷不丁地又撩又打,水花四处飞溅,愣是把一侧昂贵的六折屏风泼得湿漉漉的。白日假装的平静,到了夜晚便破相了,她现在歇斯底里的,像是着全屋的物件都把她给得罪了似的,她非得拿着手边能折腾的来狠狠地发泄一下,以鸣她心中的不平。
子桑无法理解她为何对岛上的岳莘抱有如此诡异的迷恋,越是不见就越是想念,越是想念,她就使劲憋着不去相见,谁让岳莘总是给她吃闭门羹呢,偶尔给她发颗蜜糖,她便高兴地不着边际,可她还没来得及慢慢愉悦呢,岳莘又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开,岳莘这样反反复复的,阴晴不定的性子把子桑折磨得疲累无比,她不明白,自己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她为何还是不能接受她,为何在每次在推开她后又给她再次接近的机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子桑觉得自己连那只与嫦娥为伴的小兔子都不如。到底,嫦娥是需要兔子的陪伴的,尽管它只是一只只能聊以慰藉,暂时与寂寞相抵的宠物。与玉兔相比,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岳梓怀里那只被他折腾来折腾去的猫,脾气好的时候,他便耐心地坐在安乐椅上帮它顺毛,脾气不好的时候,便把猫箍得死死的,让猫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下,子桑又忍不住将岳莘与岳梓比较,同样反复无常,子桑好歹还能多少嗅出岳梓内热外冷的脾性,喜欢在暗处给予关照,默不作声的,虽然凶起来很可怕,但相处日子久了,子桑竟然觉得待在他的身旁会莫名的心安和平静,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去做,因为那人全给你安排好了。
可岳莘呢,子桑在她身上费了多少心思,若她把着一半的心思都花在岳梓的身上,或许岳崇光交代给她的任务她早就完成了,但她就这样拖着,一门心思地想要靠近岳莘,又是刻意示好,又是卑躬屈膝,只为了岳莘能够接受她,接受她暗暗喜欢她,就算岳莘无所作为,就算她对她并没有抱有与自己相似的感情,但只要岳莘不把她推开,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岳莘完全是琢磨不透的,子桑进退攻守全齐活儿了,那边依旧是软硬不吃,反而还总是吊着鱼钩在河里晃荡,让她这条鱼左摆右摆的扑腾就是咬不着鱼勾。天底下,哪有鱼会如此愚蠢自投罗网,自愿上钩的,子桑倒是十万个愿意啊,可她即使愿意束手就擒,岸上的人竟然还使着绊子,不给她自坠陷阱的机会。在河池里扑腾摆尾的鱼咬不着饵,终究失去耐心,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可因为不甘又经受不住鱼饵的诱惑,鱼没过几天又灰溜溜地从别的水域回来,心想着再碰碰运气,可它的脾气已经没有以前好了。
在浴桶里待着直到热水完全已经凉却了,她才慢腾腾地出来,披着屏风上被她弄得潮湿的外衣,便推门出去,院里黑洞洞的已经没有人了,莲儿屋里也没掌灯,不知是睡下了还是去了别处,子桑就着暗淡的月光往厅房那边走,好不容易点上一盏小灯,她翻箱倒柜的终于在某处的橱柜里找到了几壶布满尘埃的酒,像是几年前她成亲那会儿放在这儿的,一直没动过。
子桑抱起一壶,熄了蜡烛,关上厅门,回屋里半躺着软塌上打算今夜来个借酒消愁,她没找到合适的酒盏,也不想就着茶杯,便端起正壶酒仰着头往喉咙里灌,结果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大口,酒藏着也有好些年分了,哪容得她如此不分轻重缓急的喝法,可那晚上,子桑真的就硬生生地喝去半壶,然后迷迷糊糊地便醉倒在软塌上不省人事了。
翌日醒来又是日上三竿,满屋的酒气,莲儿前来敲门,子桑才晕着脑袋从塌上挣扎着起来,嗅着这满屋的污浊之气,她揉着自己的脑袋打开了她头顶上方的窗户,想为屋子通风透气,好让莲儿或者其他人进屋时少发现些什么。结果那日除了莲儿进屋收拾,其他人没有再出现过。
南厢空荡而寂静,后院的架在竹竿上的紫藤花蔌已经趋向繁盛,风经过地时候,枝叉儿花和叶簌簌作响,带着时不时院里的几声猫叫多少还能给院里添些生气,可子桑已经没有心思陪它玩耍了,由着橘猫在院里上蹿下跳地追着一只花丛里的彩蝶,踢翻了花盆,蹭飞了花坛里湿润的黑土,溅得周围到处都是,也把它干燥的毛发染得十分肮脏。
莲儿进屋的时候,问了一句夫人是否夜里喝酒了,子桑胡乱搪塞敷衍一番,便让她抱着院子里的猫去井边上洗澡。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南厢的大门大大方方的敞着,但到了傍晚都没一人前来造访,莲儿抱着猫在太阳底下,一人一猫硬是把简简单单的洗刷弄成了打水仗,欢快的笑声还有稚嫩的猫叫把整个院子的空洞都填满了,子桑从屋窗里探头往前院望去,看见水井那边,猫正坐在木盘里肆无忌惮地扑打着水面,水花一串串的蹿向天上,在低空里半映出一小块彩虹的虚像,莲儿慌忙用手捂住脸,可猫往外捯饬的水早已把她的脸和头发弄得潮湿。子桑见这人和猫玩得欢畅,心里堵得更是水泄不通,直接把那扇窗户给关死了。
到了傍晚,南厢大门被关上,莲儿回屋,烦躁了一天的子桑按着性子没让自己回岛,作为消遣,书她看了一天,结果仅仅一页,她也没翻过,她为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更加恼火了,本想沐浴过后,便上床好好思索和休整,调整心态。可那晚上沐浴过后,她便把昨夜剩下的半壶酒全喝尽了,咣当一声丢下酒壶,气冲冲地推开后院的小门,晃荡着身子就往后山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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