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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这么多年，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木唯苏拍拍他的肩膀，拉上口罩下了车。
李蔚希看着副驾驶上木唯苏留下的林穆安的车钥匙，银色的按键反着淡淡的光，丝丝缕缕的白芒映进他的瞳孔中。
后座喝醉了的人头疼难受的哼哼的一下，李蔚希回了神，探过身去摸了摸他的头：“我们现在就回家。”
十点的路上正热闹，商铺的霓虹与车灯照亮了整条街道，迎来送往，笙歌鼎沸。
黑色奔驰融入夜色，一路向东驶去。
说李蔚希利用关系之便也好，趁人之危也罢，李蔚希没把林穆安送回家去，给林奕欢打过电话知会了一声，带着那只醉狐狸直奔了他的公寓。
林穆安醉的厉害，脸上脖子一片红，温度摸着也高。
李蔚希把人折腾进屋里，脱了外套放在床上，不放心的还量了个体温，确定没什么事儿才下楼去找醒酒药。
林穆安倒还是从前那个样儿，傻了吧唧的，睡着了醉倒了，一听耳朵边钻进来的熟悉的声音，就不动脑子了，让干什么干什么，让吃什么吃什么。
以前是看电影玩游戏睡着了，衣服裤子都没脱，让抬胳膊抬胳膊，让抬屁股抬屁股，跟爷似的，专等着人伺候呢。
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还一脸懵逼的在那转着找自己的衣裳。
李蔚希停下回忆，坐到床边把人扶起来，又占便宜捏了一把软乎乎的小狐狸脸：“安安张嘴——”
林穆安鼓了下嘴，扁了扁，又蹭李蔚希肩膀，磨蹭了好半天才把嘴张开。
李蔚希把药塞他嘴里，苦味一下就散开了，眼见着小狐狸要往外吐，李蔚希赶紧往人嘴里倒水，又把嘴捏上，省的他吐出来。
林穆安一张俊脸憋的皱巴巴的，似乎是找了半天想要吐出去的方法都无果，最后万不得已咽了下去。
李蔚希把他嘴松开，小狐狸跟要被憋死了似的大口的喘好几口气，粉色的舌尖一动一动的，眼角都要被憋出泪来。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样，八成要说自己是只废狐狸了。
“安安……”李蔚希用指尖去捻捏他饱满柔软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喃喃的出声：“你为什么躲着小希子……他不好吗……”
林穆安觉得痒，一直躲，往他颈窝里钻。鼻尖嘴唇都在他颈侧的皮肤上擦着，又热又软。
李蔚希大掌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又问：“小希子不好吗？”
林穆安不知道怎么的呜的一声，李蔚希心口一疼，一下一下的哄着摸头，刚想停止问，就听见怀里的人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的出声：“想他……”
又像是嫌自己说话不利索似的都要把自己憋哭了：“想的……小希子……”
“呜……这不对……不该……呜……”
李蔚希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时间不知道到该做什么反应，就连怀里这小狐狸浑身的酒气，他也觉得是甜的味道。
想的小希子。
什么时候想的小希子，为什么想小希子，又为什么躲着小希子。
李蔚希想，他知道答案了。
他抱紧了怀里呼吸都带着急意哭腔的人，跟哄小孩一样又拍又晃：“安安不急，不急……”
“想小希子没事的，小希子巴不得被你想呢，没什么该不该的，你想做什么，小希子都听你的……”
李蔚希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把他放回床上的时候发现小狐狸眼尾都是一片红，还带着微微湿润的水汽，像随时都能掉一滴泪出来一样。
温软的指腹擦过他的眼尾，李蔚希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又酸又甜又涨，满满当当的。
他能懂安安在意识到性向时想到他的害怕与担忧，却也庆幸于安安想的人是他。
安安不一定弄懂了这种情绪，他只是固执的认为想他是不该的，所以他在忐忑也在排斥。
可李蔚希却不想放人走，既然是喜欢男人的，他也是男人，那就喜欢他吧，一直喜欢他，好不好。
毕竟，自己那么喜欢这只小狐狸，喜欢了这么多年了。
李蔚希满腹心事都搅在一起，他细致的给小狐狸擦了身体，然后失眠一整夜。
一向按时上班的李总经理到了九点也没有任何要去上班的迹象，牙刷了脸洗了浴也沐了，穿上的却是休闲装，在一楼的客厅坐着，开着电视不知道在看什么财经新闻。
声音调的很小，像在看哑剧。
楼上卧室的门一开，他就听见了，却没有马上回头，直到他感受到一道带着热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才转过头去。
偏偏楼上那只狐狸动静大胆子小，瞧见他动弹了，立马往回跑，听着声音还没穿拖鞋，脚丫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林穆安跑的急，进屋之后没稳住，脚趾碰在地毯上，还掀起了一角。
像在嘲笑他没出息一样。
林穆安扶着门把手没关上门，愣了好半响，也没明白过这是怎么回事儿来。
他昨天不是跟苏苏一块儿的吗？今儿怎么在小希子的床上醒过来了呢。
想不起来，断片了。
他关上门，又开了一遍，走出去。
发现该坐在那的人还坐在那。
这回李蔚希没给他跑的机会，扭过身去胳膊搭在沙发上仰头看他：“这回的开门方式对了吗？”
“对了对了。”林穆安强撑起一个笑脸来，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直哆嗦，恨不得把脑子挖开看看昨天他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怎么还跑你这儿来了？”
“我去四方居找你来着，正好遇见苏苏带着你出来，想着你喝醉了回家林叔他们得担心，就把你带我这儿来了。”
李蔚希撑着下巴看他，眼神温柔，可林穆安却只觉得心虚。
“找……找我干嘛啊？”
“找你还需要理由？这么多年也没用过理由啊？”李蔚希把他胆怯心虚的状态全都看在眼里，接着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的人说：“想你了这理由你看行不行？”
“咳咳咳！”
林穆安就差没吓死了，五脏六腑都被他这话弄的震颤了一下，强迫了自己半天才冷静下来，让自己在李蔚希跟前装的淡定点，别让他看出问题来。
“行。”
“我先洗个澡去，浑身上下一股酒臭味儿。”
“衣服从你柜里拿了啊。”
李蔚希放行，看着小狐狸一副胆战心惊风声鹤唳的样儿，真想摸摸他的头，哄哄他跟他说没事儿。
林穆安洗完澡下来的时候李蔚希正在厨房做早餐，烤培根煎鸡蛋，厨房里还蕴着一股浓郁悠长的咖啡香气。
“喝什么自己拿，早餐一会儿就好。”
李蔚希抬头看他，林穆安现在就胆小的跟老鼠没两样，李蔚希视线一扫过来他马上就低头，拿着咖啡杯手脚不利索的倒咖啡。
“茶几上有ipad，有你爱玩儿的游戏，要是不想过去，在这儿看着……也行。”
李蔚希中间停顿了一下，林穆安总觉得那处停顿应该是个“我”。
看着我也行。
林狐狸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知道怎么的，许是自己心虚，现在听着小希子说什么他都觉得不对劲儿，gay里gay气的。
林穆安如坐针毡，端着咖啡的手不稳当，潦草的喝了两口放下，把ipad拿在手里，有了重量感，他才踏实了一点儿。
他一打开差点把ipad扔出去，桌面屏保是他和李蔚希的合照！
麻麻！我想回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穆安现在准确诠释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屏幕上对着小希子笑的那么灿烂的人是谁！林穆安！你给我把嘴闭上！笑不露齿！知不知道！
神经质如林狐狸，现在恨不得把屏幕上的自己扣出来，把笑弯了的眼睛抻直了，把嘴也缝上，整个人都要被这张照片弄得烧起来，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正经，怎么那时候就对着小希子乱笑！
林穆安深呼了口气，尽量去忽视那张合照，在屏幕上左右滑动着翻找app。
an。
屏幕上一个软件的分组，名称是an。里面全是他常用的app，游戏也好视频也罢，全是他的。
李蔚希是个看起来偏正经的人，他不是没玩过他的手机他的别的ipad，但是都比这个要正经了不止一万倍。
锁屏是系统自带的壁纸，软件也是正儿八经的分类，除了必备软件几乎没有别的。
哪像这个。
他现在的脑子已经乱了，漫无目的的就在自己这个分类里乱翻，结果点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里面放着一堆视频。
准确的说，应该是电影吧。
他无意识的翻看着，一个又一个眼熟的名字在他眼前划过，直到——他看见了那个这辈子都让他眼熟的名字。
他的性向启蒙教育影片。
ipad磕在茶几上又掉在了地上，被碰倒了咖啡撒了满桌子，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怎么了？”李蔚希手还湿着就往这边急急忙忙的走，而坐在沙发上仿佛灵魂出窍神游九霄的人却转过头来，眼眶都红了。
“你喜欢男人？”
林穆安难以置信，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
而现在他知道了，在他也喜欢男人的前提下，在他想着他的情况下，在他战战兢兢躲藏回避着的状态下。
他没觉得被欺骗，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李蔚希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想不通为什么李蔚希把他看的这么重，连ipad里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他想不通，更不敢想。
李蔚希知道他发现了，指尖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低声应：“嗯。”
林穆安刷的一下站起了身，牙关紧闭，拳头紧握。
李蔚希一把抓住了往门口走的林穆安，把他抵在门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
林穆安低着声音怒吼，像只发了狂的幼豹。
“安安，安安！”李蔚希用力的压住挣扎的林穆安，两人紧紧的贴着。李蔚希垂头抵着他的额头：“你知道我喜欢你了对不对？”
林穆安用力的摇头，眼泪都流出来：“不对！不对！我不知道！别说了！”
林穆安挣扎，他的嗓子很哑，像被昨晚的酒灼到了一样：“你不能喜欢我！不该喜欢我！”
“为什么不对，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该。”李蔚希低头吻上了他的眼睛，吻掉他睫毛上的眼泪：“我已经喜欢了你十年，我还会喜欢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喜欢你更久。”
“你不要回避了，也不要愧疚，不是你的错，是我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我，李蔚希，是喜欢男人，但是不喜欢所有男人，我，只喜欢你。”
“我就是喜欢你，你别想着把我掰直了，这条路我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不管结局好也好，坏也好，我都要走下去，走到终点，我不后悔。”
林穆安已经呆滞了，泪水不停的往下掉，脑子却不会动了，身体也僵住，被压着也不再反抗。
“十年……”
林穆安喃喃，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十年前，怎么可能呢，那时候他们才多大。
他面前这个人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怎么就喜欢我了……”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这对吗？我们一起长大……”
“你想的喜欢也真的是喜欢吗……”
林穆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无意识的在呢喃，在问李蔚希，也在问自己。
李蔚希摸着给他擦眼泪，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你处处都讨我喜欢，哪里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你太迟钝了，好多人都喜欢你你都不知道，其实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都往你桌兜里塞过情书，我偷偷给撕着扔了，不想让你被别人抢走。”
“我喜欢你，可当时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生气，不理我，躲我，我就一直瞒着。”
林穆安浑身无力，顺着门板一直往下滑，直到瘫坐在地上，他耳朵里全是李蔚希温柔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厚重。
李蔚希跟着坐下去，把人抱在怀里：“我家里很早就知道我的性向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我喜欢你，要不然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他们那么喜欢你，恨不得把我踢出去养你，你讨人喜欢，还会撒娇，我就是一块儿大木头。”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可是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很清楚自己对你是哪种喜欢，不是哥哥对弟弟，是男人对男人，有**的那种。”
“我很喜欢你，林穆安，是真的很喜欢，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林穆安被李蔚希揽着，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双臂垂着，他现在没有思考能力，却下意识的觉得安全。
“我也喜欢男人。”
林穆安听完李蔚希的话，好久才出声。
声音很淡，很抖。
“我刚发现不久，我意识到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你。”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确定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或许是喜欢，也可能是一时迷茫。”
“我特别害怕，怕你知道以后，咱们俩二十多年的感情就到这里，怕从此以后，我就惹你厌恶了。”
“我不敢跟你多说话，不敢见你，生怕你察觉，我害怕死了……”
李蔚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暖的安慰：“不会的，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你喜欢男人，我也喜欢你。你要是喜欢我，我就能欣喜若狂。”
李蔚希的嘴唇轻轻贴了一下林穆安的耳朵：“亲一亲，表示我很喜欢你。”
林穆安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没什么温度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了，你这是占便宜。”
因为哭过的原因，他的眼睛很干，有种睁不开的感觉，不困，只是很疲惫。
“林穆安，我要追你。”李蔚希扶着他的肩膀，跟他对视。
小狐狸的眼眶还很红，眼皮也红，一看就是哭过，他心疼的不行，忍不住又亲了亲。
温柔的亲吻能够治愈一切伤痛。
林穆安很懵，没点头也没摇头，就又听见这人说：“我妈很想要你当她儿子，我很想你当我对象。”
林穆安依旧很懵，好半响憋出句话来：“我很饿……”
李蔚希乐了，摸了一把他的头，把人抱起来往餐厅走，林穆安脑袋放空后知后觉。
“你放我下来！”
公主抱算是怎么回事？！
李蔚希低头对他笑：“害羞了？又不是没抱过怎么还害羞呢。”
“什么时候抱过了？！”
“你喝醉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抱的啊……”
“我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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