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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过渡(N合一章节)
在那空无一物的昏暗房间里,距离感已异常失真。
看起来宽广得难以置信,却又让人觉得受到压迫般狭窄。立于中央的蜡烛,朦胧地照亮房间里男人们的脸庞,一切都是模糊的。那间边缘不清的房间里的空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闷。
“——回来的只有一人么?”
在场的有三人。一位是老人,尽管身材矮小脊背却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如木雕的美术品般充满光泽。召唤科系领主洛克·贝尔费邦,传闻自从就任系主任以来在任已逾五十载,但对此没有定论。
听了用沙哑的声音念叨的老人的一言,一位年轻人首肯道:“我看过那场战斗了……真是令人不快的光景,那是无法容忍的存在。”
那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红发青年。那包含强韧而高贵意志的目光,文雅的容貌,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居于上层阶级的存在。他的言语中流露出一种使命感。
男子名为布拉姆·奴萨雷·索菲亚利。他既身为降灵科系领主的后继者,同时也担任时钟塔一级讲师一职。
老人像是同意般点点头,将视线转向保持沉默的最后一人。那名男子披着一头散漫的长发,不快地皱着眉头。
“你的见解如何?Lord艾尔梅洛伊。”
用烛火点燃指尖夹着的烟卷,被唤作艾尔梅洛伊的男子缓慢地把头转向旁边。
“是II世。尽管你想尊重我的本意令人感激,不过给我加上II世。否则艾尔梅洛伊这鬼名字还真让人难受。”
“失敬。艾尔梅洛伊II世,意下如何?”
“……嘛,大概必须得改变方针了。毕竟,我们都失去了四十九名魔术师。虽然有一个幸存下来,不过也派不上用场了吧。”
编制魔术师五十人,确立了周密的作战。作战开始的那一刻,状况在各种意义上都朝着完美推进。但是,仅仅一个使魔就让一切都错乱了。
结果四十九人死亡,最后一人勉强进行了反击。
“多亏了他,我们也迎来了反击的机会。凑齐七名master的话,我们也能看到胜机。”
“但是,让谁来呢?若是不成熟的魔术师反而会被杀害,图利法斯可是他们的管辖地。”
短暂的沉默后,艾尔梅洛伊II世用淡淡的口吻说出了明白的事实。
“还是该雇用外部的魔术师吧。此次圣杯战争乃是我等从未体验过的前所未闻之规模。当然,时钟塔也必须提供一两人才行啊”
对此其余二人表示赞同。他们从现在起必须选出七名御主。但是事态紧急。如果从时钟塔的名门中筛选,那便会是一桩大事。由于魔术刻印的继承,保管,以及其他各种要因,到选定为止可能要花三个月以上。相较之下,那些随随便便就能雇到的无所属魔术师效率要高得多。
“那么就由老夫和艾尔梅洛伊II世来召集对此虎视眈眈之人。剩下一人就让圣堂教会派出吧。为了宣示我们的正当性,务必要请他们参战。”
“那么,圣遗物的选定就由我来负责。虽是临危受命,且看我如何凑齐作为战力可以与对方抗衡的媒介吧。”
听了布拉姆的话语,贝尔费邦用手杖根部敲击地面宣言道:“这与当今世界各地举行的圣杯战争仿品在各个方面都迥然相异。仅从规模上考虑,就已经超过曾经在冬木举行过的第三次圣杯战争。恳请二位贵公振作精神,让给我时钟塔颜面抹黑的狂徒尽情后悔。”
三人互不相顾,向着各自的方向迈出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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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人称魔术协会总署的“时钟塔”。以伦敦大英博物馆作为据点的此处,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自诩称霸于漫长魔术历史中的唯我独尊之人,以及野心勃勃的魔术师们。
千人之中,千人半途而废,虽说确实如此……嘛,做梦应该是自由的吧——至少,原学生的狮子劫界离是这么认为的。
肩膀传来轻微的冲击。似乎是因为在想事情而撞上了一名学生。
道个歉吧。他刚这么想着,那名学生就铁青着脸没命地从自己身边逃开。
叹息。尽管这已经习以为常。
魔术师因为自己所使用的药物,或是所行使的魔术,时而会变成可称为异型的姿态。这并非耻辱,倒不如说是值得夸耀的事,无需自卑,这点是魔术师之间的常识。
——明明如此,自己受到的待遇是不是有些无理呢,狮子劫想道。
仅仅是正常走在人行道上,就三次遭到警官的身体检查(每次都是施加了暗示之后逃走)。刚抵达时钟塔,就四次受到担任警备的魔术师诘问,走廊上插肩而过的学生们用极度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
这是人种偏见,是差别对待。狮子劫一想这样申诉,他们就一定会这么回答:“并非如此,是你太可怕了。”
这真是过分的话语。确实,自己的样子有几分可怕,这点可以承认。自己的衣服和普通的魔术师有些许差异,这点也可以承认。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要保持笑容——
如此思忖的狮子劫,完全没有理解到自身的恐怖。脸上的疵痕,剃刀般的目光,筋骨隆隆的肉体,用魔兽的皮缝制而成的黑色夹克。再加上自己作为吃赏金饭的自由人驰骋沙场的缘故,全身都飘满血与火药的浓厚气味。如此一来,纵使是不具备正常伦理观的魔术师,对可怕的东西依然会畏惧。
“你笑起来,确实可怕啊。”
老人一面用尖锐的声音嘻嘻嘻地笑着,一面安抚着面露不服的狮子劫。这里是时钟塔,召唤科系主任洛克·贝尔费邦的办公室。
设置在房间墙壁上的陈列棚里,摆着有如猿和象合体而成的野兽的头盖骨。旁边明显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卷轴并未受到严加保管,被随便放置一旁。上方看似沉得要命的玻璃瓶中,用福尔马林浸泡着头部分为九股的小蛇。
“这儿还真是老样子,什么都有啊。”
那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蛇,如果自己鉴定的眼光没错,恐怕是此世独一无二之物。狮子劫这么想着,让身体沉进接待用的沙发里。
“没什么。尽管罕见,却都是已知存在之物,要说贵重倒也不假。”
“海德拉(Hydra,九头蛇)的幼体,居然浸泡在那福尔马林里,所谓贵重是这种级别的么?”
“那是个赝品啊。”
咕噜咕噜,像是耍了人一般贝尔费邦闷笑起来。
狮子劫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和他斗嘴,默默地啜饮起药汤。虽然辣得够呛,但因为具有回复效果,还是情愿地喝下了。
“言归正传,请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你知道‘冬木的’圣杯战争么?”
狮子劫稍稍皱起眉头。
“算是知道。”
“那么,冬木的圣杯战争,其真正的目的你可知道?”
“这倒不知道。”
贝尔费邦咧开嘴,露出令人憎恶的笑容。
“——是为了到达“根源之涡”,打穿孔洞啊。”
“什么?”
对于这意外的回答,狮子劫不禁哑然。按贝尔费邦所说,在那场仪式中真正必要的并非御主,而是从者。即,英灵之魂。
利用小圣杯来暂时防止其灵魂回归“座”,借助七位英灵所拥有的强大灵魂打开根源之道。那才正是“冬木的”圣杯战争真正的目的。
“意思是说,到处进行的亚种圣杯战争是不一样的么?”
“嗯。”贝尔费邦肯首道,“在根本的部分发生了偏差。那些是仅仅模仿了“实现所有愿望”这个表面目的伪造品罢了”
实现所有愿望,只不过是单纯的引诱飞蛾的灯火。甚至连从者同胞相互残杀,实质上也完全没有意义。仅仅由于以形式而言过于优秀,这部分才被秘密隐藏了起来。但讽刺的是,连知晓真正目的的御三家都必须公平地参加。
狮子劫确实感到惊讶。尽管惊讶——却又能如何?诚然“冬木的”圣杯战争的真意也许真是那样。可是,知晓真正圣杯战争的人已经不存在。大圣杯被夺的御三家也并没有进行第四次圣杯战争。
狮子劫毫无疑问是一流的魔术师,但要再现冬木的圣杯战争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这魔术协会本部的时钟塔的讲师,能完全模仿那个系统的到底又有几人呢。
就是说,这虽然是贵重的知识,却没有半点作为情报的价值。
“那么,老爷子。你到底是想要我干啥?”
“别急嘛。”贝尔费邦制止了催促的狮子劫,“接下来才是正题。在“冬木的”圣杯战争之中最为重要的基盘大圣杯,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之后销声匿迹,这你知道吧?……三个月前,此物终于被发现。与其说是被发现,不如说是知道了它是被隐藏起来的。”
“……地点是?”
“位于罗马尼亚,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郊外的城市图利法斯。似乎设置在了该城市最古老的建筑米雷尼亚城塞之中。”
“是要我去确保那东西吗?”
“嗯。委托的目的确实很相似,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件麻烦事。把情报泄露给我等的,是千界树一族的族长达尼克。”
“‘八枚舌’达尼克?”
“对,正是那个达尼克。”
达尼克·普雷斯通·千界树——是传闻已活了将近百年的,千界树一族的族长。登上了时钟塔最高阶位“王冠”,并以二级讲师的身份执教元素转换,然而学生对其评价极低。但是,他的真正价值比起讲师,不如说在“政治”方面更得以发挥。
时钟塔内的派阀斗争,权力斗争,争取预算斗争虽是家常便饭,但他发挥作为政客的卓越手段,理所当然地背叛倒戈,不仅是信任他的人,甚至连不信任他的人,他都能加以操纵并让其一直蒙在鼓里——他确实是一流的欺诈师。
“这么说,达尼克是问题所在?”
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没准正置身于和圣杯有关的某种交易之中。但贝尔费邦摇摇头,流露出对于这位老人而言极其罕见的表情——面部由于不快而扭曲,显出愤怒之色。
“问题不在于达尼克,而是在于千界树一族。”
“什么意思?”
“米雷尼亚城塞的城主是千界树一族,而他们叛离了时钟塔。”
这消息,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比方才“冬木的”圣杯战争中真正的目的更具冲击性。因为这大概是思绪所及之处不可能出现的话语。
魔术师之中,存在着少数由于身为异端或是强大得必须加以封印指定而叛离协会之人。叛离行为本身并不稀奇,不过,若是一族全部如此就另当别论。
“竟然举族叛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的吧,千界树一族并非贵族。”
魔术师的素养,会因历史的长短而受到影响。自古学习魔术的贵族,最长者据说已逾两千年。
大贵族有三家,相当于亲族的家族有二十家。千界树一族既不属于上述任何一方,也无联系,尽管其历史绝不短浅。
会变成这样,有人说是由于其在过去的权力斗争中失败所致,也人说是源于与贵族三家关系不和,还有人说是因为魔术回路性质恶劣而被敬而远之,然而,其个中缘由不得而知。无论如何,他们一直受到魔术名门的排斥。
不过千界树一族并没有与魔术名门为伍的意思。他们把通常的做法“代代积累,令作为魔术师的血脉变得浓厚,穷极初代所选定的魔术系统”这一做法舍弃。取而代之的是,将与一族有广泛而浅薄联系的魔术师们凑集起来。
成为对象的,有诸如纯粹历史短浅,魔术回路贫乏的家族。也有已经开始衰退,魔术回路逐代贫乏的家族。还有受到魔术协会的惩罚,被悬赏通缉的家族。即是一群即使脱离了魔术协会的中心,依然没有完全放弃到达根源的人们。
千界树的中间名,全都是过去依靠这种方式吸收而来的家族的名字。他们连魔术刻印都还未统一。他们将曾经家族的刻印,原封不动地继承下去。
他们所学的魔术系统覆盖面也很广泛。西洋型炼金术,黑魔术,巫术,占星术,卡巴拉,符文,乃至日本的阴阳道,一族之中都有人学习。
虽说如此,到底也不过是衰退的家族和历史短浅的家族凑集而成的类似联盟般的组织。他们的魔术,只是会被贵族们耻笑,无法入其法眼的凡庸之物。
平均水平二流,偶尔会出现一流人物,不过也仅止于此。数量虽多却构不成威胁。当然,他们没有被追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达尼克的政治手段,这一族毕竟也只有“人多”这一优点——本该是如此。
“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此感到郁闷,某日他们宣布背离时钟塔。还说,今后要以自己一族为中心建立新协会。”
真令人吃惊,贝尔费邦如此叹息道。狮子劫也有相同感想。明确地宣言背离时钟塔,这样的行为与宣战布告无异。如同将手套丢过来,朝脸上吐唾沫一般。
的确,只要还在时钟塔内,千界树一族几乎没有受封为贵族(领主)的可能性。不论是过了百年还是千年,只要没有大型的政变,都无法摆脱低人一等的境遇。
但是,叛离就另当别论。如果没有具备相当分量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举族叛离。
反过来说,只要有了具备相当分量的东西,也许就有了充分的叛离契机。没错,就比如——万能的愿望机,指明通往根源之路的大圣杯一类。
看着狮子劫的表情,贝尔费邦感到他已经得出结论,满足地点头。
“对。他们似乎想将大圣杯作为协会的象征。幸存下来的魔术师,是这么传话的。”
“……幸存的魔术师?”
贝尔费邦搔搔脑袋,取出羊皮纸,用手指轻轻拍打。所发动的魔术再现了过去的影像。狮子劫觉得用照片和摄像机明明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要是到了贝尔费邦那把年纪似乎连摄影机这种技术都不能容忍。
显现出的影像,对狮子劫而言大概司空见惯。一个身上明显带有拷问痕迹的人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滞地望着虚空,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这就是把消息传达给我等的魔术师。这是当初他被发现时的状态,如今治疗已经成功,陷入了深度睡眠,要洗净大脑可能要花上半年吧。”
“这家伙,在说些啥?”
“‘我等千界树要摆脱魔术协会下贱的政治斗争,在此罗马尼亚组成探寻真正魔导之道的崭新协会。以七名英灵启动大圣杯之时,我等就向荣耀之路踏出坚实的一步’……诸如此类。”
第七百二十六号——那便是传闻在冬木被观测到的圣杯。若令大圣杯启动,保守估计,也能任意使用那历经数百年也消耗不完的庞大魔力资源。果真如此,到达根源或许也将化为可能。
“……我能问个问题么?幸存的魔术师,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意思是有魔术师死了吗?”
“当然”
“死了几个?”
面对这提问,贝尔费邦多少有些踌躇,不过还是告知了实际数量。
“四十九人。以五十名受过‘狩猎’特化的魔术师进行袭击,结果仅有一人生还。”
“……”
屋内响起一声叹息,不知是谁发出。
受过狩猎特化,说明他们都是狮子劫的同行。当然,他们不是自由人而是隶属于魔术协会,即使如此,五十人怎么也还是太多了。换句话说,从这点可以看出当初的预定是将对方完全歼灭。
合情合理,毕竟是规模如此之大的叛离剧。如果只是一笑而过,将有损协会名誉——更重要的是,要是不对他们进行残酷的惩罚,那两千年漫长时光被践踏的耻辱还真有点划不来。若是要去对他们施以惩罚,五十人是个合适的数量。
可即使如此依然不够吗?
“岂止不够。简直是天地之差!那帮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地用从者迎击!”
贝尔费邦的话语,作为五十人被歼灭的理由确实说得过去。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
就算将五十人增至一百人,结果也一样吧。既然都是能被称为英灵的存在了,现代的魔术师之流,对他们而言与孩童无异。
“派遣过去的使魔已把一切都尽收眼中。那名从者突然出现在魔术师面前,笑着一挥手————于是就结束了。眨眼间,除了一人以外全员都被椽桩穿插身亡。”
“‘罗马尼亚’和‘椽桩’啊……”狮子劫界离若有所思。
总之,从者似乎已经被召唤了。那么,反而不正是好机会么。
“老爷子啊。既然千界树召唤了从者,那么我们也作为御主参战不就好了?”
大圣杯启动了,如此一来其他的魔术师应该也有御主的资格。派遣魔术师,召唤从者就能与之抗衡。
“太迟了。那帮家伙已经集齐七名御主。虽然未必已经召唤,不过派遣过去的魔术师显现令咒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难道他们想自相残杀么?”
“也许吧,或者是将一族的某人作为首领,让其他的从者即刻自尽。不论如何,我们一样无法出手。”
“我可事先说好。要和从者战斗我可不干”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为以防万一狮子劫还是如此宣言道。
就算提炼战略,制定战术,手握幸运和奇迹,唯独“一个人打倒从者”这种事是胜算极低的赌博。何况对方还是七人,更等同于奇迹。要想实现——除非对圣杯说“请你替我杀了从者”。
“别这么说嘛。老夫的委托,就是想请你召唤从者进行战斗。”
“哈?”
说什么胡话,狮子劫想道。如果使用“冬木”的圣杯战争系统,从者最多七名,御主也最多七位。
“这就是此次圣杯战争有意思的地方。可以召唤的从者,竟是两倍十四名。”
“什么……?”
“幸存到最后的魔术师他发现了沉睡于米雷尼亚城塞地下的大圣杯。于是,成功地打开了预备系统。”
“预备系统……”
“大圣杯会根据状况,进行如令咒的再分配这类与圣杯战争相关的辅助。尽管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当七位从者全部被一方势力所统一之时,为了找出对策,预备系统便会启动。它就是如此被设置的。”
“为了对抗七名从者而使另外七名从者的召唤成为可能,是这个意思么。”
总共十四名。这个数量意味着什么,连狮子劫都能理解。
“正是。本来图利法斯就是罗马尼亚屈指可数的拥有灵脉的土地。恐怕,用比冬木更快的速度不断地储存过魔力了。即使七名从者被召唤,仍有永不枯竭的魔力。”
这要是在冬木,早就动用紧急措施了。一个搞不好,连灵脉本身完全枯竭都有可能。
“总之,千界树凑齐了七名御主和从者。然后——”
“没错。我等也必须集齐七名御主和从者。与千界树交战,并取得胜利。”
“要是我们赢了,大圣杯要怎办?”
“当然,胜利之后由我等确保。能轻易到达根源之物就在眼前,幸存的魔术师能不能保持冷静还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歼灭千界树之后发生任何事责任自行承担”么。
能实现愿望也行,阻止愿望也行,或是——破坏一切都行。当然,眼前这只老狐狸肯定早有对策。大概会在战争结束的瞬间,立刻出动回收部队。
但是,但是啊!如果能顺利抢先一步——就一定会有成就自己愿望的机会!激动的颤抖在狮子劫脊背上奔走。也许是确实观察到了那份激动,老人一切如自己所料般颔首道:
“委托能接受么?”
不过,还是不要立刻答复。要是马上回应,会被看出弱点。
“我有几个问题。能不能接受之后再说。”
“请讲。”
“第一,关于我方的御主。”
“啊啊,剩下的六人已经早就决定并派往当地了。“银蜥蜴”洛特维尔·贝尔津斯基,“疾风车轮”金·拉姆,“结合的双子”潘铁尔兄弟,以及时钟塔一级讲师芬德·沃尔·森贝伦。我等派遣的就是这五人。”
狮子劫也对这些人选表示认同。不管哪一位都是名扬世界的魔术师。都是群会毫不留情将敌人排除的为了战斗而特化过的怪物们。除了森贝伦以外,狮子劫都有与之共事的经历。要并肩作战,似乎并无问题。
“剩下的一人,是由圣堂教会派来的监督官兼御主”
“兼任监督官及御主?”
“是的。”
圣杯战争,由于其名称的原因必然会将一方势力吸引而来。那是能与魔术协会对抗的独一无二的势力——即“圣堂教会”。就算圣杯基本上都是赝品,他们也不能默默地放任争夺冠有这个名字的宝具的魔术师们。因此,据传教会曾经就介入过冬木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一种说法是,他们的介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由于受了冬木御三家的委托——但真相不见天日。
“但是,这次战争需要什么监督官么?”
位于冬木的圣杯战争,需要对御三家以及外来的御主公平的裁判。因此,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圣堂教会会被选中是情理之中。
但这次不一样,是魔术协会与其对抗势力之间的争斗,完全不需要什么中立地裁决魔术师同士的争斗的监督官。硬要说的话,顶多做些隐蔽工作,但对魔术协会而言根本不缺这方面人才。
“说什么呀。要是冒失地排除教会,他们反而偏袒千界树的话就麻烦了。首要之务,必须将我等乃正统魔术组织一事极力宣传。”
从贝尔费邦所述的情况来看,这次圣堂教会似乎是站在暂且算是同盟势力的魔术协会这边的。不过在圣堂教会眼中,这只是对魔术协会的牵制而已吧。
“第二。召唤从者照理说需要作为触媒的圣遗物,那东西准备好了么?”
贝尔费邦点点头。严格地说,并非一定需要触媒。在不凭借触媒召唤的情况下,被选择的将是与术者的精神性类似的英灵,而与其强弱无关。但是,许多御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会将圣遗物作为媒介来召唤目标从者。
当然,即使有了触媒,也未必就能抽中预期的从者。打个比方,假设将承载过希腊英雄们的阿尔戈号的残骸作为触媒进行了召唤。被召唤的是无双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是船长伊阿宋?是背叛之魔女美狄亚?还是被歌颂为医术之神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召唤之前都没有定论。要限定也是可以的。但那就得用这世上仅与一位英灵有关的触媒——例如,若是用世上最初蜕皮之蛇的蜕,或是曾披于某位王者身上的披风的碎片,召唤出来的英灵就能与相性无关地,基本限定在某一位身上。
不用触媒召唤也并非没有优点。因为英灵与召唤者的精神性类似,所以能轻松地在短时间内构筑起同从者之间的信赖关系。在“冬木的”圣杯战争中,御主与从者相性恶劣就如同怀抱致命的炸弹一般。直到最后的最后也不能完全相互信赖而招致悲剧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要是踏错一步,也可能会由于厌恶对方与自己相似而表现出不信任感。
相性的好坏虽然绝不是可以随便忽视的事项,但不用触媒而进行高风险赌博的缺点真是太大了。
不论如何,有了触媒就没问题。不愧是魔术协会,与大部分英灵有因缘的圣遗物都可以准备到。
贝尔费邦站起来,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黑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有加工痕迹的木片。这没什么特别的。狮子劫刚想开口,就发觉声音莫名地变得兴奋了。那块木片,带有某种热气。
“这是?”
“这是圆桌的碎片。曾经一骑当千的骑士们,就在这圆桌边交谈过。为了守护祖国不列颠,他们不是用剑而是以言语进行战斗。”
“不列颠的圆桌……难道是,亚瑟王!?”
狮子劫不禁想伸手去拿,好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
圆桌骑士……不用说,就是亚瑟王麾下的骑士们。据说亚瑟王为了不显示主君与部下的区别,设计出了平等的圆桌。
围坐于圆桌旁的骑士,每一位都是在传说中被讴歌的英雄。亚瑟王本人自不用说,兰斯洛特,加拉哈德,高文,崔斯坦,珀西瓦尔……无论如何,作为召唤的从者,他们全都夸耀着无可厚非的知名度和强悍。
“只是,圆桌的话,究竟哪位骑士会被召唤还不得而知。恐怕,无疑会是与你的精神性相适应的英灵。”
“没问题。只要是圆桌骑士,不论谁被召唤,作为从者都合格了”
“嗯……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是同意接下委托了么?”
狮子劫作了片刻思考。从者召唤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千界树利用罗马尼亚的风俗习惯,恐怕可以抽中该国最强的从者。但要问这是压倒性的不利吗?答案是否定的。
七对七,数量上是公平的。最重要的是,对狮子劫来说,有着必须依靠万能的愿望机才能实现的愿望。这件事,贝尔费邦是知道的。
——决定了。
狮子劫点点头,点燃了香烟。将紫烟吸满胸腔,暂时享受这毒物充满肺部的感觉。
贝尔费邦露出看似不愉快的表情——他很厌恶烟草。
“如此一来,御主就凑齐七人了。千界树的御主有七人,魔术协会派出的御主也有七人。就是说,将有十四名从者现身此世。恐怕,这会是前所未闻的规模。事已至此,与其说是战争,称之为‘大战’更贴切。”
“圣杯大战么——”
七名对七名。至今为止都是七名相争,残存至最后的战斗。而这次确确实实是英灵们的全面战争。成为舞台的都市图利法斯战后会变成什么模样都让人不愿去想象。
“酬金先给我预付一半。你要是肯点头,就来签合同吧。”
听了狮子劫的话语,贝尔费邦皱起了眉头。
“成功报酬已经很丰厚了吧”
“这是一份生还率很低的工作,能拿到的东西我想趁现在先弄到手啊。”
“呵,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狮子劫从沙发上站起来,毫无迷惘地将陈列棚上摆着的幼年海德拉的福尔马林渍品一把拿了过来。
“把这个给我”
“……那是个赝品,没关系么?”
对这句话,狮子劫不带一丝迷惘地肯首。
瞬间,贝尔费邦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这也难怪,因为这个渍品是地地道道的真家伙。就算把狮子劫家的财产全部变卖,恐怕也不及这东西售价的十分之三吧。
“好,这东西我就收下了”
一脸欣喜的狮子劫将它夹在腋下,拿起了装有触媒的盒子。
“那么,就请尽快飞往罗马尼亚吧。监督官和其他的御主由我来联络。入境之后,对面应该就会马上和你取得联系。”
“啊啊对了。老爷子,监督官叫什么?”
即将离开之时,狮子劫突然向贝尔费邦询问道。若是与这场战争有所关联,很大可能是由第八秘迹会派出的。说不定还是个声名远扬的人物。
“老夫并没有直接会过面,记得……是个名为Shirou的神甫。”
很遗憾,是个没有印象的名字。