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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为官以来, 三人斗了二十多年,从朝堂政见, 到芝麻点的小事, 就连你娶个小妾,我也要比你娶个更漂亮的娇妻。
十二年前太尉家生了个儿子, 御史家也生了个儿子, 丞相紧跟其后,立马生了何钰。
何家的男儿好强, 父亲从小教诲他,要争要抢, 要胜过所有人,即便是个每年都过的公主生辰, 也要他出尽风头, 强压两个对头。
正值寒冬时期,皇宫内种了腊梅, 何钰走在羊肠小道一般的廊下, 匆匆欣赏一眼便急急而过。
元宝双手抱着锦盒, 跟在他左右, “可惜了, 上等的公主玉与夜光杯竟被姓许的和姓周的分别得去。”
每年皇家过生辰节日,沾边的,不沾边的都要聊表心意, 寻遍民间奇珍异宝, 商人们看中商机, 至四面八方而来,带着罕见玩意儿北上拍卖。
今年最出彩的莫过于公主玉与夜光杯。
据说那公主玉浸泡了万种药材,可保佩戴者百毒不侵,珍惜异常,夜光杯也极其少见,乃西域瑰宝。
如此两样东西,只因何钰晚来一步,便到了两个对头手里。
“着什么急?”何钰胜劵在握,“我这礼物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他这话有水分,一本书而已,还是自己画的,论珍贵程度自然比不上两个对头花重金买的公主玉和夜光杯。
元宝有些担忧,“能行吗?”
何钰双手背起,不紧不慢道,“公主生在皇家,又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什么没见过?送了黄白之物,倒显得俗气。”
上等的好东西都被对头抢了去,若送的东西价值不如两家,便被两家比了下去,如此一来还不如试一试。
“空手去丢人,比不上也丢人,已经进退两难,咱们没得选择。”
父亲给他的预算不少,奈何俩家给的更多,拍不到最好的,索性放弃,临时抱佛脚想出自己作画的法子。
东西不算贵重,但是稀奇。
是何钰无意间发现的。
在书上画上小人,一张接着一张,快速打开里面的小人跟活了似的,连在一起,飘翩起舞。
他画的是月下舞剑的图,费了不少功夫,不说能讨公主开心,蒙混过关还是可以的。
“跟上。”何钰拐了个弯儿,绕到另一片廊下。
元宝紧跟其后,生怕落了单。
月上梢头,御花园里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宫女们进进出出忙活。
何钰前脚刚踏了进来,便被迎面而来的洗地宫女泼了盆冷水,元宝机灵,脚下一转挡了过去,被水浇了个结结实实。
那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公子息怒。”
能来御花园给公主祝贺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子嗣,将来也是栋梁之才,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小命。
“没什么大碍。”那水是用来洗地的,泼的极矮,只湿了狐裘下摆,里衣沾上少许,何钰甩了甩不甚在意。
“少爷,锦盒!”元宝提醒他。
锦盒被元宝抱在怀里,同他一并遭了殃,上面精致的花纹湿了小块。
红白花底的盒子颜色鲜艳,湿了的部分色彩重上几分,颇为明显。
他今天披的狐裘也是乳白色的,湿了半边,颜色一深一浅,一眼便能瞧出差别。
马上就是公主宴会,就这么过去被人抓住把柄,往小了说是衣衫不整,往大了说是亵渎皇家,不能不重视。
何钰看了看锦盒上的水纹,“拿去烤烤就是。”
虽说过不了多久宴会就会开始,不过他爹是丞相,沾了他爹的光,每次何钰都是等别人送的差不多了才献礼,还来得及。
他将浸湿的狐裘也一并脱下,随手交给元宝,“你也去。”
冬天寒气重,又是夜晚,来之前何钰裹得严实,除狐裘外身上丝毫没受到影响。
倒是元宝,大半个身子湿了个彻底,让他过去暖暖身子也好。
“啊?”元宝一愣,跑来跑去太麻烦,他嫌累不想去,“少爷,我还要留下来伺候你呢。”
“快去。”何钰语气上拉,含着几分淡淡威胁。
元宝拗不过他,不情不愿的跟着那宫女走了,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万分不舍的模样。
“少爷一定要等我回来。”
宫中如蛇窟,内里无数尊贵的皇子小主,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个,没有后台,顷刻间便被人打死。
元宝胆子小,只有跟在何钰身边才稍稍安心。
何钰假装没看见,他是丞相的儿子,要端着架子,掐着点差不多了才到,等元宝只是顺便的事。
御花园内种满了花花草草,虽是冬天,却如春天一般,百花争艳。
何钰站在原地等了等,没等到他俩回来,反而等来了另一位华衣锦服的小姑娘。
十一二岁模样,打扮艳丽尊贵,小脸生的雪白,略施薄粉,离远了看身段窈窕,离近了看也是个美人胚子。
“公主,您慢点儿。”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个个面色焦急,踩着不稳的宫廷鞋追来。
那公主提着裙子,跑的甚疾,“快点,若是让父王知道我睡迟了肯定又要罚我。”
声音十分熟悉,与上次隔着薄纱,让他作诗的公主声音一模一样。
原来她就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公主明月。
虽年年参加宴会,不过这还是何钰第一次见到公主的真容。
往日里坐在最高处,臣子们不可抬头直视,再加上中间垂着帘子,只听其音,见不到其人。今日若非赶巧了,说不定他这辈子也无缘与公主见上一面。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钰让至一旁,双手作鞠,刚要行礼,又想起地上的水,这么快的速度,再加上宫鞋底滑,很容易摔跤。
他未雨绸缪,上前一步做着防备,“公主小心。”
公主跑的实在是急,果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扬去。
何钰长臂一勾,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回来,撞进自己怀里。
他比公主高了半头,正好居高临下看到公主慌乱的表情,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乍是好闻。
这就是女儿香?
父亲常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割舍,权利,财富,还有一样不是东西,是女人。
原先何钰懵懵懂懂,现在倒真觉得有几分对。
“见过公主。”何钰松开她,又行了一礼。
变故来得太突然,公主反应不及,吓的花容失色,好在她身后的宫女们及时赶到,几步上前扶起她嘘寒问暖,“公主有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