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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我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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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太医院来了一个穿着明亮的宫女, 小脸生的艳若桃李, 一双眸子水汪汪的, 格外可人。

    浅粉色的宫女服掺夹在明红与米白的太医服里格外明显,一眼便被人瞧见,进屋喊了顾晏生。

    红烟等了等。

    以前她每次都是夜班来, 后来夜班换了人,白天人又多, 她倒不敢来了,再加上挨了板子,躺了小半个月,再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以前见顾晏生没有压力,现如今顾晏生穿着明红色的太医服,从里面出来, 竟让她觉得贵气。

    这人似乎天生与她不是一类人, 配不上他。

    “找我什么事?”顾晏生脚步停下,高高瘦瘦的身形站在她面前。

    红烟今年十三,比顾晏生还大了一岁,刚进宫没多久,因家里有些关系,便把她送到了和善的明妃身边伺候,谁料明妃是慈善,奈何身边有恶狗。

    “进去说。”隔墙有耳, 小心些总不是坏事。

    顾晏生眼中波光一闪, 心中似乎明白了些, 他转身,带着红烟去了里屋。

    里屋是接待贵妃小主的地方,那些贵人生病了便宣,这里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次。

    “安全吗?”红烟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晏生点头,“绝对安全。”

    正因为是招待贵妃娘娘的,门板做的极厚,能隔音,也挂了屏风,恰恰是谈话的地方。

    那中间有个茶几,顾晏生掏出火折子点火。

    红烟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唇咬的发白,“你昨天说的那个法子,我想试试。”

    她有个小姐妹,昨日险些被大总管侮辱了,那厮去了势,却还有那般想法。加上快要跑路,便肆无忌惮,主意打到她的小姐妹头上。

    烧茶的炭本就有些火星子,顾晏生点了火,又用细小的铁签翻了翻,炉里登时冒了火光。

    “然后呢?”

    “你有万全之策吗?”红烟低下了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同食而亡的法子是顾晏生给的,现在还要他想办法。

    这毕竟不是人家的事,过份麻烦人家不好。

    顾晏生将烫杯的壶放在火上,“有。”

    红烟面色一喜,“真的?”

    “嗯。”顾晏生冲她勾勾手,“你附耳过来。”

    红烟趴过去。

    “冯正此人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又极爱逞强好面子,你只需用明妃的势压他一压便是。”

    巳时出了点太阳,不算强烈,却也能供些暖意。

    红烟与众多宫女一起收拾屋子,今日天气好,娘娘说收拾收拾屋子去去霉。

    娘娘还是躺在屋内,不见客也不见人,只除了伺候在身边的大丫鬟,没人见过她,也不知她的死活。

    这里是正厅,离明妃睡的寝宫有些远,宫女们闲不住,便开始小声讨论。

    “你们说娘娘……”

    “不会的不会的,别瞎说。”

    如今最令她们担心的便是娘娘的身子能不能撑过去,若是撑不过去,这德明宫说不得要完。

    明妃与儿子不同,性子软,人也圆润油滑,轻易不得罪人,即便是对待最下等的宫女太监,也亲切和蔼,宫女们都挺喜欢她。

    可惜人善被人欺,大总管冯正仗着自己曾经服侍过上代皇后,假公进私,表面对明妃恭恭敬敬,背后里搞小手段。

    明妃念在他知道皇上不少秘密的份上一直忍让。

    当年的皇后是皇上最爱,三天两头去她的凤秀宫,后来死于狩猎,皇上伤心了很久。

    初始封何蓉为皇后,也是因为何蓉与上代皇后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温柔大气,一个善妒小气。

    久而久之皇上便鲜少来凤秀宫,何蓉觉得错都在冯正,总是让她扮演上任皇后,结果惹得皇上发怒,再也不来,便将冯正打发了。

    冯正跑来跑去,竟去了明妃手下办事,明妃对他也信任,一来便给了大总管的身份,在德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恰逢一道暗红色的太监服从走廊缓缓接近,红烟赶紧插嘴,“咱们还是盼着点娘娘好吧,有娘娘压着冯总管才不敢放肆,若娘娘不在,冯总管岂不上天?”

    这话是说他冯正不如一个女人,都快死了,威严依旧还在,压得他大气不敢喘?

    冯正脚步一转,又藏进了走廊深处。

    “你们看,冯总管吃的是什么?咱们娘娘吃的又是什么?”

    ——

    “冯正心中一定激愤,想证明自己比明妃更有威信。”顾晏生坐在红烟对面,给她用热的茶水洗了洗杯子。

    ——

    “娘娘吃的是什么?我吃的又是什么?”冯正冷哼一声从角落里出来。

    丫鬟们顿时一乱,“冯总管。”

    恰好是饭点,娘娘还没起身子,那菜便温在食盒里。

    食盒有两个,一个精致小巧,纹嵌了硬螺钿八棱黑漆,另一个花梨檀木,简单至极,连花纹都没有。

    两个食盒一个给娘娘,一个给冯总管,一样大,但是这区别却是天差地别。

    “打开看看。”冯正走到八棱黑漆食盒前。

    “不可啊,这个是给娘娘的。”红烟赶忙阻止。

    “给我打开。”冯正面有怒火,“出了事我负责。”

    红烟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牛肉,毛姜汤,鳗鱼,还有饭后的干果酸梅。

    冯正又掀开自己的看了看,白菜,豆腐,和青菜汤。

    ——

    “打着大义的旗号做事,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这厮一定会将饭菜交换。”顾晏生烫好了杯子,又烧好了水,白玉一般的手拿了布,裹住烫人的瓷柄,将茶倒入红烟的杯子里。

    ——

    “大胆。”冯正突然发难,“娘娘病危,太医叮嘱过不可闻腥,你们这是想害死娘娘吗?”

    他将两份食盒换了个位置,“那一份给娘娘,这一份我便替娘娘分忧了。”

    ——

    “只要他接下了给明妃的食盒,离死就不远了。”顾晏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那茶是极好的碧螺春,只有招待贵客才会用。

    “我有个疑问。”红烟手握在杯子上,“计划是很详细,但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顾晏生轻笑,脸上是镇定与自信,“就算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冯正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肯帮他?”

    他凑过去,小声说,“她们只会站在你这边。”

    ——

    砰!

    红烟跟在冯正后面,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花瓶,那花瓶倾斜,晃荡几声却没落地。

    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接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如姐?”红烟险些惊叫出来。

    安如连忙捂住她的嘴,“嘘。”

    里屋的冯正似乎听到动静,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红烟一慌,安如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静下来,另一只手撑在嘴边,学着猫叫了一声,“喵~”

    学的惟妙惟肖,宛如真的猫儿打鼾。

    “原来是只猫啊。”里面的冯正似乎放心下来。

    安如凑到她耳边细声细语,“你尽管做,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红烟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她擦了擦,别了安如,轻手轻脚跑去冯正的窗户下贴耳倾听。

    冯正吃了几口,又喝了汤,还嫌那汤难喝,无奈菜做的咸,他吃几口肉,就要喝一口汤,再尝尝其它菜。

    第一层放了小两盘,总共三层,刚刚冯正掀了两层,那底下还有一层,无奈做的卖相不好,看着就没食欲,浅尝几下放下筷子。

    “今天的御膳房怎么搞得?”

    他端了酒便要喝,肚子突然疼了起来,随后是心脏,然后是整个肺腑。

    不好,中毒了!

    他刚要喊,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四肢抽搐,嘴里也不断冒出白沫和血水,眼睛瞪着,煞是可恐。

    ——

    “冯正死后,你们就把在大厅里发生的事告诉明妃,有这么多人证在,明妃一定相信。”

    顾晏生不紧不慢的晃了晃杯子,里面青色的伢儿微微摇晃。

    “那食盒原先是给明妃,明妃一定以为是来杀她的,冯正做了替死鬼。”

    “明妃处世圆滑,很少与人结怨,且敢杀她的人就不怕承受后果。能承受后果的,在这后宫中没有几个,明妃心里一定有数。”

    “她怕是杀人灭口来的,所以绝对不敢声张。”

    ——

    “今日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冯总管是突发心肌而死,都明白了吗?”明妃撑着虚弱的身子,满面灰败。

    那人看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又嫌她知道的太多,到了杀人灭口的时候了吗?

    ——

    “只要有明妃掩饰,你便脱离了嫌疑,宫里的人势利,再加上冯正风评不好,大家都会觉得死得其所,没人会帮他报仇。你与这件事,也算彻底没了瓜葛,以后旁人来问,便按照明妃的说法,知道吗?”

    ——

    红烟心惊不已,所有的事态发展竟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步不差。

    他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红烟挂在空中,低头一看发现她垒的青砖倒了,现在更是无处借力,全部重量都在何钰手上。

    “快拉我上去。”

    她着急,何钰反而不急了。

    虽然借不到力,不过旁边就是屋檐,扶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拉。”

    “你……”红烟气结,“那你放我下来。”

    “不放。”

    红烟大怒,“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告诉我为什么哭?”何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红烟扭过头,“不说。”

    刚刚是何钰拒绝了她,现在变成了她拒绝何钰。

    何钰哈哈大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红烟抬头看他。

    这厮穿着白衣,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却一肚子坏水,一看就不是好人。

    “是他欺负了你吧。”虽然不知道过程,不过动动脚趾头也能猜到。

    “他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何钰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拽了上来,但又没有帮人帮到底,将人扶上来,反而让她趴在墙面自己往上爬。

    红烟愤然,“你这人怎么这样?”

    何钰也不管,往左跨了一步,给她留下足够的位置,也防止她使阴招。

    “你说这个位置我能射中他吗?”他取下背上的弓,又拿了一支箭,两手撑起弓和箭。

    红烟回头看去。

    这里是外院的墙头,顾晏生在内院,从这里几乎看不到内院,怎么射?

    “吹牛吧你。”无论如何她也不信,从这里能射中顾晏生。

    何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从外院确实射不中内院,不过景阳宫向阳,设计又是对称,就像顾晏生的房间,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大窗。

    那窗户糊的不严,日久失修,若是使的力气和准度恰到好处,箭穿过两个窗户,就能准确的射中顾晏生。

    何钰找着角度,刚好正午,阳光穿透两个窗户,映出微微的光。

    顾晏生手里拿着木盆,里面存了些水,水井里的水干了,这些是他晚上吃饭用的。

    他年龄小,力气不是很大,那木桶又厚,抬的有些吃力,刚将木桶放在地上,心中便是一阵警铃大作。

    顾晏生反应迅速,一个后跃躲开,待站稳时,发现他原本站的地方多了一只箭,钉在地上,尾羽因为遇到阻力弹了弹。

    这里是冷宫,他是被废的皇子,冯正也死了,他那样的人不会有人给他报仇。

    是谁?

    他顺着箭势看去,发现有人背着光,站在远处,居高临下看他。

    “顾晏生性格内敛,城府极深,即便是成年人也不及他八分。”何钰语气轻松,“若真的喜欢他,与其哭哭啼啼,不如让自己变得有用。像顾晏生这种人,你若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如女人的旧衣,说弃就弃。”

    咻!

    又是一箭射出。

    顾晏生匕首轻挡,那箭被他削成两段。

    “咦?好匕首。”何钰由衷夸赞。

    现如今的剑啊匕首啊,总被人夸吹毛断发,实际上除了比常见的武器稍利之外,并没有多大用处。

    他爹的太保剑还不就那样,何钰曾经用过,据说是开国皇帝送给他祖父的,一代代传下来,说是可以先斩后奏,为民除害。

    那时候的皇上一定没想到,何家满门忠善到他爹这里突然歪了苗。

    说也奇怪,何家的族谱一翻,皆是皇上的手中利器,但偏偏他爹,不甘沦为人下,总想折腾一下。

    他的观念传给何钰,弄的何钰也不甘于人下,总想扑腾点水花。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万般变化在他眼前荡漾。

    就是这么坏。

    何钰从背后的箭篓里拿出两根箭,一根试不出来,那就再加一根。

    红烟看见了,挣扎着要过来,“你别伤害他!”

    她都被拒绝了,还替顾晏生说话,“我不是因为他才哭的,跟他没关系。”

    “嗯。”何钰点头,“我现在是要替自己的报仇。”

    他瞄准了方向,“这厮上次将我推入河中,险些淹死。理智告诉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总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何钰不是圣人,他再怎么成熟,也只有十二岁,大道理都懂,奈何做不到,与其憋着自己,不如让别人遭罪。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他,最多吓唬吓唬。”以德报怨不是他的作风,不过了心里那道坎,怎么跟顾晏生合作?

    你推我掉河,我射你两箭。

    说是两箭,谁料顾晏生躲的太轻松,他不得不再加两箭。

    两箭同射对他来说有些吃力,不过顾晏生应付起来更吃力,他为了躲开那两箭,一定会使出自己最拿手的。

    何钰亲眼看他快速从腰间拔出鞘,两手各挡下一箭。

    好家伙,这厮居然使双手功夫。

    厉害!

    还是小瞧他了。

    难怪他能模仿出二皇子,二皇子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能使用正常,想模仿他可以说是非常难了。

    就连何钰也不敢说百分百做到,因为他左手不如右手,但是二皇子是右手跟正常人一样,左手比右手还灵活。

    据说是因为天生左撇子,怕被人嘲笑,便从小培养右手吃饭练功,但他使用最灵活的还是左手,这是天性,顾晏生莫非也是如此?

    二皇子是怕人嘲笑,加之想坐上皇位,就必须完美无缺,没有一丝缺陷,天生左撇子,实际上就是缺陷。

    顾晏生是个被废的三皇子,他掩盖左撇子,恐怕单纯只是为了生存。

    这厮当真恐怖,身上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且聪慧过人,栽赃嫁祸的手段用的跟喝水似的,无比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